47街的小恶魔 第8章 英雄不回头

湛蓝的天空上，三两朵白云在远处游荡，应铎谨慎的推开遗弃实验室的侧门，与荀扬一起窝在了一个狭小的通道内。

通讯器上的定位点出现了一点变化，应铎一边沿着通道向前走，一边对身后的荀扬道，“一会我试着引开那些人，你趁机去解救海伦。”

任务分配有些不合理，荀扬抬头看着半弯着腰前进的应铎，皱眉道，“我以为我的任务是望风。”

“老天爷，你忍心看我一个人被当成靶子吗？”应铎悄无声息的来到一个守卫身后，迅速将对方勒晕。

从对方手中搜出武器，应铎检查无误后，将一把枪丢给了荀扬，“我知道你是病人，所以最难熬的工作我来做。”

应铎数了数手中的子弹数量，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前方的实验室内，白炽灯长明，许多巨大的生物培养罐都被安放，里面漂浮着的血肉形色各异，应铎躲藏在一座大型培养罐后，有些谨慎的看了看罐子里漂浮的头颅。

“按照上面的指示，这些人都将被用作蓝晶实验，别磨磨蹭蹭的，现在开始工作。”

为首的人将黑色的环形拘束环扣在了一个男人的脖颈，男人颤抖着想要逃跑，可男人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牢牢绑死，男人只能瞪大充血的眼珠，嘴唇发抖的喊着求饶话语。

被看管起来的人数不少，应铎废了些功夫才在人群中找到海伦，小姑娘脸色惨白的缩在角落，显然被吓坏了。

“你打算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荀扬清点了一下被困的人数，忧虑道，“这里一共有三十六位被看管的人，他们都是因为钱财纠纷才被抓过来的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们。”应铎四下寻找，在远处看到了消防装置的按钮，应铎眼前一亮，“只要警报一响，他们肯定会乱起来。”

枪口瞄准了按钮所在的位置，应铎闭上一只眼睛，注意力集中。

“警报声会引来实验体。”荀扬按住了应铎的胳膊，摇头道，“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你应该执行B计划。”

“我没有B计划。”应铎说着偏过头，另一边巨大培养罐中的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应铎一惊，被那双蓝紫色的眸子吓到了。

“我草。”应铎下意识扣动的扳机。

枪响，子弹直接击穿了脆弱的按钮。

消防警告的警报瞬间响起，消毒水自头顶喷溅，受惊的人群发出一声又一声尖叫。

应铎感觉到后劲传来一股拉力，还未缓过神来，荀扬就已经扯着他向外跑去。

“你闯大祸了。”荀扬说着开枪，击毙了身后举枪的敌人。

“这是意外，我也很抱歉。”应铎站直身体，一拳砸向靠近自己的人，那人倒地不起，应铎胡乱扯了一把那人的衣领，高声问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满脸是血的倒霉蛋张张嘴，口齿不清的喊着什么，应铎艰难辨认着的话语，“血……雪牙帮？”

“闪开——”荀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应铎立刻向左边扑去，还未站稳身体，应铎就感觉到身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

不安的回忆涌上心头，应铎攥紧拳头，狠狠砸向地面，“妈的，菲拉德尔，你到底在哪儿呢！”

锐利的鳞片顶起了地板，击碎实验室内所有容器的同时，也压向所有人。

蛇类的躯体在这间狭小的实验室内来回游走，湿滑的组织液混着新鲜的血水，逐渐行成了一小摊池水，鳞片与砂石发出的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荀扬盯着巨蛇紫色的瞳孔，举起了手枪。

子弹击中它的瞳孔，巨蛇的头颅微微晃动，随即，它缓慢的吐着信子，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个攻击它的人类。

“快带那些人跑，应铎。”荀扬后退一步，又对巨蛇的瞳孔开了一枪。

这一次枪子终于击穿了巨蛇的头颅，巨蛇露出獠牙，猛地向下俯冲。

应铎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在摇晃的地板上艰难的站稳身体，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那群被束缚的人们面前。

“想活命就快点跑。”应铎捡了一块锐利的碎石，匆忙割开了那些束缚人的绳索，重获自由的人们来不及感谢，狼狈的向自以为安全的方向跑去。

应铎的虎口发痛，呼吸越来越快，海伦看到了应铎惨白的脸庞，哆哆嗦嗦的说，“应铎哥，实验体自带高浓度辐射。”

应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割开最后一条绳索后，应铎扔下了那块碎石，艰难的将吓到腿软的海伦拉了起来。

“快往前跑，海伦。”应铎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海伦紧紧握着应铎被血染红的手掌，不安道，“那你呢，应铎哥？”

“我在你后面，我跟着你。”应铎说着将海伦向前推去，小姑娘匆忙的向前跑去，等到应铎看不见她的人影后，应铎才长舒一口气，半跪在了地面上。

过量辐射带来的压迫感让应铎的心率异常，不远处荀扬还在与那只该死的实验体纠缠。

应铎不能丢下荀扬，这家伙是他坑来的，再怎么样，也要把他这位委托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问题。

应铎在一片混乱的实验室里寻找，淌着浑浊的血水来到一处疑似操作台的装置前，应铎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声波按钮。

那些实验体最惧怕这东西。

应铎握紧拳头狠砸，随着红色指示灯危险闪烁的同时，巨量的音波也同时响起。

实验室内所有的生物都被这场声波影响，痛苦的闭紧了眼睛，应铎感觉到喉咙被扼住，耳鸣声嗡嗡作响。

“也没说威力会这么强啊……”应铎捂住了眼睛，透过碎裂的玻璃屏幕，依稀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他很熟悉，熟悉到他直接念出了眼睛主人的名字。

“菲拉德尔——”

屏幕的反光短暂变化，金色迅速消退后，应铎的眼睛恢复正常。心脏依旧在快速跳动着，应铎心有余悸的攥紧胸口处的衣物。

威胁似乎已经解除，就在应铎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一道蓝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应铎面前。

毫无预兆的贴脸袭击让应铎瞳孔一缩，下意识抬起手臂躲避攻击，但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袭来，应铎茫然的抬眼，看向出现在面前的蓝影。

“蓝晶的虚拟投影？”应铎伸手，手掌直接穿透了那道影子，应铎仍有些不敢相信，但投影的下一句话让应铎怔住了。

“是你，范科员的孩子。”

这称呼只可能来自于研究所，应铎慌乱的看向面前，对出现在面前的投影喊道，“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应铎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可面前的投影没有任何反应。

如研究所报告所传播的那样，蓝晶的投影只是一小段封存的记忆，他们来自于往昔，并不会回应现在的人。

应铎慌张的寻找着什么，在脚下这一团浑浊血腥的水潭中，好像有什么在发着光，应铎猛扑过去，将那块为机器提供能源的蓝晶牢牢攥在手心。

锐利的碎片刺破手掌，但应铎不肯松手，将那蓝紫色的光芒捏紧在掌心。

面前的投影闪烁着，不稳定的存在状态摇摇欲坠，应铎试着深呼吸，但应铎的语气还是那么急躁，“告诉我真相，不管你是谁，快告诉我真相，那场火到底是谁放的，我的父母为什么会死亡，快，快，告诉我啊！”

咸腥的气味糊住了喉咙，应铎的情绪过载，将过分的期待强加在了突兀出现在面前的投影。

来自于往昔的投影幽幽望着应铎，喃喃道，“从进入研究所开始，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谁也不能违抗研究所的命令……所以，我们把希望放在了它身上。”

投影向前走着，趟过血水，悲凉道，“可意外发生了，它的躯体宣告死亡，完全成了不可掌控的麻烦。恶魔能被什么束缚住呢？爱、死亡、还是**？”

投影重复着这个问题，直到身影渐渐模糊，应铎得不到回答，慌张的去抓投影的衣角。

但应铎的手抓空了，也就是在这一刻，应铎感觉到腹部一绞，投影侧目看向应铎，逐渐模糊的身影重新解构重组，重新化作了陌生的形象。

“我认得你，那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你的父母不值得可怜，你也不值得，你的降生就是错误。”新的投影望着应铎，嗤笑道，“小混蛋，你得为他们赎罪，你身上背负的罪孽深重，注定不得往生。”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应铎攥紧了手中的晶体，再次质问道，“把真相告诉我，别想隐瞒。”

“我只是蓝晶的投影，来自与过往的回忆。”新的投影摊开手，笑着对压抑的应铎道，“你应该感谢命运，因为你是被选中的孩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得到一切。”

“狗屁一切。”应铎骂咧着。

这样的话语，菲拉德尔不止一次对应铎说过，无尽的财富，温柔的美人，至高的权力，贪婪的恶魔罗列出的愿望清单永无尽头，但恶魔绝口不提背后的代价。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是个可笑的投影。

十年，十年来应铎见到过很多蓝晶的投影，这些无意义的问答也重复了很多遍。

曾经的应铎渴望真相，但年幼的孩子寻遍半个大陆，也没有得到答案，应铎本想放弃，一了百了的死去，但菲拉德尔出现了，这家伙毫无征兆的将两个不同个体捆绑在一起，毫无道理，也完全不讲道理。

就这样，应铎死不掉了，但应铎依旧没有得到真相。

命运真是可笑，拿走孩子需要的玩具，赐予孩子无尽的伤痛。

我才不要感谢！应铎咬牙，恶狠狠的瞪着面前新的投影，我怨恨我的命运，它让我愚蠢，它让我失去，它让我不能终结痛苦！

新的投影依旧看着应铎，仿佛知晓了应铎的心声似得，新的投影噙着笑，柔声道，“假如得知真相后，你会立刻死去，你还愿意得知答案吗？”

“告诉我！”应铎立刻说。

新的投影摇摇头，对睚眦欲裂的应铎道，“你得知真相、明白答案的那一天，就是你终结痛苦的那一日。”

掌心传来一阵灼痛，应铎低头看去，才发现掌心的蓝晶已经碎成了粉末，等到应铎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能量耗尽了？应铎猜测着，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应铎惊疑不定的转过身去，看到了几位黑衣人。

“是他搞毁了一切，把他抓起来送到老板面前。”

为首的雪牙帮成员这样说着，举起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