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双握着手机呆坐在床,不可置信道:“什么?”
“你家住几楼?我带了药和早餐,你不是发烧了吗?”
柳双双经过高烧洗礼过的大脑迟钝地运转,心却跳得飞快,她沉默地坐在床上,秦逸晨催促道:“到底几楼,我着急出门穿太少冻死了。”
“五楼。”
柳双双裹紧被子,窗外的麻雀啾啾的叫着,门外脚步声由轻变重,一级一级的靠近。敲门声响起,惊醒了神游天外的她。
“开门,是我。”
柳双双从被窝中爬起,光脚踩在地板上,打开防盗门。伴随着另人牙酸的门板开合声,秦逸晨拎着两袋子东西站在门口。
一股凉气铺面,柳双双忍不住瑟缩一下脖子,翻出一双拖鞋放到他跟前,说道:“进屋换鞋。”
秦逸晨看起来出门的很匆忙,头发都没怎么打理,几缕小卷毛倔强地翘起,他将东西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关心道:“你在地上站着干嘛,赶紧上床躺着。”
本就狭小的房间因为秦逸晨的到来更显得局促,柳双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种领地被侵占的感觉油然而生,既别扭又尴尬。她浑身酸痛难忍,慢慢爬上床。
秦逸晨俯身过来用手掌摸她的额头,皱眉说道:“你都快烧熟了,吃药了吗?”
柳双双点点头。
“吃饭了吗?”
柳双双摇头,嗓音沙哑:“我吃不下。”
“那不行啊,不吃饭怎么吃药。”秦逸晨打开带过来的早餐,都是些清粥、面食之类的东西,他看着墙角立着的小桌子,撑开放在柳双双身前,把早餐摆上去。
柳双双捏着勺子搅着粥,她和秦逸晨隔着层雾气,模糊了他平时锐利的棱角,她问道:“你吃了吗?”
秦逸晨坐在桌子对面,打量着房间:“没有,你先吃,你吃完我再吃。”
也是,家里算上她床上这张,总共就两张桌子。柳双双病得嘴里苦涩,吃东西也尝不出滋味,她勉力吃了点,就要收拾桌子。
“你躺下,剩下我来。”秦逸晨抬走桌子放回原位,回头发现柳双双愣愣地坐在床上。
“几点吃的药?你先睡,一会我叫你起来吃药。”秦逸晨扶着她躺下,替她拉紧被子。
“我忘了。”柳双双侧躺在床上看着他,努力回忆道,“应该是五六点吧,中午再吃就可以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拍拍秦逸晨的手臂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别耽误事。”
秦逸晨抓着她的手塞进被窝,说道:“你生病就是大事,放心养病啊,我不走。”
温暖的被窝里,秦逸晨干燥的指尖捏着她的手指,柳双双轻轻收紧,随后又松开,陷入梦乡。
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地上,微尘轻轻飞舞,秦逸晨伸手探她额头的温度,看着她的睡颜。
说实话,这一刻的柳双双非常狼狈,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睡着微微蹙起的眉毛,裹在身上皱巴巴的小熊睡衣,但秦逸晨却觉得这样的她真实极了。
不完美、不冒仙气、脆弱的,活生生的人。夜晚拯救旅人的侠客落入凡尘,让人触手可及。
睡梦中柳双双感觉到有人碰自己的额头和脸颊,带着柔柔的怜意,她下意识贴紧。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秦逸晨说:“醒醒,起来量体温。”
柳双双闭着眼睛伸接过体温计塞进衣服里,刚刚出了一身汗,她热的难受,把脚伸出被窝,刚探出去,秦逸晨抓着她脚踝塞回去:“发汗了别见风。”
柳双双忍着没动,秦逸晨接过体温计,看了下温度,说:“温度降下来了,起来喝点水吃午饭。”
说完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塞给她一杯温水,柳双双握着杯子慢慢喝着,目光追随着秦逸晨忙来忙去。想说些什么,又默默憋回去。
算了,他要照顾就照顾吧。
秦逸晨又要在床上摆桌子,柳双双赶紧拒绝,想道,在床上吃饭多邋遢,她只是发烧也没断脚,俩人凑在那张狭窄的桌子上吃午饭。
柳双双依然没什么胃口,她喝了几口鸡汤,秦逸晨看出来她食欲不佳,说:“还吃不下去?不吃东西一会怎么吃药。”
柳双双用筷子戳着米饭,踌躇着说:“我都好了,你回去吧。”
秦逸晨停下,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一直赶我走,我要不来你就烧死在屋里了,难不成你还想让别人照顾你?”
柳双双总觉着这话听着不对劲,她说:“我自己能行,生病而已,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事非得别人帮忙,她不懂。秦逸晨听完这话,咬牙切齿道:“我有病,我就喜欢被别人麻烦,有人伺候你就等着得了。”
“那这多不好,这不是欠人情么……”
“你天天到底想什么呢?我有病大老远开车过来照顾你等你撵我!”秦逸晨把筷子重重撂在桌上,带着委屈说,“因为你从来都不是麻烦,我愿意,我喜欢照顾你!”
柳双双静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可能又烧起来了。
秦逸晨胸膛起伏,随后装作无事,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说,你不是麻烦,我希望你有事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嗯。”柳双双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轻声答应。
“饭后半小时吃药,你再吃点吧。”秦逸晨声音温柔。
柳双双将半碗米饭戳成了饭泥,她为难地说:“我想吃冰淇淋。”
秦逸晨将她耳边蓬乱的头发拨到耳后,说:“等着,一会就吃。”
柳双双去卫生间洗漱,秦逸晨默默整理桌子,将垃圾都装到袋子里。喉头哽着千言万语,却无处诉说。他这时候很想抽一根烟,但又忍住了,烟盒在裤兜里被捏的扁扁的扔在桌上。他环视这间狭小的屋子,装修陈旧又拥挤,窗户上的晾衣杆挂着几件内衣和衣服,他目光转向别处。
卫生间响起水声,秦逸晨想起热水器坏了这一茬,赶紧提着热水壶跟去,见柳双双站在热水器下用手机拍照。
“你干嘛呢?”
“找房东。”柳双双正在跟房东唇枪舌战,抽空回他一句。
秦逸晨没经历过这事,听两人扯皮半天,最后的商讨结果是柳双双网上买一个,房东报销。
“这事你别管了,先吃药。”秦逸晨叫她。
柳双双听话吃药,恰巧冰淇淋送到,秦逸晨递给她,说道:“吃吧。”
柳双双手上接过冒着冷气的甜筒,心里却滚烫翻涌,她坐在床上,刚要开口,秦逸晨就说:“不用撵我,你好了我就走。”
替她整理好枕头被子,柳双双依然没吃几口,秦逸晨接过默默丢到垃圾袋里,尽管刚量了体温,他还是用手心贴着她的额头,感受温度。
“还是有点热,睡吧。”
秦逸晨脱掉了毛衣外套,露着修长的脖子和健硕的胳膊,柳双双说:“你还有纹身呢?”
“上大学时候纹的。”秦逸晨伸出胳膊向她展示,“是我的生日。”
柳双双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秦逸晨带来的感冒药媲美蒙汗药,吃了就能睡死过去,她喃喃地说:“我下单了热水器,说配送站就在附近,一会就来安装,你帮我看一下。”
柳双双半梦半醒中听见有人敲门,重物挪动的声音,秦逸晨过来温柔的替她盖被子,将冰凉的东西贴在她额头。
她半睁开眼,抓住他的手,模模糊糊地说:“凉。”
“忍一下。”秦逸晨贴好,“热水器正安着呢,你好好睡觉。”
柳双双陷入朦胧中,她萌生出一个想法,要是就这样也挺好。
热水器一会就安装完了,秦逸晨送走安装师傅。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团,他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她的睡颜,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安定。似是被睡意传染,秦逸晨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柳双双睁开眼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她黑暗中摸索开灯,就听秦逸晨说:“你别动,卧槽!我落枕了!”
淡黄色的小夜灯打开,秦逸晨面色痛苦地歪着脖子,说道:“卧槽,痛死了,我脖子回不过来了。”
柳双双看着他捂着后脖颈,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睡肯定落枕啊。”
“你还笑,我因为谁落的枕!”秦逸晨意图晃动脖子,“我现在看什么都是斜的,开车怎么办!”
柳双双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着紧张的斜方肌,别看她手指细长,手劲可是不小,秦逸晨被她捏的哀嚎连连。
捏了半天,秦逸晨脖子依然回不了正,柳双双找了贴膏药糊在他脖子后面,想着他俩一个贴着退热贴,一个贴着止痛贴,四目相接,都笑起来。
“别忙活了,量体温。”秦逸晨用手贴了一下,嘟囔着,“感觉还有点热。”
柳双双扒拉开他的手,用体温计测了一遍,37度。
秦逸晨歪着脖子默默穿外套,柳双双叫住他:“你穿衣服干嘛,吃完饭再走。”
灯光为二人刷上一层黄澄澄的滤镜,秦逸晨紧绷的俊脸露出笑意,他凑到她跟前,说:“为了照顾你我一天都没吃好饭,我可得吃点好的。”
对不起今天晚了点,鞠躬,晚上会小修一下,下一更9月22日,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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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