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天以后 第2章 开学

“喂，项项，起床了项项！马上迟到了！”项荣梅大声叫着，用手轻轻捏住女儿的鼻子想赶紧叫醒她。

“知道啦妈妈。”江向项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却还闭着。

眼见着她又有倒下的趋势，项荣梅用手撑了一下她的后背：“衣服我给你拿好了啊，在被子上，赶紧穿好洗漱来吃早饭，你昨天晚上忙到几点才睡啊这么困。”

半眯着眼，恍恍惚惚穿好衣服洗漱好，江向项终于坐在了餐桌前。

“你作业都补完了吗？诶呦看看这个黑眼圈。返校回来冰箱里还有昨天剩的饭菜，你可以当午饭。晚饭你想吃什么？”

江向项嘴里塞着鸡蛋，胡乱应了几声，用力咽下去却被噎住，又灌了好几口牛奶用力拍了几下胸口才缓过来。

“你看看你，我都说了吃慢点别着急。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新闻上……”

江向项预感到她又要唠叨起来，飞速抽了两张餐巾纸抹了几下嘴，拿起书包就冲向门口。

“好的好的知道啦，你也是哦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门“砰“的关上，江向项的步子也慢下来，慢悠悠下了楼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到校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家到学校只要半个小时的路，她不想太早到学校，所以走的越发慢起来。

晃晃悠悠到了学校，她又点开班群，看自己新分到的班级在几零几。

江向项已经高三了，上个学期末选好了科，学校就按照学生们选科的不同重新分了班级。

她选的是全文，虽然地理并不像政治历史那么擅长，但是比起完全一塌糊涂的物化生却是好了太多。

可以说江向项就是少数完全没为怎么选科纠结过的人。

新教室在412，她不想爬楼梯，于是去按了电梯键等电梯。

尽管学校强调了好多次学生不允许乘坐电梯，但是也没什么效果，完全防不住，所以大多数老师们对这个情况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几个校领导。

虽然路上走的很慢，但是因为出门实在太早，所以江向项到校的时候学校里还是没有什么人，也就完全没有被逮到的风险。

上了楼对着门牌号找到教室，她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靠窗的位置，放下书包，交好作业，就继续在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教室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女生坐在靠门的一列，只不过两个人之前不是同一个班的，都不熟悉，于是谁也没有想和对方聊聊天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到了班级。空座位一个个被填满，江向项的身旁也多了一个人，是她之前的同学。但是两个人也不是很熟，打了个招呼就再没有说话。

新班主任自我介绍后开始了激励环节，然后是惯例的同学的自我介绍。

江向项特别留意了那个到的比她还早的女生，她的声音很好听，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周瑜然，喜欢钢琴画画，希望和大家交朋友。

周瑜然，江向项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开始猜测到底是哪个“yu”、哪个“ran”。

又轮到新老师的介绍环节，江向项囫囵听了个大概，上学期教她的老师通通被换掉了。新的老师们看起来都很温柔，声音也很轻柔，她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每节课都睡着。

她有些怀念原本风风火火的语文老师，却也很庆幸再也不用面对那个教的奇差无比的数学老师。总体而言对这次换老师的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拿到了新课本，新班主任结束了首尾呼应的激励环节，终于宣布了放学。

江向项把书通通装进书包里，又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东西落下，就背上书包走向公交车站 。

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好不容易等来了715路，车上的人却特别多，完全找不到座位。书包沉甸甸压在她的肩膀，逐渐增强了威力的阳光让她出了一身汗。

肩膀又酸又痛，料子并不好的校服被汗水浸出水痕，粘腻地贴在身上，让人非常不舒服。

反正只有两站，江向项默默安慰自己。扶住栏杆开始观察窗外。

她突然发现车窗外的人头上都飘着一串数字，更具体一点是一串倒计时，样子像影视剧里炸弹显示屏上的倒计时。

这是什么东西？眼睛花了吗？真的假的？

江向项稍稍扭头开始观察车里人的情况，他们也不例外，每个人头上都顶着这一串跳动着的数字。

她伸出手试探性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上方，除了窗外吹来呼啸的风，再没有其他不同寻常的触感。

江向项又拿出手机，试图用手机屏幕照出自己头顶是不是也有东西。仔细观察了一会，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还收获了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不解和质疑的眼神。

对上小女孩的眼神，她有些讪讪放下手机，不自然地扯了扯衣摆。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转移，余光偷偷瞥到小女孩已经转头，把视线投向另一个方向。江向项偷偷呼出一口气，接着又开始观察窗外。

到底有什么含义呢，江向项的思绪还是围绕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打转。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总感觉这是像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让人完全不敢相信。

步子一个趔趄，转眼看向前方。红绿灯变换的最后一秒钟，一辆私家车别到车前呼啸而去，司机骂骂咧咧的用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些什么。

于是公交车停下来。

下一站就该下车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就是最好的移动时机。后门挤着太多人，靠在窗边的江向项并不想和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白沾一身汗味，所以她穿过相对松散的人群，走到了距离她更近的前门。

扶住投币箱旁的栏杆，视线穿过前挡风玻璃投至路面。

红绿灯开始跳出15秒的倒计时。

很突兀的，从人行道上突然走下来一只小猫。她惊愕地发现小猫头上也有一串倒计时，只是倒计时剩下的时间少的可怜，只有5这一个数字。

小猫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深重，她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倒计时的含义并不一定和她想象的一样，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大声将小猫唤回到人行道上。

红绿灯在倒数。

5，4，3，2，1。

那只小猫像突然卸了力气，后腿一弯软趴趴伏倒在路面中央。

重新跳到了绿灯，司机一踩油门加速向前开去。公交车短暂地遮蔽住小猫再也不动弹的身躯，融入前方的车流之中。

江向项心里一片冰凉，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终于被证实，原来头顶的这一串倒计时真的意味着生与死。

她从来没有面对过死亡，尤其是在这样突然的环境下。轻飘飘跳动变换着的数字居然和不断流逝的、沉重的肃穆的生命相挂钩。

江向项终于感觉到荒谬。为什么偏偏是她突然能够看见这串倒计时？

她猛然地转头盯着在她后方年龄各异的人群，想着是不是还有别人也突然有了这样的能力。她细细观察了每个人的神情，但是一切如常。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异类。

车又停下来，机械的女声报着“灵达路到了”，江向项的思绪被这个声音拽回了现实，浑浑噩噩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