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病毒进化计划 第6章 万马洲·第六章

季凭原来本不叫季凭，万物都有人来给他们取名字，只有他没有，他不知何时何地突然出世，独自游走于这个广阔的天地，听每一个行人的踏踏足音，看每一个凡夫的热火朝天，忽然他知道有人给这个天地也取了名字，叫作万马洲。

渐渐的，他也对这方水土产生了兴趣，他学会如何变成一只小鸟，抑或是一株蓬草，静静地度过这或短暂或枯燥的一生，直到日月交替、往来行走不知多少回，他对这些小小的生物失去了兴趣，对于它们忽而被折断、忽而被射落的一生不再觉得有趣，他去看那些四肢修长，有着复杂思维的人，他们总是给这个、或者那个取名字，他们也给同伴取名字，也给他取名字，于是他更好奇人的一生到底有什么，才使他们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痛哭流涕，一会儿发狠屠戮，一会儿又救死扶伤。

他静静地观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看他从婴儿啼哭，到天劫焚身，看了三个来回，才决定进入了他的身体。

可是，这是什么？

“宿主，已为您传送到世界1700，定位：中心级，正在为您传输数据。”

一个冰冷且平板的声音响起，不男不女，非老非少，他找不到这声音的来处，只是想，他从未听过有人拥有这样奇怪的声音。

那个本该被他取代的人类竟然也自发出声道：“1700？我看看……这个世界的运转能量总值不是很高吗？好像是第一次出现本源溢散吧？我是开荒者？”

冰冷的声音道：“是的。”

“太好了。”梁洲仿佛很高兴的样子——这个名字还是他想办法暗示了梁洲的爹娘才给他取的。他说：“这次的报酬一定很高。”

他发现自己掌控不了梁洲的身体，只能被迫禁锢在他的体内，听着这两个声音交流。他不明白，梁洲的三魂七魄明明都已经被他吞噬了，他本来是要取代成为梁洲的。

但是他也没有离开，不知是因为对于未知的好奇，还是对于未知的敬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们好像不曾发现他的存在，总是自顾自地交流、谈论，他们的行径正常，动机诡谲，他就在梁洲的身体里静静地听，越听越感到惊异。

他原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原来在万马洲、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世界1700”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类似“万马洲”一样的存在，叫作任务世界，这之中还有一个叫作主神的神明，它几乎无所不能，联络万物，可以掌握每一个世界的实时动向，一旦某个世界出了问题，它就会立即派来“任务者”处理差错。

他的世界——他的万马洲出了什么差错吗？他怎么没有发觉？

“这次的任务太难了，”梁洲向系统抱怨道：“我后悔来这了。”

冷漠的系统不解风情道：“宿主是否选择退出世界1700、并取消任务？即将为您发送退出申请到灰色空间……”

“别别别……”梁洲赶紧阻止了自己的智障系统，“我没说要退出，中途退出任务会被主神惩罚好吗，我才不想被审判者弄死！”

“好的，申请已取消……”

“……”

终于，在梁洲被天劫焚身、仙骨尽碎后，系统用它平板的声音道：“世界1700能量进度条100%，本次任务结束，任务者编号404：季凭完成任务，任务评价：A，默认传送到下一个任务世界——”

“检测到世界1700正在进行能量分解回收，已为宿主打开跳跃传送门——”

像往常一样，每当梁洲因为天劫焚身而死去时，万马洲的一切都会以他为中心开始分崩离析，分解成灵力被他所吞噬，而后他又会释放出这些灵力，万马洲便会重组出现，梁洲也会再次出生。可是这一次，他却听见梁洲——或者说是附身梁洲的另一个叫季凭的人，听见他仿佛被撕裂一般痛苦的嘶吼声，而那个叫做系统的“人”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等那个声音渐渐消失后，他发觉自己的灵魂与往常吞噬万马洲后那般充实，甚至似乎多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梁洲的身体也终于重归他掌控，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漩涡。

他好奇地靠近，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霎时间世间俱寂，万马齐喑，只听得见系统那语调奇怪的声音：

“系统113为任务者编号404传送完毕。”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拥有了一具陌生却可以自由掌控的新的人身，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宿主，已为您传送到世界1039，定位：中心级，正在为您……嘶……嘶……”

系统的声音猝然消失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脑海里的声音才再次重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季先生，已为您传送到世界1039，定位：中心级，正在为您传输数据，请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