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难书 第48章 老东西总是让小的受累

外孙女恨恨地说：“都是宗主和太上长老那群人把咱们搞成现在这样的！”

刘竹当即厉声训斥她说：“不准瞎说！”

旋即又柔声说：“要体谅宗主和太上长老们，他们也不容易。

宗门这么大，他们发了宗门令，底下那么多长老不照做能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这些乌烟瘴气，都是一些魑魅魍魉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只要尝到点甜头就都疯了，哪回不是这样？

不要怨恨谁，相信宗门，跟随宗门，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因为你们这些孩子生在了好时候，没吃过苦，才会觉得现在难挨。

我们这一辈，连同你妈妈那一辈，哪个不是和宗门同甘共苦、一步步一起走过来的，当时的苦可不是现在可比的。

现在眼看着生活一天天变好，我就知道当年我们的选择没错，这种感情你们这些孩子们不懂也情有可原。

你要记住，日子都是越来越好的……”

说着说着，刘竹体内真气逆流，突然一口气倒不上来，眼前一黑。

再醒过来的时候，刘竹已经被医馆的人放在了担架上。

女儿见刘竹醒了，赶紧刘竹感觉怎么样。

晕了一会儿，刘竹倒觉得精神了不少，拉着女儿和孙女说歇会儿就好了，怎么还整这么大的阵仗。

抬担架的小伙子说：“奶奶，咱们现在出发了，您躺好。”

刘竹笑着说：“辛苦你了。”

到了门外，洞府的传送法阵却被关了。

刘竹女儿赶紧传讯问怎么回事，才知道反正大家也不怎么出去，洞府管理员为了节约资源，就把法阵给掐断了。

刘竹女儿说明了情况，请他快给打开，对方只说了一句：“哪那么多事，自己想办法吧！”

没办法，大家只好把刘竹一层一层抬下去。

刘竹看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倒很不好意思，说道：“我好些了，让我自己走吧。”

抬担架的小伙子大冬天的脸上也挂满了汗，喘着粗气说：“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您躺好就行。”

刘竹愧疚地说：“那也没有这么麻烦你们的，要是法阵开着就好了。我们这群老的，总是让你们这群小的受累。”

刘竹躺在担架上，耳边是脚步声，眼前是白色的房顶和刺眼的灯光，一层又一层，在这仿佛无尽的下降中，刘竹依稀想起自己年轻时那段煎熬的岁月。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大懂她们这一辈人的信仰，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是一次次一起从困难里走出来时生出的信心，是一起度过困难后对宗门产生的信任，是看着宗门越来越强大而生出的自豪。

刘竹是真的相信，一切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

到时候，刘竹还想要看到外孙女事业有成，每天笑着和自己讲外面那些事的样子，讲宗门又如何发展，现在多么强大。

刘竹的头垂了下去，从今以后的路，就要孩子们自己走了。

“如果有灵魂，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们的。”

【刘竹的第七世】

刘竹坐在学堂里学习修真史，此时距离宗门建立已有百余年，史书越来越厚。

讲师说起几十年前那次席卷各大宗门的魔气侵袭：“这是一场异常艰巨的战役，宗门将修真者放在首位，在抵御魔气侵袭和修真发展上取得了非同凡响的伟大功绩。”

刘竹看课本上面只有一个还没有橡皮大的的框，里头写着短短几行字。

刘竹对于这些过去的事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像听了个故事一样。刘竹想起奶奶对自己说起过，她年轻时正好赶上过魔气侵袭，不过奶奶当时可不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她说：“当年经历过的人都快死光了，我也快了。”

刘竹说：“奶奶，你会长命百岁的。”

奶奶笑着说：“活得久有什么好的，要多吃这么多苦。”

刘竹拉着奶奶问：“所以当时到底是什么样？”

奶奶说：“死了好多人啊，焚尸的地方都排到几个月后了。

魔气危险时也死人，魔气不危险时也死人，昨天也死人，今天也死人，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都会死人。

妖魔鬼怪都在人间显形了，人间大乱，每一天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妖魔鬼怪打人了！”

刘竹听着这描述，感觉像是在看剧一样，好奇地问：“怎么会这样呢！那最后怎么样了呢？”

奶奶问：“什么怎么样？”

刘竹说：“就是后来怎么办了呢？”

奶奶说：“有什么怎么办，活下来的人都忙着赚钱讨生活呢，以前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呗。”

刘竹问：“那死去的人就不作数了吗？”

奶奶说：“等我们当年这些老玩意儿死了也就完事喽！什么东西都是，变得伟大之后就不会再犯错了。”

刘竹问：“难道连个道歉都没有吗？”

奶奶用干瘪的手点点刘竹的鼻尖说：“道歉，你见你爷爷对我道过歉吗？我嫁给他这些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照顾他一家老小，自己也还赚钱养家，他连句辛苦了都没对我说过！”

奶奶又糊涂了，刘竹听说爷爷还活着时总说奶奶在同事接连出事之后就疯了，所以她爸才找了自己这个冤大头接盘。

可奶奶当了几十年讲师，一直好好干到了退休，之前还有学生到家里来感谢她，她怎么会是疯子？

不过现在奶奶好像是真的糊涂了，牙都掉光了的奶奶对着空气不停作着揖说：“那可是你爷爷，他怎么会屈尊降贵给我好脸，他要是肯开金口安慰我两句，那都是这辈子都没有的福气，天大的福气，天大的福气！”

刘竹脑子里还在想着当时奶奶喊着天大的福气时的样子，她脸上深深的褶子里都夹着悲伤，枯瘦的手像扭曲的鸡爪子一样在空中乱抓着，不断重复着从没有过的福气……

老师喊道：“刘竹，不要走神！”

刘竹赶紧坐好继续听课，听老师继续说：“这段考试不考，知道一下就行了。这节课的重点是我们几年之后提出的某某原则有什么意义，大家一起跟我看下一页。”

【刘竹的无数世】每一条性命都是一颗星星，不分贫富贵贱，仅仅因为是生命本身而闪耀。

那些星星都漂浮在刘竹面前，整个宇宙都被遗憾点亮，每一句死亡背后都是一段人生的陨落，刘竹都记得。

刘竹说：“我来记住你们，虽然只有一个我，虽然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的记得也不值钱，但我会记得。

有的人关心世界，关心大局，关心亲人，就是不关心自己，那么我来关心你们。不是审视，不是评价，不是质疑，而是关切。”

说完刘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如果死亡已经是终结，那么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如果生命的存在过程本身就是意义，那么又何必需要谁在意。

她算个什么？

不过是短暂地当了一回别人人生的过客，她自己和这些人没有任何分别，与其说是在为别人的不幸默哀，不如说是在提前回顾自己的墓志铭。

****现实分割线****

刘竹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却还吵吵嚷嚷的，一点不像平时安静。

她这觉睡得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热得很，浑身不得劲。

不知道哪里一股胶皮烧糊的味道。刘竹撑着迷迷糊糊的头把家里看了一圈，什么事都没有。

她拿起手机，手机里有好几个主任的未接来电，还有一堆消息。

刘竹赶紧给主任打回去，主任劈头盖脸地臭骂她：“你干嘛去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赶紧把你们班那个谁的详细资料给我，全部资料。还有，要是有人给你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你什么都不要回，听懂了吗，这事你什么都不用管！”

刘竹晕头转向，不知道主任说的什么事，不过她也不在意，随便答应之后赶紧从汪珐珆给的文件夹里找出主任要的文件发过去。

一看手机，李芸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有事没，刘竹打过去说：“我能有什么事，刚睡醒正头发晕呢。”

李芸说：“吓死我了，我这都看见黑烟了。”

刘竹心说什么黑烟，一边随意看向窗外，这才看见对面到底怎么了。

她慢慢走到窗边，还来不及反应，主任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急赤白脸地对她喊：“我要那个谁的详细资料，你给我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她家庭情况和家里人联系方式这种资料懂吗？算了，你现在立刻在电话里告诉我！”

刘竹于是打开刚才发给主任的文档，对着念了一遍，主任听完又说了句你别管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刘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她这个班主任这也不用管那也不用管，当得还怪轻松的。

她想起那天在校门学到的，人什么时候都要理智，先明哲保身。

如果刘竹没猜错，教这个道理的人应该是保全自身了吧。

除了对面楼多了一个大黑洞，好像什么都没变，刘竹每天还是呆在家里上课转圈。

哦，多了爱心一日捐，老师们捐出了自己一天的工资。

至于是哪一天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上个月的工资现在还没到手。

时隔多年，刘竹住的地方周围再一次短暂地上了新闻，不知道这次在哪里又会亮起灯。

刘竹坐在窗边看外头，手里无意识地捏着发财树的叶子。

发财树边上多了一株有点蔫巴、已经几乎被踩烂的小多肉。

没办法，养花弄草不是刘竹的兴趣，家里只有这一个花盆，所以暂且也只能这样放着了。

不过倒也挺合适的，刘竹想，大家亲亲热热呆在一起不是挺好。

更新好像也挺随性的

很快就会发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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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老东西们总是让人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