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朕最后再问您一件事。”
太后回过头,卫昭聿重又做回了龙椅上,灯光有些昏暗,他的影子斜斜印在身后的墙上,有种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寞,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你问。”太后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当初那杯毒酒真的是您赐的吗?”
太后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话锋一转居然会问起那件封存已久的事情,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是!”
卫昭聿步步紧逼:“那么酒里的毒,当年也是您亲自下的吗?”
太后的疑虑已经到达了顶点:“你问这个做什么?”
谁知卫昭聿依旧不依不饶:“您亲自看着她喝下去的吗?”
太后万般困惑:“你问这个又是做什么?。”
问道此处,卫昭聿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又笑了起来:“母后,您又是出于何种私心,想要袒护真正下毒的人呢?”
太后正想要说什么,这次卫昭聿没有给她机会:“前几日,永州捷报,我军大获全胜,突厥损失惨重,近几年估计是不会再来进犯了。阿寅这次倒是提了个请求,说想回来看看您,您说朕该不该答应?”
“陛下!”
“罢了,天色不早了,朕也累了,母后早些休息,朕就不送了。”
说罢,卫昭聿径自离开,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卫昭聿走后,等了许久嫦玥也不见太后从紫宸殿里出来,便有些担心。
进了紫宸殿,只见太后一个人枯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模样。
嫦玥连忙上前:“太后娘娘,陛下和您聊了什么,您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太后叹了口气:“嫦玥啊,哀家知道这些年陛下对哀家如此生分,对阿寅如此生分都是因为她,只是没想到这会对他造成如此深的影响。
这些年,他与哀家说过的话也没有今天说得多。后宫的那些嫔妃,他更是懒得看一眼,如今却要娶一个长得像她的女人为后,简直就是荒谬!”
“太后娘娘,当年的那件事也不能怪您,您那么做也是为了陛下着想。终有一天,陛下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现在我大胤国泰民安,繁荣昌盛,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如今陛下终于愿意选秀,那是好事呀!无论是谁,只要能为皇室开枝散叶就成,您应当高兴才对呀!”
“嫦玥深知我心啊。”太后的眉头舒展开不少:“对了,当年那事……”
嫦玥知道她想问什么,忙到:“太后娘娘放心,如今这宫里,当年知道那事的,只有冷宫里那位了,而且冷宫里那位知道的也并不是全部,陛下是打听不出来什么的,不然早就打听出来了。”
主仆俩方才出了殿门,便瞧见江福海迎了过来。
江福海十分客气,“太后娘娘,奴才送您。”
“不必了。海公公,你也是服侍过先帝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你一会儿见到陛下,就同他说,哀家同意他封后的事了,他想怎样随他,哀家不管,也管不了了。另外,你去好好查查那中书舍人的庶女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若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那也就罢了,但若是哪家的奸细混进来,那可就不太好了。”
“是。”
卫昭聿从紫宸殿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寝殿,而是去了紫云阁准备找钦天监南辰下会儿棋,奈何看门的小厮告之钦天监去法华寺为陛下祈福了,明日方回。
扑了个空的卫昭聿索性在紫云阁二楼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对月独酌。
江福海轻手轻脚走了过来。
“冷宫那里朕的话都带到了?”
“都带到了,陛下放心。”
“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是……”
“罢了,现在她想不想说都不要紧了,还有其他什么事?”
“回陛下,太后让奴才转告您她同意了。”见卫昭聿点了点头,江福海继续道,“另外恭亲王那边要如何回信,还望陛下指示。”
卫昭聿酝酿了一会儿:“阿寅做事还是靠谱的。如今他给了突厥一记重创,突厥想要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如此我大胤北部地区十余年的太平是可以保证的了。穷寇莫追,阿寅倒是可以清闲一些时日了。江福海,阿寅这次竟在书信中提到想要回京过年,你说朕要不要答应他的请求?”
“陛下,老奴说些您不爱听的,恭亲王将您的事都放在心尖上,您吩咐的事他都尽量去做了,您也就看在他多年征战在外屡建战功的份上,今年让他回宫一趟过个年吧?”
“他这几次的事确是办得不错。江福海,传朕旨意,他如果今年过年的时候想回来,朕准了,不过得答应朕两件事情:第一件,来的时候把他那个外室生的私生子带来。第二件,答应朕给他的赐婚。他都老大不小了,没妻没妾却只养外室不成体统,虽然听说他那个外室已经逝世多年,但作为一个亲王,还是得有家室的。你跟他说,如果这两件他不答应,就别来了。”
“是。”江福海紧接着又拿出两本折子,“另外贵妃娘娘已经拟好了封后大典的行程,也已经按照您的旨意将其他几位选上的秀女的进宫时间和住所安排妥当了,请您过目。”
卫昭聿简单浏览了一下:“其他秀女的就照贵妃的意思办,但是封后大典的规格还不够,你同贵妃说封后大典朕会亲自操办不劳她费心。”
“是。”见江福海收了折子还不走,卫昭聿问道“还有什么事?”
“淑妃娘娘差人来报,二皇子突发高烧持续不退,希望陛下能去看看。”
“这回是真病还是假病?”
“估摸是真的,听说从傍晚时分烧到现在了。”
“御医去了吗?”
“去了,院正和两位副院正也都去了。”
“都这么多人去了,淑妃还不放心吗?朕又不是御医,去了也没用。没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顿了顿,卫昭聿道,“江福海啊,当年有些事情,朕或许想错了。”
是夜,蓬莱殿乱作一团。
二皇子卫元禛床前围满了御医,御医们在这金秋时节个个吓得满头大汗。
“禛儿的烧下来了没有?陛下还没来吗?派去的人回来了没有?”淑妃徐雅琦来回踱着步子,焦躁万分,片刻也平静不下来。
此时淑妃的大婢女翠柳从外头进来:“娘娘,陛下说这儿有御医了,他不会治病,就不来了。”
淑妃一听,顿时恼了,裙子一提就准备去长生殿找皇帝理论,一旁一直陪着的梁婕妤连忙拉住了她。
“娘娘,您先别急,娘娘如今在这宫中如日中天,就是贵妃也要敬您三分,莫要一时气愤破坏了您和陛下的关系,也破坏了您在陛下心中的形象。陛下今日刚刚选完秀,妾听闻今日的秀女之中有陛下十分中意的,都说总见新人笑,何见旧人哭,娘娘莫要在此时惹恼了陛下,平白无故给那新人让了路子才是呀!再说,有这么多御医在这里,二皇子是必定治得好的,娘娘莫要太担心。”
淑妃想想,也是有道理,看了看围着二皇子尽心尽力的御医们,缓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你接着说,今日选秀竟有陛下十分中意的秀女?”
那梁婕妤点头一笑,也挨淑妃坐了下来:“您今日一直在为二皇子的事劳心想来是不知道,这后宫都传遍了!陛下这次打算封后!”
“什么!”淑妃惊讶地站了起来,所有注意力都被梁婕妤的惊天消息所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