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小蝶又大呵一声。
伊轻尘忙拉着伊瑾玲下了车,只是刚下车,伊瑾玲就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
原来护在马车周围的下人已尽数倒在血泊里。
伊瑾玲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整个人都趴在伊轻尘身上,养尊处优的她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伊轻尘虽然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但总归见过几回了,还勉强站得住。
而此刻她们最该庆幸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立刻再次发动攻击。
小蝶随意在地上捡了一把剑,便开始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之前的几次追杀,能够接下小蝶三招的寥寥无几,而此时这个黑衣人不但与小蝶大战了十余回合,还隐隐有压制之势。
这比较像伊轻尘遇到的第一次追杀,当时来接她的二十来个人,有一大半就是在第一次追杀中被杀害的。幸好后面几次的刺客都不堪一击,不然伊轻尘觉得自己根本到不了这瑞安城。
小蝶已经被刺伤了好几下,那黑衣人似乎还游刃有余,眼看已经落于下风,有些招架不住了。
伊轻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上去帮忙,可是怀里还躺着一个就要晕过去的。
该如何是好?
难道就要这样命丧于此吗?
这个念头在伊轻尘脑海中闪过的一瞬间,伊轻尘竟然会想起了那个男人如星海浩瀚的眼眸。
眼看黑衣人猛然一剑刺来,小蝶闪躲不及,胸口马上就要正中一剑了,正在此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正是小勇和小力。
他们很快加入了战局,三打一,黑衣人逐渐陷入劣势,仓皇逃窜。
小力追了上去,小勇则一把扶住小蝶过来正要向伊轻尘请罪。
伊轻尘一手扶着伊瑾玲,一边道:“多谢你们这么多次义无反顾地保护我。”
小勇想再说些什么,小蝶率先道:“天色很晚了,不知四处是否还有其他埋伏,我们先回府吧!”
小勇驱车送三人回伊府。
上了车,伊轻尘想要看看小蝶的伤势,小蝶拒绝了:“不过一些皮肉伤,不打紧,小姐不必挂怀。”
说罢转身一脸严肃带着几乎要吃人的语气愤怒地质问伊瑾玲:“要去夜市是不是你故意提的!拖到那么晚是不是你故意的?好支开所有人,方便你们刺杀?”
伊瑾玲从小到大娇养惯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血,早就吓破了胆,被小蝶这么一吼,眼泪是彻底绷不住了,马上开始不顾形象嚎啕大哭:“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出来玩,呜呜呜……”
到了伊府,早已过了熄灯的时辰,却依然灯火通明。
原来是伊文和冯氏见两女迟迟不回,有些担心。
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出去找,都徒劳无功。
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人在南街的夜市见过类似的人,伊文正打算亲自带人去寻,正巧在大门口碰了个正着。
“简直就是胡闹!”
冯氏看到来人,早已满脸火气地走了过来,正打算训斥,看到自己女儿和丢了魂似的,面色苍白,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万分心疼,连忙迎了上去将之搀扶住。
而小蝶一下马车就大步流星,看也不看冯氏,径自走到伊文面前,将什么砸在伊文手里:“伊大人,希望您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伊轻尘落后几步,走进了,才看清方才小蝶砸在伊文手里的东西,虽不知那是什么,但那上面的特殊标识却和之前破布上的一摸一样。
过了一会儿,伊文大约也是终于反应过来小蝶丢过来的是什么的东西,又是在质问他什么,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撇向了冯氏,眼神不太友善。
此时,冯氏扶着女儿也到了,正巧与伊文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在冯氏记忆中,最初的伊文永远是低眉下首,对自己百般恭敬的,即便是冯氏一族落寞至此,伊文也从来都是风度翩翩,毫不嫌弃,如今尽是这般鄙夷和质问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他口中听到凉凉的一句“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冯氏原本正在气头上,打算好好教训自己女儿一顿,只是现在伊瑾玲这般模样,就只想要接伊瑾玲快些回去休息,没想竟会被自己的丈夫这般瞧着。
冯氏的视线在伊文和小蝶之间徘徊好久,最后锁定在了伊文手里,想起之前伊文跟自己说的话,冯氏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辩解:“不,不是!这是栽赃!这是陷害!这块令牌早就丢了,爹爹去后不久就丢了,再也没有找回来过,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真不是我!”
伊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满含歉意地对小蝶道:“还望小蝶姑娘宽限几日,待伊某查清真相,定会给小蝶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小蝶姑娘请放心。”
伊文顿了顿,随后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伊轻尘身上,“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累了一天,先都回屋休息吧!”
待洗漱完毕后,伊轻尘独自躺在床上。
小蝶去处理伤口了。
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最好的时候,虽心中还有疑惑,但毕竟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伊轻尘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日,全府上下能明显感觉到老爷和夫人之间愈发生疏起来,伊文甚至另寻了睡处,不再与冯氏共枕。
转眼就到了发榜的日子。
伊府上下都翘首以盼,众人一大早便在朝霞厅等旨了。
今日伊文也在,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绪。
相比之下冯氏则显得满脸憔悴,伊轻尘犹记得,初见时,这冯氏是多么张扬跋扈的一个人,不过短短几日,便身形消瘦,形容枯槁了。
伊瑾瑶也是忧思重重,只有伊瑾玲心态最平稳,见到伊轻尘来还冲她招了招手,显然已经忘了前几天刚刚发生的事。
伊轻尘到的最晚,在最末席落了坐,便不再言语。
整个朝霞厅安静地有些压抑。
好在这一份压抑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有小厮来报,一群太监领着旨,约莫是朝这个方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