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的掌心谋 第52章 乘胜追击

落云谷大捷的消息，如同八月的狂风席卷三千里平原般，以惊人的速度传回了镇南关。

镇南关上，守军欢呼声直冲云霄，无数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老兵们热泪盈眶，新卒们热血沸腾，整个关城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与此同时，加密军报已通过专用军驿，日夜兼程，沿着早已被踏平的官道，径直飞驰向那座千里之外的繁华京城。

驿马扬起的尘土，仿佛都在诉说着南疆将士的荣光。

然而，那份呈送至金銮殿的军报中，笔墨所及之处，却极为谨慎而克制。报捷的文字只字不提龙骑卫那支改变战局的神秘力量，只是反复强调了太子殿下运筹帷幄的智慧，赞颂着赵贲将军身先士卒的勇猛，歌颂着将士们以一当十的用命，并特别感谢了黑石部游击营在关键时刻的鼎力相助。

对于龙骑卫的存在，对于那支在战场上如鬼魅般神出鬼没的铁骑，军报中只用了短短十个字一笔带过——“殿下亲率精锐奇兵破敌”。

仅此而已。

为了确保这个秘密不会泄露，殷天傲下达了极为严厉的封口令。

所有参与落云谷之战的将士，无论是亲眼目睹龙骑卫作战的镇南关守军，还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黑石部战士，甚至包括战后收拾战场的后勤兵卒，皆被严令三申五令地要求封口。

军令如山，违者不论军功大小，官职高低，一律按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殷天傲深知，龙骑卫这张王牌，宛如绝世宝剑藏于鞘中，必须在最关键、最致命的那一刻才能出鞘，才能发挥出石破天惊的战略威慑作用。

过早暴露，只会引来朝中各派系的猜忌与忌惮，引来边境诸国的警惕与针对，引来无尽的明枪暗箭和阴谋算计。

庆功宴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酒香还弥漫在镇南关的大营之中，将士们额头上的汗水都还没有完全擦干，战袍上的血渍也还未彻底洗净。

殷天傲便已经将镇南关的核心将领召集到了他的中军大帐。

巨大的漓州-夜枭边境舆图铺展在长案之上，山川走势、河流分布、关隘要塞，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殷天傲的目光，已经越过了刚刚取得胜利的落云谷，越过了眼前的镇南关，投向了地图上更深处——那片标注着"夜枭国境"的广袤区域。

"殿下！"赵贲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几处伤口刚刚处理过，还渗着血迹。但他的眼神依然灼灼有神，整个人像一头刚刚饱餐一顿、战意更盛的猛虎："夜枭新败，士气跌到了谷底，他们的主力几乎全军覆没！这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犁庭扫穴的天赐良机！末将请战，愿率军直捣暗羽城，为殿下献上摩睺罗伽的首级！"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渴望，充满了对建功立业的狂热追求。

周文渊则显得相对谨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地图上仔细扫视着："殿下，赵将军所言固然有理，但末将以为，仍需谨慎行事。"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处险要的山隘处："摩睺罗伽能在夜枭经营数十年，绝非易与之辈。此人老奸巨猾，主力虽在落云谷尽丧，但其国都'暗羽城'经营多年，城高墙厚，粮草充足，更有这处'断魂崖'天险作为最后的屏障。"

"断魂崖，"周文渊的声音变得凝重，"地势极其险要，一线栈道，仅容两马并行，两侧皆是万丈深渊。崖顶设有层层关隘，配备大量抛石机、滚木擂石、火油桶。历史上曾有数万大军在此被区区数千守军硬生生拦下，死伤惨重而无功而返。"

他抬起头，看着殷天傲："若是强攻，即便我军精锐，恐怕也要付出数倍于落云谷之战的伤亡代价。且我军连日作战，将士疲惫，粮草辎重调配也需时日，实在不宜立刻深入敌境。末将以为，不如暂时驻守镇南关，等待时机......"

"等待？"殷天傲打断了周文渊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站在巨大的漓州-夜枭边境舆图前，修长有力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了那处标注着"断魂崖"的位置。

地图上，那里用深黑色的线条勾勒出重峦叠嶂的山势，显示着这处天险的可怖。

"摩睺罗伽此刻，绝不会坐以待毙。"殷天傲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对敌人的精准判断："他现在必然如同受伤的毒蛇，疯狂地收缩着兵力，集中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固守断魂崖这处最后的依仗。"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地图，看到了此刻正在暗羽城中疯狂布置的摩睺罗伽："他会在断魂崖布下重重陷阱，调集所有的抛石机，准备好滚木擂石，储备足够烧三天三夜的火油，召集所有能拉弓射箭的士兵。他甚至会动用巫蛊之术，在栈道上布下毒阵瘴气。"

"他会妄图以这处天险，消耗我军的锐气，挫伤我军的士气，拖延足够的时间。"殷天傲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峻："他在赌，赌我们会知难而退，赌我们会因为畏惧伤亡而选择议和，赌朝中会有人因为战事消耗而要求罢兵。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重整旗鼓，甚至联络其他蛮族，形成更大的威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将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太子殿下眼神中那股锐利的光芒："他以为倚仗断魂崖这处天险，便可高枕无忧，便可将我大渊雄师拦在国门之外。"

殷天傲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声音骤然提高："本王偏要在他最自信的地方，在他最倚仗的天险之处，将其彻底击碎！让他知道，所谓天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一堆土石而已！"

整个中军大帐内，气氛为之一凛。

所有将领都能感受到太子殿下那股舍我其谁、无坚不摧的霸气。

"传令！"殷天傲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具体，每一个字都如同军令般掷地有声："三军休整一日，只休一日！利用这一天时间，全军补充箭矢、解毒药剂、火油、干粮。重伤员留镇南关医治，绝不能让他们拖累大军行进。轻伤者，只要还能举起刀枪，便随军出征！"

"赵贲！"殷天傲看向那位浑身是伤却战意盎然的猛将。

"末将在！"赵贲立刻挺直身躯，双眼放光。

"你领步卒主力五千，以及黑石部游击营三千，携带所有能带的攻城器械——云梯、撞车、抛石机、火油桶、盾车，统统带上！"殷天傲的命令极其详细："三日后，天色刚亮，你就率军兵发断魂崖，摆出正面强攻之势。"

"要让摩睺罗伽以为，我军是要以最传统、最笨拙的方式，用人命去填那条栈道，用尸体去攻破他的关隘。"

"我要你做出声势浩大的攻击准备，要让断魂崖上的夜枭守军看到漫山遍野的攻城器械，要让他们听到震天的鼓声和喊杀声，要吸引他们所有的注意力，调动他们所有的兵力！"

赵贲瞬间明白了殿下的意图，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殿下是要......声东击西？那末将这边......"

"你只需做出强攻之势即可，"殷天傲打断了他的话，"不必真的拼死强攻，以试探为主，消耗他们的箭矢和滚木擂石，但要让他们觉得我军随时可能发起总攻，必须全力应对。"

赵贲一愣，随即追问道："殿下，那您......您要从哪里进攻？"

殷天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本王亲率龙骑卫，另辟蹊径。"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开始移动，划出了一条极其隐秘、几乎不为人知的路线。

这条路线并未沿着通往断魂崖的正常道路前进，而是从镇南关出发后，向东南方向大幅度绕行，需要先穿越一片在地图上用污浊的绿色标注、被称为"死亡沼泽"的绝地。

那片沼泽方圆数百里，终年瘴气弥漫，毒虫遍布，泥淖深不见底，无数冒险进入其中寻宝或逃命的人，都永远地消失在了那片死亡之地。

穿过死亡沼泽后，路线继续向前，需要翻越数座人迹罕至、终年积雪、海拔极高的陡峭雪峰。那些雪峰寒冷至极，空气稀薄到让人窒息，猛兽横行，雪崩频发。

而这条几乎不可能有人走通的路线，最终的终点，赫然标注着——直插断魂崖后方，也就是夜枭国都"暗羽城"的外围防线！

"这......"周文渊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地图上那条路线，又看着殷天傲，声音都有些颤抖："殿下，这条路......从未有军队能够穿越！死亡沼泽的瘴气能毒死战马，泥淖能吞噬整支队伍！那些雪峰的高寒和缺氧，足以让最强壮的士兵也寸步难行！这......这简直是......"

"是绝境。"殷天傲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声音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对于普通军队而言，这确实是绝境，是死路。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龙骑卫统领身上："龙骑卫可以做到。"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困惑和担忧的神色。

赵贲忍不住开口："殿下，龙骑卫虽然精锐，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那死亡沼泽的毒瘴，雪峰的严寒，都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啊！"

周文渊也劝谏道："殿下三思！即便龙骑卫能够克服这些天险，可等他们抵达暗羽城时，也必定是人困马乏，如何还能作战？"

殷天傲的目光扫过众将，声音沉稳："诸位可知道，为何龙骑卫能够以少胜多，在落云谷大破夜枭野兽骑兵？"

众将摇头，这正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惑。

"因为龙骑卫是精锐中的精锐，"殷天傲缓缓说道，"他们经过如地狱般严苛的训练，懂得如何在极端环境下生存，如何在绝境中寻找生机。"

他的手指再次点在地图上："死亡沼泽的毒瘴，我们有特制的解毒丹药；泥淖深陷，我们有特殊的通行技巧；雪峰严寒，我们有专门的御寒之法。这些，都是龙骑卫不为人知的秘密。"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但眼中仍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

殷天傲继续说道："至于抵达暗羽城后人困马乏的问题......这正是我要说的另一个关键。龙骑卫的装备经过特殊设计，战马也是精挑细选的良驹，能够在极端环境下保持战斗力。"

他看向众将，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这条路对其他人来说是绝路，但对龙骑卫来说，却是通往胜利的捷径。"

赵贲眼睛一亮："殿下是说，龙骑卫有特殊的装备和训练，能够应对这些天险？"

"正是。"殷天傲点头，"龙骑卫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周文渊沉吟片刻，终于明白了殿下的深意："所以殿下在军报中对龙骑卫只字不提，就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

"不错。"殷天傲的目光变得深邃，"龙骑卫的真正战力，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这支精锐，更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出奇制胜。"

他环视众将，声音坚定："现在，就是那个关键时刻。"

整个中军大帐内陷入了沉默，众将都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计划。

终于，赵贲第一个单膝跪地："末将明白了！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会在断魂崖前摆出最强攻势，吸引夜枭所有注意力！"

其他将领也纷纷行礼："末将等誓死追随殿下！"

殷天傲满意地点点头："好！记住，此战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在龙骑卫出现在暗羽城下之前，绝不能让敌人察觉到我们的真实意图。"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此刻，他们虽然还不完全明白龙骑卫究竟有何等神通，但对太子殿下的信任，让他们愿意追随这个看似不可能的计划。

他们相信，太子殿下既然敢制定这样的战略，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各司其职，共同完成这个必将载入史册的军事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