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但重启人生 第5章 酒鬼青梅，保姆竹马

0.2/你不做我的好朋友了吗

“啪！”一声，冯洛嘉激动地把又一个啤酒空瓶拍到桌子上，而在这桌面上已经有不止一打瓶酒瓶了。

“可恶啊！”冯洛嘉涕泗泪流地、大声地嚷嚷着。

坐在她对面的冯越泽清醒又无奈，忍不住拍额，“忘了你是个人菜瘾大的了。”

冯洛嘉对他的吐槽恍若未闻，嘴里仍旧骂着那个不近人情的公司，到最后大哭起来，“我整整六年的青春！

“不是说好三十五岁裁员的吗？为什么三十岁就不要我了。”

冯越泽带着宽慰的语气劝她，“三十岁不是更好吗？你有更多的时间规划你新的人生。”

冯洛嘉仍旧抿嘴哭着，酒精上脑后，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恨不得全都掏干净抖出来，“我这样的人，不管人生怎样重来，都没有希望的。”

冯越泽笑了下，“怎么会，你很聪明，学习很好，上过大学，很快就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冯洛嘉哭哭啼啼地说：“除了学习好，我就一点优点都没有了，上过大学，现在上过大学的人可多了。”

“洛嘉，不要丧气，你很好。”

“不好，阿泽，我一点都不好。”冯洛嘉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随即又抽了几张纸巾捏鼻涕，“我、我毕业以后，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在鹏城没有朋友，除了上下班就是待在出租屋，新出的电影总找不到人一起看，一个人去又总是畏畏缩缩的，只能等它上线网络平台后看。

“我想去旅行，但是工作太忙了，节假日有时候也要加班。

“休息日想要出门逛逛，一开始还觉得大城市好，吃的喝的多，可以慢慢尝试，可时间一久，我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逛了。

“虽然可以回家，鹏城离莞城很近，但是我和爸妈还有我姐的休息日不是总能凑一块的，年纪一大，凑一块了他们便总劝我相亲，我便又不想回去了。

“过去的朋友分开后有了新的朋友，我和朋友们的关系都慢慢淡了，就连你也是……”

冯洛嘉说着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冯越泽，她泪眼朦胧，只隐约看见他有些发怔的目光，“你也是……”

冯越泽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底也是一阵揪痛，下意识回答她：“对不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什么？”冯越泽说的话很小声，冯洛嘉没听清。

冯越泽笑了下，“我说，你不能再喝了。”

冯洛嘉是个听话的酒鬼，她放下还喝剩半瓶的啤酒，满脸委屈地看着冯越泽说：“阿泽，我好累啊。”

冯越泽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冯洛嘉身旁蹲下身，他很高，所以蹲下来也并不比坐着的冯洛嘉矮多少，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抓着冯洛嘉坐着的椅背，“别喝了。”

冯洛嘉微微转身，看着他，“我没喝了。”说着低头抵到他的额头上，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冯越泽没忍住，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她，手还在她的背上不停地轻拍着，“哭吧，哭够了就别哭了，好不好。”

“嗯……”冯洛嘉抽咽着答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洛嘉抽咽的声音慢慢地停下了，她靠在冯越泽的肩膀上睡着了。

冯越泽抱起她，把她抱回了二楼的客卧，给她盖了薄被后正要悄声离开却又被迷糊地睁开了眼睛的冯洛嘉抓住了手。

冯越泽便再次蹲到她身旁。

冯洛嘉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有些呆愣地说：“你的手，现在又粗又大又黑。”

冯越泽气笑了下，“真是抱歉了。”

冯洛嘉又捏了捏他的手，又说：“阿泽，你不做我的好朋友了吗？”

冯越泽嘴边的笑意顿住，这话小时候她也对他说过，那会他们上四年级，被班级里的同学造谣说是男女朋友，冯越泽那会死要面子，上下学都不带冯洛嘉了，冯洛嘉难过地隔着窗户问了他这话。

那时候的冯越泽望着她沉默了很久，但第二天又恢复了以前那样一起上下学。

冯越泽从回忆抽回思绪，抓住冯洛嘉胡捏乱戳的手，笑得有些温柔地说：“我永远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冯洛嘉开心地笑了下，眼角的泪水缓缓落下，直到好一会才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

冯越泽等她睡了一会后，才松开两人彼此拉着的手，从地上起身，悄声离开了房间。

再次回到楼下，冯越泽收拾好晚餐的残局，拎起冯洛嘉喝剩的那半瓶啤酒猛地灌进自己的喉咙。

炙热的心跳似乎才冷却了些。

-

冯越泽收拾好东西后，坐在沙发上休息时才又想起自己给冯洛嘉买了新的拖鞋，回来后却忘了拿出来了。他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便又起身走到院子的车库，把放在车上的拖鞋拿了进来。

他把拖鞋的包装拆了，又洗干净，接着才拿上楼去和冯洛嘉穿的那双他的拖鞋换掉。

冯洛嘉在床上睡得很熟，但还是不时地抽一下鼻子，眉头轻皱的样子好像正受着天大的委屈。

冯越泽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又找到借口上来看她，便蹲在床边静静地坐了好一会。随即才拎起那双换掉的拖鞋离开。

夜晚没有下雨的西江边很热闹，为了让燥热的情绪冷却，冯越泽走出了家门。

家门外就是西江边景点兴建后兴起的新街，哪怕是夜晚，也仍然有许多人在这边游玩，甚至这个夏天还开始有大排档在这营业了，看上去很是热闹。

他喜欢这热闹。

因为他的世界太安静了。

他需要这热闹来麻痹自己。

冯越泽慢慢散步走到巷子外，走到沿江路突出的、像是鱼肚那样的小平台，那儿种了一棵大杨树，树下有许多可以坐着休息的长椅，也有围棋桌，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那里仍然有老伯在下棋或者围观。

冯越泽走过去看了一会，随即又走到围栏边，眺望眼前的西江，雨后的西江很平静，江面吹来的晚风也很凉快，让人感觉恰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那不安又紧张的情绪才得以平复。

冯洛嘉回来得太突然了，也因为这几年他们之间的联系少了许多，他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他只记得，冯洛嘉刚到鹏城工作的时候，看着夜晚炫彩的高楼大厦，看着满街热闹的人群，看着各种好吃的美食店铺，扬着明媚又光彩夺人的笑，快乐地告诉他，她以后要生活在这里。

冯越泽那会还想，她那么胆小，怎么可能会坚持住。但离开鹏城后，冯越泽还是去查了鹏城的房价，那似乎是他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钱。后来，他出了事故，彻底断了所有的想念。

所以，当听到过去的小学同学冯启山告诉他，他看到冯洛嘉回来了，拿着行李站在家门外的时候，他怔了好久。

中午下班后，明明下着大雨，他可以不用离开就在汽修店里休息的，但他还是开了店里那台几近报废的旧摩托，淋着大雨便走了。

而且下意识去了冯家村，明明他已经不在冯家村居住许久了。

当他看到淋着雨的冯洛嘉时，他既开心又心疼，她真的回来了，但是，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冯洛嘉进不去家门，他便把她接回自己家。他明明可以把她安顿在空着的民宿，又或者他自己去民宿住，但他却还是想要和她一起住在这栋小房子。

冯越泽年过三十，却忽然觉得平静如死水的内心，此刻犹如少年时那样沸腾起来了。

冯越泽在西江街外待了许久才回去，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楼，轻轻地打开了冯洛嘉的房门，见她还在熟睡，笑了下便又退出。

他回自己的卧室洗澡，淋着水的时候，他想，就这样吧，她想待多久就陪她多久。

他答应过她的，他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

翌日——

冯越泽昨晚很晚才睡，但今天还是一大早便起床了。

他进浴室洗漱好后，看着镜子里长着些络腮胡的自己，他想，原来昨天他顶着这样一幅样子出现在冯洛嘉面前的啊。

莫名地突然觉着有些难堪，随即他拿出了放在镜子后许久不用的剃须刀刮起了胡子。

等刮完了胡子，又觉着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有些长了，胡乱地抓了两把，突然又想去剪个头发了。

冯越泽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矫情了。

他打开水龙头，又给自己泼了一脸水。

等再次擦干水渍后他才走出房门。

冯越泽站在冯洛嘉的房门前，轻敲了下房门，没听见回应，便又自然地推开那扇没上锁的房。

房门刚一打开，冯越泽便看见冯洛嘉仍旧躺在床上熟睡，他没有走进去，只是在房门边站了一会又离开了。

他出了一趟门，来到了旧街上。这儿虽然叫旧街，但现在发展得也并不差，除了没有大型商场，像小超市、菜市场、杂物店、小商店、餐饮奶茶店等等都几乎应有尽有。

冯越泽来到一家发廊，因为太早了，那发廊还没开门，但他认识发廊的老板，也是他的小学同学，因为很熟，所以冯越泽一个电话把他喊起来干活了。

被喊的人骂骂咧咧地很快就从发廊楼上的民房走下来，“你急着做什么去，如果不是相亲，我非给你剪个八嘎头不可。”

冯越泽抽着烟笑骂，“滚你的。”

话虽然这么说，冯越泽还是顶着个清爽的发型满意地走出来的。

离开发廊后，冯越泽便去买他和冯洛嘉的早餐，他记得冯洛嘉过去很喜欢这边老杨餐馆的肠粉和云吞，他各打包了两份不同口味的回去。

冯越泽这一趟出门也快离开一个小时了，但他回来时，冯洛嘉还是没有起床，买回来的早餐久放了不好吃，冯越泽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后便打算去喊她。

他再次敲了敲房门，这次用的力气大了些，“洛嘉？”

仍旧是没有回应，冯越泽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洛嘉？”

他走到床边，拨弄了一下她垂在床边的手，这一摸，发现她烫得厉害。

冯越泽皱了皱眉，用手去量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洛嘉，你发烧了。”

冯洛嘉这会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睁眼，但意识却似乎不太清醒。

“我送你去医院。”

冯洛嘉抓着他的手，“不要……”

冯越泽拿她没办法，先去拿了湿毛巾给她降温，接着电话联系了镇上的医生上门诊疗。

这医生也是镇上的人，开的诊所就在西江街上，因为也是熟人，所以便答应了上门出诊。

冯越泽在医生来之前便给冯洛嘉量了体温，三十九点八，快烧到四十度了。

冯洛嘉觉得头很痛，意识慢慢清醒后她也知道自己发烧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就连疫情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感染过病毒。此时突然发烧，让她对这种身体上的难受感到非常地不适，胃部甚至有些想吐。

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冯越泽，扁嘴不高兴地说：“我想吐。”说完又难过心酸地抿着嘴。

冯越泽看了眼她的表情，“不许哭。”说着又把一条嗽口水递给她，“刷牙还是漱口？一会医生来了会给你打针，先吃点东西。”

冯洛嘉忍住想哭的冲动，呆呆地思考了一会，说：“我还是刷牙吧，我还要洗澡。”

“只能刷牙，不能洗澡。”

冯洛嘉顿了顿，“哦。”

回到家乡，冯洛嘉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作为人的基本生存能力，她只能呆呆地根据冯越泽的话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等洗漱好，吃了冯越泽买的早餐后，冯洛嘉便躺到一楼的沙发上，没一会，医生便到了，他给冯洛嘉打了点滴，朦胧中，她听见这医生问冯越泽——

“这是洛嘉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就生病了。”

……

这医生也是熟人吗？

冯洛嘉迷迷糊糊地想，回到家乡，原来还会有人认得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