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本殿的正妻。”
谢然静默许久,然后道。
任惜闻言很是感慨,她一路收到太多京里传来的信,或多或少都夹杂着对这桩婚事的不看好。
“往日里殿下亲口说过不喜厌恶娇滴滴人物,倒没人想得到殿下使得是障眼法。”
任惜以为谢然过去是故意的。
“并不是谎话。”谢然道,“本殿确实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
他愿意和任惜耐心解释两句,任惜替他整整做事了五年,甚是能干。
“但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或许谢然没发觉,但是任惜已然发现这话前后矛盾,怪奇怪的。
谢然眉眼矜贵清冷,“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
下午,花厅。
“这是任惜,就是前段时间你提的那位,最近她要在咱们府上小住一段时间。”谢然喝了口茶。
谢狗真是好样的。
好样的啊。
真看不出来,谢狗还是个闷声办大事的啊。
花厅里任惜身着青色的衣裙,虽然是女子,但身姿挺拔,像一支青竹,面容也并不娇媚,更多的是一种英气之美,清丽漂亮。
娇娇打量着人,心想她可真是一朵温柔解语称职的小白花,喜夫君之所喜。
娇娇忽略过自己心头那一点局促和其他心情,讲道理她该心里是高兴极了的,传说和谢然金童玉女配对的惜娘终于出现了,她可以退位让贤愉快咸鱼了。
“这就是惜娘姐姐吧,果然好看标致。”
末了,又忍不住加了句,做个好红娘,“夫君在我面前提起姐姐的时候,很是欣赏呢。”
惜娘也回了娇娇几句,“我不过是蒲柳之姿,怎比娘娘国色天香....”
大意就是夸奖娇娇貌美如花姝色绝世等等。
欸,谁不喜欢被夸呢。
娇娇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好看的大美人儿光是看着都是视觉享受,更何况美人儿还这么会夸人。
两人又互相来往了几句,你夸我,我夸你,大型商业互吹现场。
谢然在一边听了两句,看娇娇几句话就和人姐姐妹妹称呼起来,自得其乐,并不是很需要他做些什么,便悄无声息离了席。
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娇娇若是不高兴另给任惜寻住处的事情,虽然麻烦些,但是他不想让她不高兴。
如今这局面虽然出乎意料,可是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他又要忙起来了,任惜带回来的消息很是重要,他的整盘棋要调整几步,重新安排,想必到最后造成的结果会更精彩。
娇娇余光瞥到谢然走了,便放得更开了。
她拿出帕子,往眼睛上一抹,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张小脸儿就泪水涟涟了。
任惜惊了,她游历的时候去过蜀地,但是蜀地的川剧变脸大师也没这么快啊。
她知道陶娇娇十有**会是自己未来的主母,自然不敢轻视,忙温声安慰。
“这是怎么了?娘娘怎么哭了?”
娇娇哽咽几声,“惜娘姐姐,你是不知道,夫君他至今尚且念着你。”
任惜:???!!!
任惜被这一句话砸懵了,她拿的不是白月光剧本吧。
殿下的意思不是他喜欢这位陶家小姐吗?
任惜猛然意识到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她硬着头皮解释,“娘娘多虑了吧,殿下喜欢的一直都是您啊,他对您的好,有目共睹啊。您是不是被有心人挑拨了去。”
“您可万万别相信啊。殿下待您,一片深情,一片真心。”
娇娇:???
这剧本好像不对啊。
陶娇娇急了,“惜娘姐姐莫说了,我知道,殿下一直念着你,我知道。”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滑落,娇娇拉紧任惜的手,眼睛都红了,一定要把剧情拉回去。
优秀细作任惜真的傻了。
“娘娘莫听信他人谗言。”任惜严肃起来,她不想让自己未来主母对她心有芥蒂。
任惜指天对神发誓,“上有神明,任惜发誓自己对殿下无一丝一毫爱慕之情,殿下他是真真切切喜欢您的,娘娘。”
娇娇心梗了。
任溪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谢然喜欢她!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她也喜欢谢然!
一个猜测渐渐成型。
陶娇娇觉得可能自己就是两个人爱情的最大阻碍。
“惜娘姐姐,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我都知道的,殿下喜欢你,他连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也心仪殿下,不然你也不会苦等一两年待殿下及冠了。”
任惜跟不上这个剧情节奏了,陶娇娇赶紧一气呵成说完。
“惜娘姐姐若是介意我的存在,那大可不必,夫君真的只是敬重我,那一点子好哪里比得上对姐姐的万分之一呢。”
“姐姐不用安慰我,我心里都知道。”娇娇神色黯然,声音又细又弱,甚至连自己也骗了过去,无比的真情实意,“姐姐若是不能放下心结,娇娇愿意退位让贤,在府里,姐姐的一切和娇娇都是一样的。”
说到了这儿,娇娇闭上眼,再睁开时一双眼睛被泪水洗的清亮,一句话又轻又决然地飘过来,“姐姐若是还介意,娇娇答应姐姐,一年内和夫君和离。”
任惜看了眼花厅侍候的小婢女,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呼~还在。
她觉得自己随时一不小心人头就会没了。
任惜深吸一口气,一度怀疑自己被未来的主母下套了。
她少年时也见过家里的大夫人这样对姨娘说过话,那姨娘并未推辞,然后真真的和大夫人同样待遇,然而,不足三月,那姨娘就死了,凉的透透的。
但是任惜看着陶娇娇哭的梨花带雨,真真难受却不得不放手的样子,又觉得可能不是下套,而是这位主母确实这样想的。
那就更棘手了。
任惜用力闭上眼,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主母未必会被怎么样,但她妥妥会死在殿下手上,凉的比那位姨娘更加透透的。
她年纪轻轻还不想死。
任惜努力给娇娇增加自信,“娘娘何必妄自菲薄,殿下为何会不喜欢娘娘?或许都是娘娘多想了。”
谁不喜欢自己被夸奖呢呢?
娇娇这样解释闻言那一点窃喜,同时也发现剧本彻底崩坏了。
在她的预想里,她应该是个恶人,拆散了谢然和任惜,所以任惜会像安娘一样不满她,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顺着任惜的不满退位。
大意了。
果然是谢然看上的人,娇娇心想,她提前备好的剧本总是用不上。
娇娇拿出块干净的布帕子把眼泪轻轻拭掉,但是没关系,她已经被谢然锻炼出师了。
不就是歪个剧情,她还可以拉回来!
棉布帕子擦掉泪的时候也擦掉了妆容,没有胭脂的遮掩,娇娇面色便露出了病弱的苍白。
她蹙着眉,咬着唇,“除了这么一张脸,我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任然:她怎么会知道?
殿下还说见了就会知道...结果现在见了就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
娇娇想起来谢然给她的第一封书信,更有底气,“夫君成婚前就说过,他喜欢坚韧独立的姑娘家,尤其厌恶娇滴滴只管依附他的。我一直不懂,可今日见了惜娘姐姐便自惭形秽,惜娘姐姐正是前者,聪慧坚韧,而我,可不就是后者?”
娇娇自己也没想到她能说的这么溜,似乎她自己真的这样如履薄冰。
她深觉自己小白花演技彻底满点了,并且入戏太深,和小白花有了那么一点点感同身受....
这句话后,花厅侍候的小婢子略微抬起了头。
任惜敏锐注意到那一点点动作,直觉自己离死字更近了一步。
“求求您别说了,娘娘。”任溪语速飞快,果断点满求生欲。
她心里快要哭出来了,只求娇娇别再夸她,“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任惜百口莫辩,知道自己说了娇娇也不信,只能选择逃遁**,等回头再仔细打算。“我还有行李要收拾,先不陪着娘娘了。回头殿下一定会向娘娘解释的。”
她不着痕迹的瞥向那个小婢女,发现人又低下了头,轻轻舒了口气。
小命暂时苟住了。
娇娇眨巴了眨巴眼,任惜告辞得飞快她都没拦住。
剧情怎么就这样了?
角走了还唱什么独角戏啊...
娇娇捻了颗荔枝在掌心拨弄来拨弄去,有点烦躁的叹了口气。
“本来就该这样。”她这话不知道是准备安慰自己还是谁。
或许所有的错觉都不过来自于剧情跑偏,以至于好不容易想拽上正途时,她也变得不对劲了。
“陶娇娇,你要识时务。”娇娇气鼓鼓对自己说,“别那么多幻想,你又不是香饽饽。”
然而,话虽如此,娇娇心底还是有点微末子不虞,她懒洋洋地把荔枝一扔,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睡一觉。
人要想得开点。
花厅里侍候的小婢子低眉默立,主子们的事情太麻烦,她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一字不漏地传达给殿下,剩下的只能由殿下来处理了。
*
入了夜后,谢然方才忙完骑着马回到府上。
他将马绳扔进小厮手里,一句交代也没,大步流星直接往起居室方向去,他回来算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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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李兆心狠手辣,患有头疾,发作时六亲不认,死在他剑下的人不知凡几,京城的达官贵胄五成以上想杀了他,但是十成人怕他、畏他。
于是,人人都想熬死他。
李兆头疾不好药石罔救,眼见得寿命就要没了,他直接丢了信出游去了。
人人都等着他的死讯,小动作不停。
正当一年之期已到,达官贵胄喜不自尽准备给这位魔头办丧礼时,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皮肤白净可怜可爱的小娘子,说是闺名唤作穗穗。
形同虚设的后宫乍得热闹了,谁不知道这位往日里不近女色?
人人以为魔头变了,有机可趁,争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
可是后来他们才发现,魔头依然杀人不眨眼。
只有穗穗例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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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娇娇然(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