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灵是个大佬 第10章 黑色纸鹤和冥府

停尸房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很快被封锁了起来，警方已经去找专业的研究人员来研究丁彪尸体的异变了，殷星舒站在走廊里等候去清理外套的宋之平。

宋之平的外套脏了，衣角沾上了那种诡异的黑色液体，腥臭难闻，他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白色衬衣，准备出去后再找个垃圾桶扔了。

“大少爷，现在回去吗？”

“也好，我去跟陈警官说一声。”

殷星舒朝着走廊另一边走去，陈朔正背对着他打电话，他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陈朔挂断电话，转过身看着他。

“已经快一点了，一起去吃饭吧，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好吧。”

既然陈朔都这么说了，殷星舒只能打消改道回府的想法，和陈朔一起朝着电梯走去。宋之平也听到了两人的话，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提前走过去按好了电梯。

离开了三医院，陈朔就近找了一家饭馆，转头问殷星舒：“这家可以吗？”

老实说殷星舒要么在家自己做饭，要么去餐厅吃饭，还从来没来过这种人多又嘈杂的小饭馆，但他也不是喜欢添麻烦的人，点了点头。

走进店里，陈朔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他是这里的熟客，老板娘看到他出现立刻迎了上来，熟稔的问到：“还是鱼香肉丝盖浇饭？”

“嗯。”

“你们两位呢？”

“一样。”

“好勒，三位稍等一会儿。”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了，但这里靠着三医院，又在十字路口，小饭馆的生意非常好，来来往往都是人，声音难免嘈杂。

在外面不方便谈论案情，私底下又不熟悉，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对比其他桌的食客，他们这一桌显得气氛有些诡异，而这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老板娘把盖浇饭送上来。

殷星舒用勺子舀了一口鱼香肉丝放进嘴里，味道不好不坏，这么晚没吃饭，他也有些饿了，很快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那怕殷星舒有意加快了进食速度，他动作依旧显得赏心悦目，和周围格格不入。

吃到一半的时候，后桌的几个男人酒足饭饱点起了烟，这在小饭馆里是很常见的情况，但殷星舒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他闻不得烟味，闻一点都会咳嗽。

于是就看吃的好好的殷星舒突然放下了勺子，从身上抽出纸巾掩住口鼻，开始不住低咳起来，身边的宋之平和对面的陈朔见状都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呛到了？喝口水吧。”

宋之平将矿泉水拧开送到殷星舒面前，殷星舒摆手拒绝了，依旧咳个不停，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才是他不常在外面吃饭的主要原因。

“难道是过敏了？”陈朔问到，可这反应不像是过敏啊。

殷星舒没办法回答，他一张嘴就是咳嗽声。正想让宋之平起身放他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四周嘈杂的声音突然变小了，那烟味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身体周围隔着一层屏障。

殷星舒愣住了，他看了看后桌还在吞云吐雾的几个男人，又嗅了嗅鼻子，确实是一点味道也没有了，皮肤接触到四周变冷的空气，殷星舒好像明白这是谁的手笔了。

“怎么了？还难受吗？”

宋之平关切的看着殷星舒，殷星舒坐回原位，对着两人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只是有些不习惯烟味。”

陈朔和宋之平的目光落到殷星舒那被泪水浸湿后显得雾蒙蒙的瞳仁上，心里想着恐怕不止是不习惯那么简单吧。

“我去叫他们把烟掐了。”陈朔说到，本来公共场合就不应该吸烟。

“没事，我已经不难受了。”

“你先出去透透气，我去找他们，这里毕竟还有小孩子在吃饭。”

陈朔起身朝着后桌走去，宋之平则是带着殷星舒出了饭馆，站在路边的树荫下，吹着凉风，殷星舒感觉浑身舒服。

“喝点水润润嗓子吧，刚才咳了那么久。”

宋之平将矿泉水递给殷星舒，殷星舒却没接，笑意吟吟的对着宋之平说到：“宋特助帮我买瓶蜜茶吧，我想喝蜜茶了。”

殷星舒眼睛里的水雾还未散去，湿漉漉的，这样看着人说话的时候真的让人没法拒绝，宋之平感觉心脏又有点坏掉了。

“好，我去给你买。”说完快速转身走了，生怕慢上一步就要沦陷了。

等到宋之平走远，殷星舒轻声唤到：“鬼王大人……”

嬴峯没说话。

殷星舒戳了戳手腕上的三途印，又说了一句：“多谢鬼王大人先前帮我解围。”

嬴峯依旧没理他。

见状，殷星舒打了个哈欠，嗓音懒懒的感慨到：“没想到鬼王大人这么体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咦，原来鬼王大人你醒着啊。”

“以为什么？快说。”

“以为大人你一直在沉睡啊，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

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嬴峯有些不快的说到：“不过是恰好感知到你身体不适，你不要自作多情。”

殷星舒轻笑了一声，声音轻轻的说到：“知道了，对谁自作多情也不会对鬼王大人你自作多情的。”

“……”更不高兴了有没有！

恰在此时宋之平回来了，手上拿着一瓶蜜茶和一个小蛋糕，说到：“看你中午没吃太多，这蛋糕一会儿可以在车上吃。”

“多谢宋特助，宋特助考虑的太周到了。”殷星舒微笑着说到，这种客套话他一向顺手拈来，没想到鬼王大人又冷哼了一声。

“就你话多。”

殷星舒：“……”

……

很快陈朔也出来了，三人上了停在路边的车，陈朔这次是自己开车，殷星舒则是依旧坐宋之平的车。

陈朔在前面带路，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了差不多十多分钟，陈朔拐进一条小路，殷星舒注意到路牌上写着无影路44号，他已经知道陈朔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果然，车子停在了一家招牌名叫“蓝血”的酒吧前面，这是丁彪开的店，也是他的死亡现场。

估计是因为上午殷星舒发现了丁彪尸体的异常，陈朔想再去现场看看，没准会再发现什么。

至于让殷星舒一起，除了想借助殷星舒的能力，也是想进一步观察殷星舒。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朔不至于怀疑殷星舒和丁彪三人的死有关，但他总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身上浓罩着一层迷雾，看也看不清。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酒吧并没有营业，街上看起来十分冷静，殷星舒注意到街上不少店铺都已经倒闭了，可见这地方生意并不好，唯独这家酒吧生意还不错。

陈朔之前跟殷星舒提过这一点，说有的周末酒吧还会爆满，可其他店里却人都没有，同一条街，差距如此之大，这可奇了怪了。

殷星舒先前没事的时候钻研过一点风水玄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今站在酒吧门口，看到酒吧大门呈扇形，正好开向东方，周围高楼林立，唯独酒吧上方有缺口，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截运风水局”三个字，但更多的他却看不出来了。

“鬼王大人，你懂风水吗？”

“采气东来，八堵一疏，金蝉镇尾，有进无出，截运风水局。”嬴峯淡淡的说到，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地方截运带煞，连煞气也一起截留了，恐怕不简单，你小心点。”

“懂这么多，难道你死之前是个道士？”

“不记得了。”

“不记得？”殷星舒好奇的问到：“你变成鬼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

嬴峯的声音难得有些惆怅，殷星舒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只鬼物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

陈朔来之前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了，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男人正等着门口，看到陈朔三人下车，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酒吧的门。

陈朔三人走进酒吧，首先看到的就是宽大的舞池，布置方面就和一般的酒吧没什么区别。顺着幽暗的走廊，陈朔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这休息室是丁彪独用的，自从出事之后就封了起来。

推开休息室的门，殷星舒看到一个不大的房间，正中央放着长方形的木制办公桌，后面有旋转椅，桌子的对面是一个圆形的沙发椅，中间被一个圆形玻璃茶几隔开。

整个房间色调都是暗红色，开灯之后，那种暧昧的氛围更明显了，不愧是酒吧的装修风格。

“这就是丁彪被吊着地方。”

陈朔指了指正中央挂着的紫红色水晶灯，当时丁彪就吊在水晶灯下面，脖子上缠着尼龙绳，尼龙绳的另一边连接着水晶灯的底座。

听大堂经理经理说他闯进来的时候，丁彪的尸体还在晃动，狰狞的脸舌头垂下，被紫红色的水晶灯照的像恶鬼一样。

殷星舒打量了片刻水晶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他顺着房间走了一圈，目光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丝毫发现，直到他经过办公桌上放着的一个相框时，嬴峯突然咦了一声。

殷星舒顿住脚，朝着相框看去，只见相框里放的根本不是什么照片，而是一张白纸，白纸中央贴着一只黑色的纸鹤，像是某种剪纸作品。

殷星舒翻来覆去将相框看了几遍，都没看出这相框或者中间的剪纸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借口接电话，走出休息室，走到一边角落里，再次把鬼王大人叫出来营业。

“那剪纸有什么问题吗？”

“像一位故人的信物。”

“故人？你当了这么久的鬼，那你故人不是早就过世了？”

“嗯。”

“难道是你那位故人的后代？”

“不可能，那位故人并未留后。”

“那还有什么东西和你那故人有关系？”

嬴峯思索了片刻，回到：“他曾经建立过一个组织。”

“叫什么？”

“冥府。”

……

陈朔把休息室里里外外又重新看了一边，包括殷星舒关注过的那个相框，没发现任何线索，只是更加确定了这地方是个密室，要调查真相，必须先破解这个密室。

从酒吧里出来，陈朔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关于丁彪尸体的，他急着要回警局，跟殷星舒两人在酒吧外面分别了。

殷星舒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和宋之平就近找了一家茶楼，一直坐到夜幕降临，殷星舒选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无影路的入口。

九点一过，陆陆续续的车辆开入无影路，路口很快变得拥挤起来，人们焦急按着喇叭，谁也不愿意让谁，这感觉不像是去消费放纵的，倒像是去打卡上班的。

看了一会儿了，殷星舒站起身来。

“走吧。”

“少爷很关注丁彪的死？”宋之平问到。

殷星舒轻笑了一声，琥珀色的瞳仁映着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光流光溢彩，那种妖异的感觉甚至压过了他斯文的气质。

“不，只是想见识一下而已。”

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截运风水局是不是那么神奇，结果比他预想的夸张多了，这都不像是风水局了，像被下了降头。

“……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茶馆，宋之平开车送殷星舒回家，通桑路堵车，宋之平就绕了一截从清和北路通过。

开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路口的红灯正好变绿，宋之平就没有刹车，保持车速开过路口，突然一道蓝白色身影出现在路口中央，就在宋之平的车前面，相距不过两米。

宋之平脸色一变，立刻踩下了刹车，但还是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声响过后，轿车因为撞击物体震动了一下才堪堪停住。

撞到人了……

这样近的距离只怕凶多吉少……

殷星舒的脸色起了变化，车一停下，他就和宋之平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两人转到车子前面，却见车前面的地面上空空如也，不要说人了，连树叶都没有一片。

殷星舒把车子周围都看了一遍，根本没什么伤者，可他刚才明明看到一道身影……

街上起风了，吹得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殷星舒抬眼望去，才发现清和北路冷清的可怕，整个路口就只有他们一辆车，明明临近的通桑路都堵车了，这实在太怪异了。

“大少爷，上车，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宋之平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殷星舒上车。

殷星舒走过去坐进车里，宋之平合上车门，又绕到另一边坐上了驾驶座，很快发动车子，宋之平踩下油门，将那个路口远远甩在后面。

殷星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路灯照的昏黄的路口依旧空空如也，他松了一口气，可等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瞥到后座上好像有人。

殷星舒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朝着挂在中央的后视镜上看去，不是错觉，后座果然有人！

那是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手上提着一个干瘪的书包，一只胳膊呈诡异的扭曲姿势垂在身边，半边身体都是血，把校服都染红了。

少年脸上也有血，头发被血打湿贴在脸颊上，脸上还有一道翻出皮肉的伤口，另外半边脸倒是完好，呈现出失血过多的苍白色。

殷星舒认出了这是他刚毕业的南溪中学的校服，他朝着少年的胸口看去，果然看到写着南溪中学的校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孟*。

后面那个字被血污挡住了，殷星舒看不清楚，他心里琢磨着南溪中学，清和北路，姓孟的学生，那不就是……孟溪！

殷星舒还记得自己看过的那篇早间新闻，孟溪就是在清和北路出的车祸，看来就是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个路口了。

殷星舒再次朝着少年的脸庞看去，果然和孟溪的容貌相差无几，只是此时的孟溪表情失魂落魄，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生动活泼。

他第一次见孟溪的时候，孟溪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为了谭柏文跟他争风吃醋，虽然有些傻气，但并不讨人厌。

现在不过几天没见，孟溪竟然变成了这样。

“大少爷，你在看什么？”宋之平发现殷星舒盯着后视镜出神，也扫了一眼后视镜。

“没，没什么。”宋之平应该是看不见鬼的，殷星舒没打算跟他说，他现在有些纠结孟溪上了宋之平的车，该不会是缠上他们了吧。

有些鬼物确实会一直待在死亡的地方，通过各种方式报复过路人，比如半夜站在路边搭车的白裙子女鬼，只要司机放她上车，这辆车一定会出车祸。

殷星舒怀疑自己会被殃及池鱼，但开了一路相安无事，孟溪始终一动不动坐在后座上，除了外表看起来恐怖点，好像没什么威胁性。

“大少，公寓到了。”

宋之平停下车，先下去给殷星舒拉开了车门，殷星舒走下车，瞥到孟溪依旧稳稳坐在后座上，心下诧异，他原本以为孟溪是奔着他来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宋特助，要上去喝杯茶吗？”

“不了，很晚了，就不打扰少爷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顿了一下，宋之平补充了一句：“多谢少爷关心。”

宋之平回到了驾驶座上，对着殷星舒挥了挥手，而后发动车子开出小区，殷星舒站在原地，看到孟溪坐在后座上，脖子后面也有翻开的皮肉，深可见白骨。

也许是发现他在看他，孟溪的脖子扭了180°，趴在后窗上看他，两个手掌在车窗上留下两个血手印。

换个一般人这时候或许会叫住宋之平，防止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可殷星舒不是一般人，他表面对宋之平彬彬有礼，甚至称得上信任，可心里把宋之平当陌生人。

和孟溪一样的陌生人。

陌生人的生死，他留他喝一杯茶已经是心情好了，殷星舒转身走进电梯，任凭宋之平的车开进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