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看到她的身体僵硬下沉,像电影里那些慢镜头,比如掉在地上的高脚杯之类的,缓慢沉重的砸在海底的沙子上;
她还看到了很多光,金色的光,在柳克丽霞疯狂的大笑声中跟着她一起沉入漆黑的海底,那团金色的光停在她身体的上方,看上去是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她惊慌的想推开它们,可是她的脚底像中了粘贴咒一样无法挪动半寸;
一道金色长发一样的金色的光将她的身体包裹了起来,风在周围糊乱的吹着,将她吹进一间明亮的屋子里,壁炉里熊熊燃着火,匣子里宝剑剑柄镶嵌的红宝石闪闪发光,玛丽看到她湿漉漉的被放在沙发上,一只金色羽毛的鸟轻轻的对着她鸣唱;
她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不停的在说话,突然一个脏兮兮的大个子冲了进来,他在屋子里跟人大声的争吵,很快就跟另一个大个子打了起来;
“她没有死,准确的说,那道咒语还不够强大到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我必须把她带走,我的主人会让她醒过来。”
“救救她吧!阿不思!”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玛丽感到非常疲惫,有点像长途跋涉的旅人,蹒跚的停在半路上,四面八方都是旷野,时间变得若有若无,她很想躺下睡一觉。
霍格沃茨的第三温室只会让高年级的学生进入,周末的时候里德尔经常需要到第三温室取一些魔法植物,再回到城堡里将它们炮制好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
“斯普劳特教授怎么会在你的草药学成绩单上打一个O的?”里德尔在嘲笑她。
“它们实在太恶心了!”她看着土壤里不停蠕动的恶心植物感到不适,它们比鼻涕虫还要恶心十倍,要是知道今天里德尔要收集的是巴波块茎的脓水,她心想:我宁愿去地牢里帮斯拉格霍恩教授去挤鼻涕虫的黏液。
“小心!”里德尔迅速的把她揽到身后,未经稀释的脓水噗的一声,全都溅在他的袍子上。
“恢复如初!”她把狼藉的温室恢复如初,可里德尔的袍子几乎被烧了一半,“快!把衣服脱了!”
“玛丽,这里是温室。”他不怀好意的笑着。
“脓水!会把你的衣服——不!”她尖叫一声,脸色通红的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里德尔已经把袍子变的跟之前一样,笔挺合身的穿在身上。
“真是万幸!”她把目光游离到温室的入口,那里郁郁葱葱长了很多独活草,叶子散发出非常怡人的香气。
阳光照从温室的棚顶上照下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她在独活草的香气里闻出了里德尔身上的味道,一股非常清新的干净的少年气味,一丛倒着生长的绿色植物从他们头顶慢慢的探出了叶子,一片两片三片……很快绿色的叶子间开了许多白色的花。
“玛丽,是槲寄生。”
“槲寄生?”
“是的,槲寄生。”
他轻轻的靠过来,双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深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
“闭上眼睛。”他命令似的说。
一个温暖的唇落了下来,他们拥抱在一起,在槲寄生下生涩的轻吻。
“你在想什么?”
他们坐在弗洛林冷饮店里,四周都是甜蜜的香气,里德尔紧挨着坐在她的身边,张口吞下了她喂过去的一勺冰激凌。
“你在想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一些事,”里德尔回过神嫌弃的看着桌子上的冰激凌,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关于,永生的事。”
“你可以去问问弗立维教授,他拥有妖精血统,要知道妖精可是最长寿的种族了。”
“这不是玩笑……”里德尔皱着眉头不情愿的吞下一口伴着五颜六色跳跳糖的冰激凌,终于忍不住跟她说,“玛丽,别再喂我吃这玩意儿了。”
“你知道魔法石吗?巧克力蛙的卡片,尼克勒梅,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师。”
“是的,我知道你收集了不少卡片。”他变戏法似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巧克力蛙卡片。
这是一张布里奇特温洛克的卡片,卡片上面记载着温洛克是第一个发现数字7的魔法属性的巫师。
“太棒了!我还差德拉库伯爵就集齐了!”她高兴极了。
她浑身湿漉漉的从魁地奇球场回到城堡,迈克尔疯了!他对赢得魁地奇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往西塔楼的拉文克劳休息室爬,皮皮鬼堵在楼梯上制造混乱,在楼梯上又蹦又跳:“啊!快把你们的裤子点燃!皮皮鬼才放你们通过!”
一些低年级的学生面色苍白的抱在一起,佩里洛普和格兰芬多的女级长站在最前面,她们面色通红的瞪着皮皮鬼。
她挤进人群里找到琼安,琼安往一边躲着,尽力不碰到她的湿衣服说:“快10分钟了,我们被堵在这快10分钟了!”
“格雷女士和胖修士,他们都收到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的忌辰晚会邀请,只有皮皮鬼没有。”
“普林洛下午到校长室告状了,他说皮皮鬼把陈列室的玻璃炸掉了,斯莱特林学院的一个奖杯摔碎了!”
“谁的奖杯?”
“汤姆里德尔的。”
她挤在温暖的人群里,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说着皮皮鬼的坏话,她越听越气,于是拨开人群冲到前面,抽出魔杖指着皮皮鬼大声喊道:“瓦迪瓦西!”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墨鱼汁喷进里皮皮鬼的鼻孔里,他惊恐的捂住鼻子,哇哇大叫着跑开了。
“你不出去吃早餐吗?”
她和里德尔坐在伍氏孤儿院的一间小房间里,寒风从窗户的缝隙刮进来,房间里冷飕飕的,她把脸埋在他的头发里闷声问道。
“不用了,他们不会欢迎我在任何的节日里出现在餐厅,跟他们一起吃早餐。”里德尔用平静的语气说。
“可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她气的要掉眼泪。
里德尔在伍氏孤儿院的日子非常不好过,每年的假期回到这儿,如果他不去到楼下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话,没有人会跑过来敲他的房门,也不会有人跟他互道新年快乐、为他庆祝生日。
“汤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尊贵的玛丽小姐,你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了什么?”里德尔打断了她的话,讽刺的看着她。
“你的显赫身世,你的蛇佬腔,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当然不止用来证明你出身显赫吧?”
霍格沃茨要为梅丽特举办一场葬礼,就在黑湖边的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她坐在人群里,身边一直有一个小声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是奥莉薇发出的,她的脸色非常差,恍恍惚惚的缩在椅子上。
迪佩特校长主持的葬礼,讲完悼词后大家都在看斯莱特林学院的里德尔,用感激、爱慕、嫉妒的目光。
“……你还知道什么?”
“这些就已经令我非常不安了,汤姆。”
“你去哪里了?”
里德尔看上去很憔悴,下巴上冒出了很多青色的胡茬,皱巴巴的长袍罩在身上,上面一块块像是干枯的血迹,他急切的把她拥进怀里,他很瘦,简直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
里德尔松开她,用手和眼睛把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末了他再次把她拥进怀里,这次他没有用勒断肋骨的力气了,他仿佛累极了,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疲惫的对她说:“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不该把你丢在那儿!”他的声音又变的高亢清晰起来,“我惩罚了那些人,布莱克一家,他们该消失了!”
“全都死了!”他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用耳语般的声音说。
“他死了……”
一个极其遥远又清晰的声音在玛丽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说着。玛丽从梦境里走出来,一脚踏进了一个充满白色迷雾的房间,这个房间似乎大的没有边际,她在迷雾里游荡,莫名的悲伤。不知道走了多久,白色的迷雾渐渐散开了,她看到挂着壁毯的墙壁,一扇雕花的木门和一套精致的桌椅,窗外的天空像墨汁一样黑,壁炉的光线让眼睛感到非常不适,她想从床上爬起来,这时那扇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精神抖擞的白发老人一脸惊喜的走进来。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兴奋的耳朵都红了起来,“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阿不思!梅林知道他等了有多久!”
他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通知了邓布利多。
“你感觉怎么样?”他非常紧张的搬来一把铺着软垫的椅子,小心翼翼的问玛丽。
“……我做了很多梦……”她把全身的力气都挤进喉咙里,才发出一点近乎耳语的声音。
“玛丽。”邓布利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里,他穿着一件看上去非常舒适的袍子,头上戴了一顶满是星星的滑稽的睡帽,这跟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一点也不相称。
邓布利多苍老了很多,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布满了玛丽的脸颊,她像默片里的演员一样,滑稽的无声的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