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这世界上最敏锐的,就是女人的直觉,或者野兽的本能。而当它们合起来的时候,就是生死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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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院仪式结束后,新生按学院入席,罗丝凑过来得意洋洋的说,“这么一来我们也是学姐和前辈了呢!”
“是呀,”爱丽丝笑眯眯的说,“不过今年的一年级个子都好高啊,一点也看不出来我们是学姐。”
“没错,”罗丝说,“刚刚分到赫奇帕奇那个黑头发男孩儿又高又好看——那个斯莱特林的金发男孩儿也不错,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知道,那是西里亚.德迦谢克斯,”爱丽丝带着一点羞涩说,“我跟我爸爸去魔法部的时候见过他,他也跟着他爸爸——我的意思是,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同僚。”
爱丽丝的父亲是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的副司长,在魔法部里也颇有地位。
“哇哦,”罗丝发出一声惊叹,“我还没去过魔法部呢。”
交谈声突然消失了,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主席位。是邓布利多走上来,准备讲话了。
“欢迎!”他说,蜡烛的光辉照得他的胡子闪闪发光,“欢迎在新学年来到霍格沃茨!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大家说,其中有一件事是非常严肃的,我想不如在你们被这顿美餐弄得迷迷糊糊以前把这件事说清楚……”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而在它们搜查了霍格沃茨特快专列以后,你们想必都知道了——目前我们学校要接待若干阿兹卡班来的摄魂怪,它们来这里是为了执行魔法部的公务。”
礼堂里一片死寂,看来大家都回忆起了火车上不愉快的经历。
我想起卢修斯曾经说过,邓布利多对摄魂怪守卫学校这件事是十分不乐意的。而卢修斯也特别嘱托我在这件事上多多关照德拉科,避免他受到摄魂怪的伤害。
“它们驻扎在学校这片场地的所有入口,”邓布利多继续说,“在它们在此逗留期间,我必须说清楚的是,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离开学校。摄魂怪不会受到玩花招或者伪装的欺骗——哪怕是隐形衣也不行。”
隐形衣?邓布利多最后这句一定是专门为波特加上去的。不过很可惜,摄魂怪对非人类的动物——也就是我和凯撒——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比较令人高兴的是,”邓布利多语气一转,变得轻快,“今年,我很高兴地欢迎两位新老师加入我们的队伍。第一位是卢平教授,他慨然同意补上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的空缺。”
邓布利多向教授席位上的卢平教授比出手势,卢平教授微笑着向我们问好示意。
黑魔法防御课?我一边鼓掌一边想,邓布利多知道卢平教授的“不同寻常”吗?也许是不知道的吧,毕竟邓布利多至今还没发现我的“不同寻常”。
“至于我们任命的第二位教师,”邓布利多等掌声消失后继续说,“我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的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师凯特尔伯恩教授去年年底退休了,以便有更多时间和他剩下的小淘气在一起。然而,我高兴地说,不是别人,而是鲁伯.海格来填补他的空缺,海格已经同意在担任狩猎场看守之外,兼任教师之职。”
整个礼堂继摄魂怪的消息后出现了第二次沉默,就连格兰芬多长桌上都没人鼓掌。邓布利多看起来一幅意料之外的表情,带头鼓起掌来。在他孤零零的掌声带领下,陆续有人反应过来,也开始鼓掌,波特那边鼓掌声最大,我听到罗恩韦斯莱拍着桌子笑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他没人会弄一本会咬人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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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和爱丽丝走进礼堂吃早饭的时候,麦格教授正在沿长桌分发课程表。走到我这里的时候,她特意停下脚步。
“迪斯洛安小姐,”她慈爱的注视着我,“今年你的课程安排还和去年一样,我会让级长给你安排陪课人员的。”她递过来一张课表,上面黑色的是我自己的课,红色的是格兰芬多三年级的课。
我注意到三年级比起二年级多出了许多选修课,今天的课余时间我就有占卜课和保护神奇生物课可以蹭。
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学生急着赶第一节的占卜课,都匆匆把食物塞进嘴里离开了长桌。
“你要去上占卜课吗?”爱丽丝问我,罗丝也看着我。他们都知道我跟课的事。
我看着占卜课授课教师那一栏的特里劳妮教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来朝塔楼教室匆匆跑去——就算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我不能对特里劳妮怎么样,我也很好奇做出那个预言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塔楼教室需要爬很长一段旋转楼梯,在我晕头转向爬上最后几级楼梯后,我遇到了在楼梯口平台上徘徊的隆巴顿。
“终于有人来了……”隆巴顿得救似的跑到我面前,一脸惊恐,“你知道怎么去占卜教室吗?我迟到了……然后大家都不见了……”
我看了一圈周围,指指我们头顶,那里的天花板上有一扇门。那扇活板门突然打开了,一道银色的梯子正放在我们脚前。赫敏从门里探出头,“嘿你们,快上来,已经要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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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很昏暗古怪的教室。实际上,这根本不是教室,倒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圆形墙壁周边都是架子,架子上放满了灰尘满面的羽饰、蜡烛头、破旧扑克牌、无数银色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具。教室里又闷又暖和,炉子里火烧的旺旺的,散发出奇怪甜腻的香料味,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呛了。
我有点想掉头就走,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轻柔模糊的嗓音。“欢迎……最后能在有形世界看到你们,真好。”
阴影里的教授走了出来,我第一次看清了这位作出那个预言的教授。她非常瘦,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了好几倍,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闪闪发光的披巾,细长的脖子上挂有无数项链和珠子,双臂和双手都戴着满满的手镯和指环。
她开始讲课了。老实话,我对巫师的占卜方式一无所知,所以我抱着极大的兴趣想要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教室里沉闷甜腻的空气实在令人发困,不一会儿,我就缩在软乎乎的大垫子里睡着了。
我知道我在做梦,因为我孤零零站在一片黑暗里,面前高高的地方有一团火焰燃烧着,火焰里有什么在翻滚,似乎想要挣脱火焰的灼烧。我走进了些,想要看的更清楚。虽然那火焰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我却迫切的想要看清它。
再近一点……再……
“——而有些人,永远也达不到我的天赋要求!”一声斥责,我蓦然吓醒了,一身冷汗。
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瞪着赫敏——不是瞪着我。另一边,赫敏显得很生气,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桌子,“教授,假如有天赋就代表我要从一堆茶叶渣里看出我的死讯,那我宁可没有天赋!”她把书塞进书包,把书包猛然甩在肩膀上朝教室门走去,临出门,还回头加了一句,“同样的,我也不认为一条黑狗就能代表哈利要死了!”
她冒着怒气的毛茸茸的头顶消失在活板门下。
我目瞪口呆戳了戳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三年级女孩,“我刚刚睡过去了什么精彩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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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占卜课故事不到中午就在学校传遍了,每个人都知道特里劳妮教授从狗状茶叶渣里预言出波特要死于非命,大部分人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听,除了——依旧是除了喜气洋洋的德拉科。
“嘿波特!”德拉科远远路过格兰芬多的长桌,朝这边大喊,“你会被一只黑色吉娃娃吓死吗?”
“走开马尔福。”波特有气无力的回。看得出他十分不喜欢那个预言。
“别理他,”罗恩说,“毕竟你没遇见过什么黑狗,不是吗?”
“……没错。”波特回答,我看得出他犹豫了一下。
下午我有一节自己的魔法史课,然后是三年级的保护神奇生物课,本来我不想去上这节课(因为我觉得我也算他们说的神奇生物,有点尴尬),但是听说这节课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为了多看看德拉科,我还是决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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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场地在靠近禁林的一片空地上,大家都来齐后,海格朝我们喊,“大家都到这道篱笆边上来!现在,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本——”
“怎么打开?”德拉科冷冷的问。
我相信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除了没有书的我,他们手上的书要么用绳子或者胶带扎住了,要么放在牢固的袋子里或是用大夹子夹着。
“没有——没有人能够打开这本书吗?”海格说,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全班学生都摇头。
“必须捋捋这些书。”海格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白不过的事了,“看!”他拿过赫敏的书,撕掉捆住书的胶纸。这本书想要咬人,但海格的食指在书脊上从上到下一滑,这本书就发抖了,然后打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上。
“哦,我们多么笨啊!”德拉科很不高兴的讽刺,“我们应该捋捋这些书!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海格想要说什么,又笨嘴笨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最后一拍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说,“好吧,现在我去把神奇生物带来!”他急匆匆消失在树林里。
“天哪,”等他走后,德拉科轻声说,“看看这学校里都是些什么教授吧,难道就不能多一点正常人吗?”
“自己正常不就好了,”布雷斯说,“不是救世主就别操心别人正不正常啊兄弟。”
“没错,”潘西笑起来,“救世主小龙。”
他们还要玩闹,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叫。“哦哦哦——!”拉文德.布朗指着围场对面,那里有一群大家伙走了过来。
那是十二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我看过它们的图鉴,一种高傲而忠诚的生物,同样的,也十分凶悍。
“鹰头马身有翼兽!”海格快乐地吼道。向学生们舞动着手,“它们可漂亮了,是不是!” 那些鹰头马身有翼兽脖子上都系着一根长长的链子,链子的末端都握在海格手里,他跟在这些动物后面慢步跑到围场上,然后把链子拴在篱笆上。
每个人都下意识退了一步。
“那么,”海格说,他两手相互擦着,对全体学生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想要走近一些……”
波特、罗恩和赫敏小心谨慎地向篱笆走过去,我有点担心的看了赫敏一眼。
“好,关于鹰头马身有翼兽,你们必须知道的第一件事是,它们是骄傲的,”海格说,“你总要等待鹰头马身有翼兽先采取行动,这是礼貌。你向它走去,鞠躬,然后你等着。如果它也向你还礼,你就可以碰碰它了。如果它不鞠躬,那就赶快离开它,因为这些爪子要伤人的。”
全体沉默,有几个女生再次退了几步。
“好吧——谁第一个来?”海格问。而作为回答,全体学生开始大步后退,就连罗恩和赫敏也退后了几步。
“没有人吗”海格露出请求的神色。
“我来。”波特突然说。他身后有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格兰芬多女生低声道,“哦,不,哈利,想想你的茶叶!”
波特置若罔闻,他爬过那道围场的篱笆,在鹰头马身有翼兽面前站好。
“好样的,哈利!”海格叫道,“让我们看看你和那头叫巴克比克的怪兽相处得怎么样。”他解开了一条链子,把巴克比克从同伴身边拖开并且退下它的皮颈圈。
我的肩膀绷得紧紧的。我能感受到这只野兽充满怀疑和攻击的气息,如果它突然失控,我必须要保证德拉科的安全。
那边不知道海格低声说了什么,波特略略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来看。那只叫巴克比克的兽突然弯下它有鳞的前膝,身子往下沉,明显不过地是在鞠躬。然后波特慢慢地走去,并且伸手在它的喙上拍了好几下。
巴克比克闭上眼睛,舒服的打了个响鼻。
然后接下来的事让我们都大吃一惊,海格居然一把抱起波特放在了巴克比克背上。“来吧!”他大声说,“试试这个!”
那双有力的翼展开了,扇动的气流带起了地上的落叶和泥土,巴克比克载着波特猛地跃到空中,向着城堡高空飞去。
赫敏大声尖叫起来,潘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放心,你们的那个大朋友不会让他出事的。”
不一会儿,天空中再次出现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最后,巴克比克载着气喘吁吁的波特落在了地面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更加乱七八糟了。
“好极了!”海格把波特扶下来,“还有谁想要试试?”
全体同学从波特身上得到了鼓舞,都小心谨慎地进了围场。海格一个一个地解开链子,不久,围场上到处都有人紧张地鞠着躬。隆巴顿几次从他的怪兽面前逃了回去,那头怪兽似乎不想弯下它的膝盖;罗恩和赫敏对着一头栗色的怪兽鞠躬,波特在一边指点着。
这边,德拉科他们五个人要了巴克比克,我也在旁边看着。德拉科鞠躬的姿势敷衍到我都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巴克比克似乎十分喜欢德拉科,不但屈下了膝盖还礼,还想主动凑上来用喙蹭蹭德拉科的脸。
“噫!”德拉科十分惊恐,往后跳了一大步躲在了克拉布后面。
“你这样它会生气的!”潘西紧张的说,“快回去继续!”
德拉科在巴克比克的目光里不得不朝前走了一步,“我不想继续了……骑着它肯定不如骑着火弩.箭……”
然而你没有火弩.箭啊少年。
在克拉布、高尔和布雷斯的搀扶下爬上巴克比克的德拉科刚坐稳,巴克比克就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其速度之快让我怀疑它是不是打算把德拉科拐走找个小树林吃掉。
德拉科留下一串惊恐尖叫的尾音消失在天际。
“希望他骑扫帚的水平没有被吓掉,”布雷斯仰望着天空,“阿门。”
潘西不满的踹了他一脚。
十几分钟过去了,等巴克比克回来的时候,德拉科几乎是兴奋的跳了下来,朝我们喊,“看到了吗!这就叫天赋!这个扫帚——这个鹰头马身有翼兽真的太好玩了!我——我要叫爸爸买一只——”
没过一会,布雷斯已经开始鞠躬了,不过巴克比克似乎很不喜欢他,一直暴躁的跺着爪子。德拉科对此冷嘲热讽,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水平。
“棘霓!”不远处赫敏叫我,我连忙走了过去。“你要试试吗?难得能有机会。”她低声问我。
我连忙摇头,因为我怕我的气息会让它暴走。
“好吧,”她说,“那可以帮我拿一下书吗,我去试试。”
我接过她的书包,看着她走向那头栗色的兽。一切都很顺利,她拍上了那头兽尖锐的喙,然后——我手里的那本妖怪书突然挣扎起来,像一只从油锅里蹦出来的活螃蟹,猛地跳出赫敏的书包,在地上狂奔起来——然后它像是被惹怒的螳螂,一跃而起,夹住了栗色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前爪!
我张开嘴,只喊出一句无声的警告,“赫敏小心!”
这时候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已经顾不得对赫敏的礼貌了,它高高扬起锋利的前爪,狂乱的蹬着,试图把爪子上的书甩出去;而在剧痛之下,它自然忘记了面前还站着一个学生。
就在巨大的爪子落下那一瞬间,我一把推开了赫敏!
我并不是毫无准备,它看似迅速的动作在我眼里不过是慢动作而已,我能在它的尖爪落在我身上之前完美的避开,还能让所有人看不出端倪。
然而任何时候都不缺舍己为人的好心人——或者说是捣乱的意外。在我微微侧身几乎就要避开爪锋的同时,一个人影猛地扑在了我身上!
“刺啦——”
利爪破开布料和血肉的声音,随即,一股甜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滴飞溅的血珠还溅在了我的脸颊上。
是波特的血。
我被那个人扑倒在草地上,后背摔得生疼。我听到女生们惊恐的尖叫,男孩们也纷纷乱乱的喊起来,海格大声呵斥着那只兽,兽的爪子在地面上狂怒的跺着,渐渐远去了。
“哈利!你没事吧!”赫敏跪在我们旁边,她哆嗦着扶起刚刚扑在我身上的波特,我终于能爬起来了。潘西扶了我一把,我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那本肇事的书再次狂奔起来,像一只加速版短腿螃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森林边缘。
不过没人去管它了,每个人都围在了这里,呆呆看着波特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那里还在不断涌出殷红的血液,把周围的青草都染成了暗红色。
“快送医疗翼啊,愣着做什么。”潘西冷冷的讥讽手足无措的海格。
海格这才如梦初醒,抱着波特穿过菜地消失在城堡大路上。
“哇喔。”德拉科打了个呼哨,布雷斯给了他一肘击。
“我只是感叹一下,”德拉科说,“看来我不需要买一只怪兽了,爸爸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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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是在医疗翼度过的。本来我完全没有受伤,但是庞弗雷夫人强行留我做个检查,为了我“一直以来就孱弱的”身体。
深夜,来探病的同学们都走了,我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看着天花板,旁边床上是喝了接骨药水和无梦药水沉沉睡去的波特。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明亮的一道银边。时间过得很慢,月光慢慢爬上我的床头,我在被窝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帘子后传来波特喃喃说梦话的声音。
我伸手想要掀起帘子,他的下一句梦话让我僵在原地。
“他杀了我……妈妈和……”波特轻声喃喃,“我恨他……我要……”
我灼伤一般缩回手臂。
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我却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会怎么样呢?能怎么样呢?
鬼使神差的,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光着脚踩着那条月光走到波特床前,低头俯视着熟睡的波特。
月光为我投下长长的阴影,正好笼罩在波特身上。
病房里一片寂静,窗外传来极远处禁林里不知名野兽的长鸣。
在这一片死寂里,我缓缓的、及其缓慢的,朝波特伸出手去,指甲变得尖锐,冰凉锋利的边缘轻轻搭在了他的颈侧。
他依旧一无所知,沉睡在自己的梦里。
扎下去吧,扎下去吧,这么一来,他的恨就结束了,我也不用担心他会对里德尔造成什么伤害和阻挠,一切就都结束了。
指甲前端压入了肌肤,一滴血渗了出来,滑入他的肩窝。
不……难道他不是个受害者吗?里德尔杀了他的父母,我却要杀了他?
我的手微微缩回半寸。
可是……如果他不死,里德尔那边,我总觉得不放心……
指甲再次切入那条血痕。
那么……只有这个办法吗?
我心里突然打了个忽,不行——不行!
那一瞬间,仿佛当头棒喝,我像是从噩梦惊醒,唰的缩回了手,满身冷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自己床上。
那是野兽的直觉。
“迪斯洛安小姐,”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门口悠悠响起,“光着脚踩在地上,对身体可是很不好啊。”
我额角的那滴冷汗,终于啪的摔碎在我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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