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的朋友
(——有的东西一旦拥有,就再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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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襟危坐地坐在长桌旁,等着我的新朋友们上门做客。
时钟敲响九声,我感觉到蓝楼街道的防御结界有人进入了,是被允许的友好者。
我挺胸抬头坐的更加端正,一边用余光瞄着大厅的摆设是否妥当。
里德尔好笑地看着我,“放轻松,不用紧张。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不一会儿,走廊传来礼节性的敲门声。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个小个子金发姑娘,湖蓝色的眼睛洋溢着热切的光。她走上前,朝里德尔先生鞠躬行礼。
“克拉蒂尔,你总是来的这么迅速,每次都超过阿布,他还一直耿耿于怀呢。”里德尔打趣。
“只要有大人的召唤,克拉蒂尔永远最快来到您的身边。”她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走进了房间,依次向里德尔行礼,静默迅速地各归其位。看得出来他们熟稔至极,安静且迅速。
落座后他们每个人都好奇地偷偷打量着我,脸上带着莫测的神情。
但是我对面的那把椅子一直无人落座。
“看来阿布又被公务缠身啊,来得这样迟。”里德尔先生笑起来。长桌上其他人也跟着他起哄笑起来。他轻轻叩了叩桌面,笑声立刻消失了,房间又恢复寂静。
“那么不等他了,先介绍一下吧,这位——”他手掌比向我,立刻房间里所有遮遮掩掩的眼神都直勾勾看向了我,“就是一直以来你们非常好奇和敬仰的‘解谜者’,棘霓(Gini)——棘霓,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我抬起头,毫不意外听到有人抽冷气的声音,有人轻声说,“蛇面具……”
里德尔点了点头,“棘霓的身份比较特殊,为了一个小秘密,她会戴上面具参加我们的聚会。”
——不是她,当然,也不是他。我在心里轻声说。
以往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称谓都是“你”“我”,并没有“他她”的性别之分,我就渐渐忽略了里德尔先生对我的性别认知。实际上,蛇妖族在成人式完成前并不会分化性别,他们的性别都由成人式前经历的事情所决定。
“初次见面,我是棘霓。”我站起来朝他们鞠躬,有几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里德尔先生轻笑起来,“坐下吧棘霓,不用那么多虚礼,你把其他人紧张坏了。”他用手点向其他人,一一介绍,“阿克特勒斯.布莱克,梅拉尼亚.布莱克,克拉蒂尔.罗尔,布鲁特.罗齐尔……”每介绍一个,那个人就会向我点头示意。
我看着他们的脸,觉得有点眼熟,但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他们看起来都是三十岁上下,比起里德尔先生大了几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里德尔先生如此尊敬,而这一幕似乎十分眼熟……
突然,一个人急匆匆推开门走了进来,带着急迫对着里德尔深深弯腰行礼,“大人,我来迟了,请求您的原谅。事发突然,我不得不处理完再……”
“放轻松,阿布拉克萨斯,这次只是给你们和棘霓互相介绍认识。”里德尔抬了抬手,那个人转头看向我。
看到他的脸,我诶哟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是他和他们呀!很久很久以前,离开霍格沃茨时,那群斯莱特林少年少女们!这个阿布,就是那个领头的人呀。
“棘霓,怎么了?”里德尔问,“你似乎有点吃惊——啊,我想起来了,没什么,坐下吧阿布。刚刚你说什么事?”
阿布拉克萨斯坐在了我的对面,略带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可是,大人……”
“没关系,棘霓以后将是你们的同伴。”里德尔点点头。
得到允许后,阿布拉克萨斯带着惊魂未定的语气说,“威尔米娜.塔夫特死了——事发突然,部里乱成一团——我也是刚刚得知消息——就在九点。”
长桌上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是谁……”“时间提前……”“部长……下一个……”
“安静。”里德尔说,他的声音明明低柔的比长桌上的杂乱交谈小的多,但是所有人一下子闭上了嘴。
“阿布,继续说。”他示意。
“据说是意外,没人知道她对法吉软糖过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吃掉了一包,等有人发现已经死在办公室了。大人……这真是意外……”阿布拉克萨斯说完,目光灼热盯着里德尔,“大人,天赐良机。”
里德尔略一沉吟,迅速说,“马尔福,布鲁特,你们先回去部里去处理接下来的事。迈尔顿,布莱克,莱斯特莱奇,罗尔,克拉布,回去后向家族所有人传达我的意愿。
“——我要看到下一任部长,是伊格内修斯.塔伏特。
“埋下的种子,总要结果了啊。”
他朝后一躺靠在椅背上,语气悠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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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的朋友聚会就被一个莫名其妙死掉的人破坏了。
所有人离开后,我愤愤不平地问,“先生,为什么要选今天举行聚会?偏偏遇到突发情况——”
“魔法部部长死了,大家很难过,所以要去处理后事——你看起来只是生气,一点也不为有人死去而悲伤?”
“每分钟都有人死去,但是我不认识他们,我为什么要为陌生人的死悲伤?那也未免要悲伤太多次了。”
“那刚刚那些人中的某一个死了,你会悲伤吗?”他轻声问。
“会的,我和他们已经是认识的朋友了。朋友的死让人悲伤难过。”
“……那,我呢?”他的语气带着奇异的嘶声,“如果是我?”
“里德尔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收留了我,教我知识,亦师亦友,如果里德尔先生有任何危险,我都会站在你的前面。”我严肃的说,“里德尔先生不会死。”
“是啊,我不会死……”他语气恍惚,“在永生的路上,我走的比谁都远。”
他突然惊醒似的说,“对了,冠冕!如果你把冠冕里的力量都抽出来呢?如果它可以传递,是不是我就可以获得你说的那种——”
“这太危险了!会损伤你的灵魂!”我气呼呼的说。
“我不在乎!只要能获得那种力量!”他的眼睛烧的通红。
“但是我在乎!”我气愤地大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把危险带到你的身上?”
他突然放软了声音,“棘霓,想想看,巫师的生命那么短。如果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后,我的寿命结束,你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界上……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的世界,面对陌生的人群,他们会把你当成异类,除了我,他们不会接受你……”
“你就要这样看着你最好的朋友死去……然后再也见不到我吗?”
他的眼神哀伤,语气凄冷如大雪后的湖面。
“你真的忍心么……棘霓。”
“我是你此世唯一的,唯一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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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永远不要和人有纠缠。
这是每个妖都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告诫。
【你的生命对于人来说是无穷漫长的,就像人看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不过一眨眼,他们就归于尘埃。他们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太短了。你能看到他们出生,长大,老去,死亡,灵魂归于轮回。周而复始。】
【不要和人有太多的交往……他们的恩怨情仇,烟火繁华,虽然短暂,但是一旦在你的心里留下烙印,你将穷尽一生的无边无际的时光去铭记,想要遗忘……太难了,太难了啊。】
【初入世间,相识几十年,他占你的全部时间。当他死去,而你仍将独自一人。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你们相识的几十年在你的生命中所占的分量越来越少。而这越来越少的分量却要用一生去遗忘……】
【太不公平了啊……他们死去,只留下你一个人。从此以后,踟躇独行,再无他人。】
【这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师兄曾经说的这些话,彼时我并不能理解。而他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只是默默抚摸着他的骨笛,凝视着虚空中的不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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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曾想过如果没有里德尔先生,我现在会在何处,也许是依然留在霍格沃茨,也许是被某些巫师当做异类追杀,也许早已经在哪里陷入沉眠——那些他教授我的能力,那些和他一起的经历,那些从他身上学会的感情,都不会有。
也许我会遇到别人,有新的经历,但是那都不是他。
因为强大魔力的支持,他的容貌依旧停留在人类最好的年华,但是那也不能阻止死亡的脚步。
他再强大,也只是个人类。他将会死去,沉睡在我不能触及的生死彼岸。
而我,将要独自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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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自己鼻音浓重的声音,“不行。你不要死。我不要一个人。”
“那棘霓要帮我得到冠冕的力量……”他的手指虚划过我的侧脸,面具和兜帽长袍消失了,露出我红红的眼眶。
“怎么哭了呢……”他语气轻柔,“我会长长久久的活着,得到最强大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帮我。”
我吸了吸鼻子,拿出冠冕,“我会尽力,但是不知道能不能……”
他为房间设下一系列防御和屏蔽魔咒,血红色的瞳孔里映出我苍白色的倒影。
“开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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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灵力包裹住冠冕,然后试着将我的每一缕灵力如同植物的根系一样,往冠冕的防御阵里探去。阵法就像是精密复杂的锁,而我没有钥匙,我只能用灵力注满并探索每一个关节和空隙,进而构架整个锁的解构……然后找到阵眼……
冠冕的抵御越来越强烈,而这次我不再试图进入,反而抽离了所有力量——既然门上了锁,那就把整个门拆下来!
灵力夹裹着冠冕的能量抽出,丝丝缕缕回到我的身体,我朝里德尔先生伸出了手。
他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古怪的扭曲了一下,伸手触碰到了我的手心。
我试图将灵力转化成魔咒传递给他,我的灵力一丝一丝包裹他的身体,却找不到入口——果然还是无法转化吸收………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我认出那是他的三魂七魄,它们正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散发着微光,这代表着平稳而充沛的魔力。
但是哪里不对,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的灵魂是碎裂的,缺了一小部分。
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里德尔的外貌是二十六七左右。
某任部长软糖过敏致死是原著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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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