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盯着握紧他的那只手,斯内普在前面走着,腿长就可以每一步都迈开很大距离,而且他走的很快,在迷雾中也如此坚定地就好似脚步带着风,雾仿佛自动避开了,就如同这白茫茫之中有一条无形的路。
和斯内普相比,他差不多就是狂奔了,如果不是被拽着手,他是绝对无法跟上的。
六年级时在天文塔也是这样,斯内普将他拽下楼梯。
他从一开始就没搞懂这个男人,就连现在——他还差点被他给骗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斯内普才是如此成功的双面间谍啊。
“你怎么知道是这条路呢?”哈利开口,连续的奔跑令他气喘吁吁,随着他的声音,终于他们停了下来,手被松开,而那只手放在了他的后背帮助他顺气。
哈利抱怨地望了眼这个脸不红气不喘看上去毫无变化的老混蛋。
“凡是只有踏出去才知道如何走下去,还是说你想要原地等待主谋送上门?”斯内普说,他见哈利的呼吸平缓下来后便放下了放在他后背上的手。
“我总感觉我们在绕圈子。”哈利嘀咕着。
他环顾周围,浓雾始终不散,完全看不清除了奶白色还是奶白色——如果不是斯内普就站在他身旁,他或许连自己的所在都要遗失。
如果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白色,这会令人发疯的。哈利一想到这里打了个冷颤。
“刚刚的金妮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抿着嘴忍不住又问,他不想一直沉默下去,随便说点什么也好,他望向斯内普,想要看进他的内心。
这个别扭到弯弯扭扭堪比死结的老混蛋,他还真的是将自己打成了一个死结。而现在更是将他自己也绕进去了。——也许这就是老混蛋的目的。
“镜子总会映照出一个人的真心,也许我们的救世主就是如此恋旧到放不下他的旧情人。”斯内普阴阳怪气地说。
他的视线带着阴冷与不悦。
如此外放的情绪哈利都能感受到,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你都听到了?”
该不会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那里吧!
“我和金妮已经结束了,就像你听到的,她有新的开始,我也——”他顿了顿,“反正已经没有可能性了。”他的声音中有着怅然,然后他注意到斯内普的眼中的冷意都快具象成刀片了,他咧开嘴弯了弯嘴角,肩与斯内普的肩相触。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他能够闻到斯内普身上传来的积年累月和魔药作伴的苦涩地味道。
“那么你的真心又是什么呢?是什么令你牵挂不已?我的教授。”他对上了那双黑色的眼眸。
斯内普抓住了那只乱动的妄想拽着他的衣领的手,他嗤一声,“我以为你的注意力会在找回你的小甜心身上。”他说的就仿佛哈利是一个忘性十足的负心汉。
“我当然很着急。”哈利鼓起脸。
他飞快地踮起脚,在那张刻薄的脸上落下一个吻,雾气令那张脸湿冷得就像是阴影下的一块半湿不干的苔藓。
“我知道你的真心。”他继续说,面色略有些泛红,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来掩盖他的羞涩,“那是我,我进来镜中世界,它自然不可能变出两个我。”
“但我觉得与其说那是镜子映照出的真心,不如说是迷惑手段。”如果承认那是真心,岂不是意味着他和金妮真的有什么嘛?
可那都是过去式了,战争中的一点暧昧,在战争结束后就脆弱易折,很轻易便消散了。
斯内普审视着哈利脸上的表情,他自嘲着扯起嘴角。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忽然哈利神色一怔,他主动拉起斯内普,他一动不动令自己静默如山,而斯内普本身就很安静,他一向是如此——站在那里就连呼吸都浅的很,如果不注意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明明又是如此具有压迫感。
矛盾的男人。
哈利将注意力集中在遥远处的声音,仔细聆听了一段时间。
似乎是一首歌。
“往那边走。”哈利判断了方向后和斯内普确认。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抽出魔杖给他们俩人施了轻身咒。
哈利也抽出了魔杖,他的神色转为警惕,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地方太诡异了。”他扫视着浓雾,招来了狂风,但是毫无用处,雾气依旧聚而不散。
他只能给他们俩人加了护甲咒,然后站在斯内普的前方,一起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终于他也能够站在斯内普的前面,他可以保护这个别扭的老混蛋。
走了约五分钟,歌声便越来越清晰,如同教堂中少年唱诗班的清亮声音,柔美又悠长,仔细聆听下去稍不留神就会耽于其中,洗涤着心灵,就好似所有烦恼忧愁都远离了,整个人都变得空灵。
“这声音是施了魔法吗?”哈利烦躁地说,他真的不想一晃神就变成不喜不悲,连自我都失去的木偶。
斯内普挥着魔杖给哈利和他自己加了塞耳闭听咒,一瞬间歌声消失了。
哈利吐出一口气,他的感激之词还未说出口,那魔音穿脑般的歌声便又浮现在他的脑海,这次仿佛撕开了假象,唱诗班的清亮声音荡然无存,整个音调都拔高变得尖锐,如同针刺着他的脑袋,只听一会就令他头胀得突突疼,而如果投降于这魔音,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哈利不得不清空大脑用上大脑封闭术,他强硬地逼着自己不去注意这穿过他的耳膜到达他的脑海的歌声。
“这究竟是什么?”哈利抓住了斯内普,以防止自己倒下去,在与魔音的对抗中他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被歌声穿透。
“看着我,”斯内普抓住哈利的面颊,他捏了下他的脸,令青年吃痛地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看着我,哈利!”
“西、西弗勒斯。”哈利咬着唇,差点咬破他的舌头,声音痛苦地从喉咙中挤出来。
“清空你的大脑,只想着我。”他命令道,“别让声音影响你的注意力。”
哈利照做了。
这并不困难,尤其他学会了大脑封闭术。
于是很快,他找回了大脑的掌控权,将穿脑魔音赶了出去。
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哈利的头抵着斯内普的胸膛,喘了口气。他的后背都湿透了,这可真是难受的经历。
看上去他是没有遭受到什么,但稍不留神他的精神就真的要崩溃了。
“这里太邪门了。”他闷闷地说,声音穿过那薄薄一层布料进入斯内普的胸口。
“第一个受害人住在塞文河谷?”斯内普忽然开口。
“你有什么发现吗?”靠了会后恢复了的哈利离开了他的依靠,毫不留情地退开。
他期待地望着斯内普。
“麻瓜很喜欢宗教,在漫长的历史中发展了众多教派,这其中并不都是崇尚善良,于是麻瓜将它们称之为邪教。”斯内普说,“据我所知塞文河谷那边就有一支。”
“圣母像!”哈利惊呼。
怪不得手镜的背后镌刻着圣母像,这本就是麻瓜的产物!
“刚刚的声音也很像是唱诗班。”哈利说,他皱起脸,“难道前方是什么祭坛吗?”
如果是一群麻瓜那他们还能够对付。
“但是麻瓜怎么会使用魔法?”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并不是所有的魔法物品都只有巫师才能使用。”斯内普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注视一个连课本都不看的浪费教师资源的笨蛋。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将脑袋丢进了黑湖?”所以才会光吃饭不涨智商?斯内普的视线将哈利从头到脚扫视,连身高都不见长。
“斯内普!”哈利忍无可忍地大叫。
他忍住他的冲动,在见到凶手之前他们可不能内部先打起架。
但他还是愤恨地盯着斯内普,只恨不能咬一口这个嘲讽他智商——别以为他没注意到斯内普的视线,他肯定在嫌弃他的身高!
“走吧。”斯内普抓起哈利的手,他举着魔杖,前行的身躯将身后的哈利完全盖住。
哈利凝望着前方高大的黑色身影,他的斗篷在翻滚,柔软的布料擦过他的身体。
明明刚刚还是他站在斯内普的前面,现在就掉了个个。
和之前的每次相似,斯内普一直在保护他,这已经成了他的潜意识了吧。
“波特你是不是真的有预言天赋?”斯内普的嘲讽打断了哈利的晃神。
他们只走了一百米左右,便看见了那处圆形,浓雾逐渐散去露出了真面孔,视野豁然变得开阔。
巨大的圣母像伫立在那处圆形的广场中央,而四方的位置上各竖着一根木桩,上面绑着一个人,黑色的纱布裹住了他们的身躯,但身高大小均不相似,可以辨别出其中有一个最小的,看上去只有几岁大。
十几个身着灰白色长袍的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膜拜着圣母像,面容虔诚,嘴中念念有词。
“这里面有巫师吗?”哈利只觉得头大,还真被他猜中了。
如果他晚来或者说他没第一时间和斯内普一起研究手镜,岂不是Alexis就要被献祭了?
突然人群如同摩西分开的红海,有一白袍镶着金边手拿长杖的女子走向圣母像的正下方,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性,一人手捧经书,一人手持十字架。
匍匐的人们变得更加的激动,他们虔诚地亲吻着地面,然后起身狂热地注视着圣母像,如同注视着主宰他们生死的主人。
斯内普带着哈利,他们又靠近了祭坛,叠加了幻身咒使得他们近乎溶于环境中,而这群注意力集中于圣母像和祭祀的邪教徒还真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眯起眼睛打量了那根手杖,“那是魔法物品。”他咬着哈利的耳朵。
哈利听后凝神一看,还真是。
祭祀手中的杖上流动着浓厚的黑魔法痕迹,但是其他人——“他们全都是麻瓜吧。”这可难办,他们不能伤害麻瓜。
“你解决信徒,我解决祭祀。”哈利果断分配了任务,他在脑海中迅速规划路线,然后便朝着空中射出一道光束,噼里啪啦炸开。
就在信徒们抬头注意力被转移时,哈利朝着祭祀狂奔,他用了一个闪现,出现在那两位壮硕的男祭祀身后。
“昏昏倒地。”哈利连施了两道昏迷咒,这两个男人纷纷中咒倒下。
他抬起头对着惊愕于他出现的女祭司,微微一笑,“小心,你手中的杖可不是你的玩具。”
斯内普恼怒于哈利的独自行动,他在这个麻烦精窜出去后也不得不起身过去,对付麻瓜就很简单了——他拿出一瓶魔药,朝着信徒一丢再对着药瓶施了炸裂咒。
于是药剂炸开后化为了雾状融入空气中,吸入的麻瓜信徒全都倒了下去。
他朝着女祭司身后的哈利走去,看上去这个小混蛋是同情心犯了以至于迫不及待地想要安慰受惊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