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斯内普从召唤魔纹中走出来的时候,又比上一次高了一些,他变瘦了很多,不仅脸上的婴儿肥完全没了踪影,下巴也尖了,就像是裁纸刀在他的下颌处左右对称得砍了两下,令他的面轮廓锋利的如同尖锐的磨刀石,一副还未经历过真正风雨却已经有了未来阴郁的模板。
他朝着哈利走近,身上的长袍过于宽大,令他整个人宛若是突如其来的阴影倾斜到哈利的面前。
哈利不禁抬头对上了那双内涵着复杂情绪的黑眸,炙热得就像是雪域高原永不停歇的炼钢的火炉,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酒精在作祟。
一瓶火焰威士忌能够令他像是扑进了魔鬼火焰中,从内而外灼烧起来。
“你多大了?”哈利的脑袋有些发沉,他想起上次见面时发生的事,忍不住开口。
然后他就被抱住了,少年温暖的身体拥抱着他,不似他这样的冰冷的到处寻求着温暖的连手都冻僵,小斯内普有着他外表的冷漠相反的热,就像是——这是梅林馈赠他的新年礼物。
“千禧年快乐。”他说,忽然眼睛发胀,他忍住了涌上的酸涩,“还有8天你就要40岁了。”
小斯内普顿了顿,他的手缓慢地拍着哈利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将醉酒的哈利收紧在他的怀中。
“在我的时代,还有一天才是圣诞节假期。”小斯内普说,“我已经快十六岁了。”
他低头靠近哈利的耳朵,炙热的吐息随着他的话语喷在哈利的耳朵上,“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呼吸间全是浓烈的威士忌味,带着橡木和苹果的气息。
他忽然抱起他的波特,朝着客厅走去。
外面的烟火还在继续盛放,烟火炸开的声音就像是麻瓜武器的声响,响彻千禧年到来的夜晚,喧嚣听不到尽头,今夜无人愿意安睡。
这是如此特别的时刻,自然也该和最特别的人度过。
斯内普查看了时间,然后拉开了窗帘,他给哈利到了一杯茶作为醒酒,现在去熬制醒酒药水已经来不及了。
“要去看烟火吗?”斯内普转过头。
忽然一束火树银花在斯内普的背后的窗外炸开。临近国王十字车站的格里莫广场也有着一个小型烟火晚会。浅金色的烟火就像是雪花在炸开后缓慢地降落,令那一片天际都是落下的星辰,闪耀的火星烂漫的绽放成花开的模样,刹那的盛放即是永恒。
烟火下的小斯内普自然也属于这短暂的永恒。
哈利忍不住朝着他走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似短暂的烟花般消散,他是温热的,胸口不断起伏,并不会眨眼就消失不见。
“不。”他摇着头,他注视着面前年轻的斯内普,在那双星河流淌的眼中他看见了他自己,
“我一直以为我们就像是硬币的两面,永远也触摸不到对方。但是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令你留下,如果你想要的是——”他停顿了,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个可耻的词,“我也可以的。”他模糊地说,然后打了个酒嗝。
眼尾都红了,酒精完全控制了他的理智,此时此刻在小斯内普的眼中这个世间唯一的波特是如此的可爱——令人想要抓住他,将他拆骨入腹。整个千禧年的夜晚都不该将他放过。
这样可怜的小波特就不是一个人孤独地跨越这千年一次的千禧年了。
小斯内普轻轻勾起嘴角,他拥住了他的酒渍味的哈利,仗着身高优势亲吻着那因羞涩而发烫的耳垂,“需要我使用增龄剂吗?”
变声期的声音还未完全蜕变成成年后的低沉宛若陈年威士忌般的顺滑。
哈利的瞳孔收缩,宛若背景音的烟火炸开声,小斯内普的声音还有他的宛若鼓点的心跳声全都远去了。
瞬间的宁静之后是直面这迟来的真心的苦涩以及悔意,就像是人生第一杯浓缩黑咖啡,不论过去多久也会记得那苦到舌头都退化的滋味。
哈利注视着那张棱角还未被风霜打磨的脸,他点了点头。
“太迟了,我是一个笨蛋。”他忽然小声地说。
小斯内普揉着那头杂乱无章的发,柔软的蜷曲的发是如此可爱的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柔韧又固执地不会被拉扯成其他形状,我行我素地蜷曲着,就像他们的主人哈利·波特。
“并不迟。”小斯内普说,“你看,时间是线性发展的,而我才十五——不,十六岁。”他忽然纠正了他的年纪,“迟早我也会长大的,变成你所见到的那副模样。只是早了些,并没有迟到。”
他捧起哈利的脸,“也并没有早,一切都在恰当的时刻,遇见你的人就该是我。这是早已经注定的,你不能拒绝已经发生过的事,哈利。”
“你说得对,我改变不了历史。”虽然酒精融化了他的理智,但邓布利多也说过已经发生的事不可改变,他的记忆准时的浮现。
哈利点着头,算是认同了小斯内普的话。
于是小斯内普抱着他的千禧年的礼物,熟门熟路地走进哈利的卧室,他从侧衣口袋中找到了早就制备好的增龄剂,仰头饮尽。
兴奋加速了药剂的发挥,他脱下了衣袍,忍受着骨骼的变动。
“西弗勒斯。”哈利睁大了眼睛,他忍不住朝着那个熟悉的男人伸出手。
“是我。”斯内普执起那只手亲吻了手背。
17
斯内普抓着哈利的手,将他的手举高过头顶,他注视着那双宛若是被冬日的雪洗净的翠绿色的眼,亲吻着青年纤长的睫毛,然后是那可爱的鼻子,之后是那双会念着他的名字的玫瑰色的嘴唇。
窗户外麻瓜对于千禧年的狂欢还在继续,烟火就像是永不停歇般,不断地炸开,在窗户上留下了斑驳闪烁的剪影。
如此的美妙,令他想起11岁的他进入魔法界时的第一只的巧克力冰淇淋,苦涩的醇香如此浓烈到令他上瘾。哈利忍不住拥住那张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热切地亲吻着他过去最讨厌的标志性的大鼻子,还有那张总是吐着毒液的刻薄的嘴唇。
他有点失控了。
而斯内普自然是爱着哈利这般的失控,他并没有获得上一次那样的抵抗——他每次回想都想要将这失败的记忆删除干净,而霍格沃兹的图书馆应有尽有,他弥补了很多欠缺的知识。
就像现在。
哈利忽然有一种不得不认命的奇异的感觉,或许因为那张脸,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千禧年的凌晨,于是他望着斯内普,“西弗勒斯。”
“嗯?”斯内普的心情随着他的手指掠夺的领土的增加而由阴转晴,他捡起地上的校服长袍,从侧衣口袋中翻找出一个瓶子。
“如果——唔,”哈利刚开了口,他闭上一只眼,然后松开了眉,他看向这个温柔多过刻薄的脸,那双眼睛中并没有复杂到他看不懂,也没有将他视为另外某个人——只有他自己。
“我是说今天过后,那么在未来你也会想起今天吗?”他忽然问道。
斯内普握住了那只无处安放的手,将他抓住,然后十指相扣。
“若是你表现得更好一些,那么这段记忆值得被放在冥想盆内,配得上回味无穷。”斯内普说。
“那个未来会是多久?”哈利气得面色涨红,但来不及咒骂。
在哈利尖叫之前,斯内普吻住了那双唇,并且给出了答案,“直到我的生命的终点。”(till the end of my time)
啊,他绝对是脑袋被酒精烧糊了才会以为小斯内普是乖巧的牛奶男孩,还没有经受过那么多风雨,自然也不会染上老混蛋的恶劣品质。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品质那是自小就拥有的,从不会因为外界的变化而改变。
哈利郁闷地抱着在浴室时就过了增龄剂时效的小斯内普,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牛奶沐浴露味。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服下增龄剂的我?”小斯内普满足地问道。
哪怕把劫道四人组收拾到必须过个鼻青脸肿的圣诞节,也没有现在这般的畅快——哦,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了。
梅林也有听见他的心声的时刻,而不是将他遗忘彻底。
哈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满地发出一声抗议的哼。
重新抱住哈利的小斯内普满足地躺了回去,窗外烟火早已经停歇,夜晚重又回归于安宁之中,只有他和他的哈利的心跳以及呼吸是黑夜中唯一的声响。
“我的家还在吗?”小斯内普忽然想起这个时空的他的家。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地方,但在他死后他也不希望他的地方被其他人占据,更不愿被魔法部收回。
“魔法部应该是没有收回你的房子——我记得那在麻瓜界,自从你的父母死后,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哈利回忆着他曾经在霍格沃兹的教职工档案中看见的斯内普的家的住址。
“那么我想把我的房子送给你。”小斯内普说,他暗怀着期待看着哈利,就像是等待着求婚成功的惴惴不安的准新郎,虽然从他的外表是看不出半点焦急。
哈利愣住了,将这句话重复嚼碎了几遍才意识到面前的小斯内普确实有资格处置西弗勒斯的遗产——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
“好吧,你想送给我的话,那就不能后悔了。”他说,瞬间从心脏处溢出数不清的喜悦。
天亮后,难得起床迟了的哈利,在小斯内普的催促下,揉着他过劳的腰,两个人一起去了蜘蛛尾巷。
在小斯内普变更了房屋的魔法上的屋主后,他还留下了一瓶他的血液用于召唤魔纹的绘制。
哈利坐在清理出的沙发上困得打着哈欠,他一边玩着手中盛着血液的药瓶,一边盯着小斯内普打扫他的家。然后在昏沉中投入了睡神的怀抱。
等到他醒来,小斯内普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变更了屋主,以及他手中的血液瓶,他还以为这是一个美好到又一次证明他已经疯掉的梦境。
既然获得了新年礼物,那么他是不是该把家也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