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哦,哈利,我老远就看见你和你家双胞胎了。我和敏还在说早上开庭的事,想不到就碰见你了。”罗恩大咧咧地说着,他想要冲着哈利的宝贝小女孩们做鬼脸,但视线和气质阴沉的青年一对上,他就打了个颤。
梅林在上,大晚上的穿这身黑袍就算了,还背着灯光,脸上黑漆漆,从远处看活似一只大蝙蝠。他还以为老蝙蝠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难得看见你出来吃晚饭,还有艾伦。”赫敏说着看向了斯内普,她停顿了一秒,视线从斯内普的身上移开,和那两个小不点笑了笑,又转回对着哈利,“是家庭聚餐?”
“约、约会!”瑞秋吐出咬着的手指,她奶声奶气地说。
阿莉克西斯看向惯会插嘴如此不甘寂寞的妹妹,她皱起眉,小小年纪就有了一种名为着急的忧愁。
“我听说对角巷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还是超级有名的上过美食杂志的法国大厨开的英国分店。”哈利面不改色地说着,将话题从瑞秋透露的约会转移到了对晚餐的评价上,“确实很美味,煎厚牛排上浇的那个酱汁很不错,佐餐的红酒很棒,后味中有一股苹果味。”
“那个是黑松露汁。”赫敏说,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了然的神情,仿佛她对哈利的晚餐的菜肴了如指掌。
“其实我们也在那个餐厅,你居然没有看到我们!”罗恩嚷着,为哈利解了惑。
哈利尴尬一笑,为了缓解他的歉意,他上前热情的邀请好友们尝一尝他买的草莓零嘴。
他还真没有注意到他的好友们也在——那么他们岂不是看见了他切了牛排喂给斯内普?
罗恩毫不矫情的抓了几颗草莓,而赫敏只拿了一颗,抓在手上,神情凝重地并没有在意她手中的东西,全部注意力全在——
哈利窒息了一瞬,他发现赫敏又在打量着艾伦。这可糟糕透了!赫敏那么聪明,说不定她已经开始怀疑艾伦的身份。
“你们怎么没有带萝丝和雨果?”哈利询问道,他期待地盯着赫敏。
“偶尔也想过过二人世界嘛。”罗恩嘟囔着,他的嘴角还沾着草莓汁,“出来约会还要带着小孩,这不就是家庭出游吗?”他就差说随身携带两个大电灯泡,饭后散步时拉个手都不方便了。
“但带着孩子也挺不错的,至少不用担心她们在家里没人照看。”赫敏说,“何况,艾伦不是大半时间都在国外吗?亲子陪伴的时间那是非常稀少而珍贵的了。”
“啊,是的。确实是这样。”哈利啊了一声。
现在他非常迫切地想要结束话题,拽着斯内普离开了。
“那么就不打扰你们了。”赫敏说着,和哈利一行道了别。
“明天见。”哈利勾起嘴角,一脸轻松。
斯内普默不作声地抱起大女儿,一手抱着一个波特的小甜心,他催促地看向哈利。
于是哈利张开手臂,将手搭在斯内普的肩上,两个人一起继续在灯光昏暗的对角巷下走着。
月光太过朦胧,那一轮月牙的光泽实在是不够明亮,令他们的影子都仿佛融为一团。
他们确实很快乐。
赫敏注视着哈利和艾伦的背影,一时之间她想了很多,她从最后一战结束后的哈利的低迷期,到今天早上,轰动整个魔法界的陈年旧案的开庭,她的好友意气风发地走进威森加摩,为那些被人遗忘的冷冰冰的旧案的蒙冤者而平反。
“时间太过珍贵。”她呢喃道。
就像是倒着的沙漏,一点一滴逐渐地走向结束。
赫敏深吸口气,她将手上的草莓放进口中,甜美中带着微微的酸味然而她只尝到了冷,果汁炸开时令她的嘴巴更冷了。
“哈利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你要对他有信心。”罗恩还以为赫敏在想着开庭的事,他开解道。
“嗯,我对他充满了信心。哈利他一直都那么明白,但这才是……”赫敏说到一半时,忽然起风了,她不由得双手抱住自己,手轻挲着轻纱长袖,但她还是感觉鸡皮疙瘩都被这冷风炸出来了。
突然令人安心的重量盖在她的肩上,使得这份冷意停留在这短暂的时刻后便消失了。
赫敏瞅着身旁少了外套的罗恩,她定了定神,微微红了脸。
因这打岔,她并没有按着上一句继续下去,“算了,有斯内普——他会过得很好的。”
“这又关斯内普什么事?”罗恩嘟囔着,他拉起赫敏的手,“这鬼天气,现在又冷了——我怀疑待会还要下雨。”他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盖住的月亮所在,现在天彻底黑了,连星星都看不见。
仿佛印证了他所说的,开始起风了。
“还真和他关系大了。”赫敏说着,“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雨果的尿布该换了。”
于是被提醒要换尿布的罗恩头大地拉着赫敏就去找壁炉,再不回去他的小儿子的哭声能够把他的家给掀了!
92
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玻璃窗传到了室内。
随着剧烈地心跳逐渐冷静,他的呼吸也从失速中平复,从满目的耀眼的白光中,他恢复了从而听到了雨声,就像是落在他的心脏中,于一片温暖中扎进了冰冷。
哈利喘息着,他的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辗转,他抬起头,想要转过身去,动作快于他的大脑,而胳膊刚一抬起就被抓住了。
一个吻落在他的手心上。
“舒服吗?”斯内普拉起哈利,将累趴的小波特翻过来,对着他。
初春的雨夜是如此的潮湿又冷,容易将人冻感冒,但幸好他们能够相互温暖彼此,两个人的话就不会感冒发烧头疼了。
哈利被问得沉默不语,刚刚他在枕头上蹭时还能感觉到枕头上的潮湿——那是欢愉时落下的泪水。
他非常不愿地想起先前他居然不争气地哭了——不,那并不是哭。
并不是只有悲伤时才会落泪,喜悦亦或者纯粹的生理反应也会泪流满面,总会遇到并不想哭却落泪的尴尬时刻。他更不愿有种泪腺发达的错觉。
于是哈利不情不愿地点着脑袋,他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防止斯内普在上面落下更多的亲吻以至于他必须穿长袖的衣服才能遮掩住那些痕迹。
“你已经是魔药大师了啊。”哈利想起了这次见面时斯内普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
“是的,这一天来得比我预想中要快一些。”但还是不够快。
斯内普拥着哈利的肩,他招来了放置在桌上的酒杯,以及那瓶打开的红酒,酒瓶倾斜在长颈玻璃杯中倒入酒红色的酒液。
“润润嗓子。”他说,将酒杯递到哈利的嘴边。
于是哈利垂下眼抿了口酒,顺滑的酒液随着下咽而滋润了他干到冒烟的嗓子。南欧的酒带着一股水果的甜味,令人想起地中海的明媚的太阳,金色的沙滩以及正对着蓝天碧海的动人的玫瑰花园。满口都是馥郁的果香。
这酒过于甜美了,它并不适合一个人独自饮用,而现在却是恰到好处。
“我知道你会成为魔药大师。”哈利说,他招来了另一个酒杯,倒入酒液后,两个人互碰了酒杯,“值得庆祝的日子。”
“那么你是因为发明了还是改良了什么药剂而成为魔药大师的?”他好奇地问道。
他一直都没有去查询斯内普的过去,他等着小斯内普亲自告诉他。
如此按捺住他的好奇心,从不去主动触碰有关于斯内普的一切。
甚至连那个老混蛋留给他的记忆,现在看来也未必是真的。否则就无法解释现在这个拥着他的肩和他喝着同一瓶酒——还是产自南欧的半甜葡萄酒,他真不敢相信斯内普也会喝这种甜滋滋的毫无成熟男人气质的酒——的男人的存在了。
他在经历着过去的斯内普所经历的,他现在所处的就是一段不可改变的过去中。
“广谱蛇毒解剂,正好黑魔王的宠物蛇给我带来了很多样本,我稍稍做了些研究。”斯内普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毫不在意地仿佛他只是提量了那些样本的剩余价值这种不足为道的小事。
宝石般红色的葡萄酒散发着水果的气息,这股甜味令他想起晚餐时的头盘和主菜中间的那份樱桃草莓雪葩。他并不喜欢过于甜美的东西,就像是一剂麻醉剂,令人忘却现实中未解决的迫切,短暂又无用,还浪费了时间。
而他深恶痛绝任何消磨他的宝贵时间的东西。
但是哈利喜欢。他可以为了小波特喜欢的事物而留出些许耐心,至少此时哈利是快乐的。
斯内普摩挲着哈利的肩,他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哈利的脸上,看着他饮尽了杯中的酒,却又为他的话而呛到了。
他不得不放下酒杯,托着他的后背,按着他的胸口,“如果你觉得呛死是一个体面的死法……”
“我好了,一点事都没有!”哈利推开斯内普的手,他深吸口气,鼻音浓重,却再也没有咳嗽了。
“不就是呛到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就能好——我现在就很好。”哈利嚷着。
因为持续地咳嗽,他的脸上染上了那道樱桃草莓雪葩的红色,令人不禁想要尝一尝他是否也和那道甜品相似般的甜。
斯内普低头,他忍不住被诱惑地尝了那双唇,啊——是酒味,淡淡的像是草莓又像是午后阳光下的葡萄。
虽然小波特是如此的甜,但他还是发现了哈利心情的沉郁。
“怎么了?”
哈利抓了抓头发,他望着斯内普,轻轻呼出一口气。
“广谱蛇毒解剂,那挺不错的。”他说。
但实际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斯内普是如此天才的魔药大师,他20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魔药大师!他怎么能够死于纳吉尼的毒液呢?
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
哈利直至今日才发现斯内普死亡的真相,那一日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教授走向了死神的怀抱,在他的手臂中,阖上了双眼。
而那才是斯内普想要的结局。那个老混蛋亲自选择了那样的结局,他自愿走向死亡!
那么现在又算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