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cle 第17章 The Tower

【高塔】

杀人者的眼神。

克莉斯多从未想象过有一天，这种形容词会落到自己身上，尽管她在下决心读军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双手沾染鲜血的心理准备，但在炼成贤者之石的时候，双手仍然在颤抖，好像要把无形的血液抖下来似的。

她知道不管是老师还是莉莎姐，东方司令部几乎所有人都在刻意让她避开那些可能会杀人的工作，也很少让她碰枪。枪支在莉莎·霍克艾口中是夺人性命使其永眠的炽热黑铁，比她所能够点燃的火焰还要滚烫，让人倒下不过是一瞬的事，伴随着烟花炸裂在天空时的声响，然后就在身体里点亮了赤红的烟花。

守护与掠夺，炽热与冰冷，如此复杂的的对立情感全部都从一个物品上体现。

他们宁愿克莉斯多所见都是守护，都是炽热，永远也不会深陷掠夺之中，满腔的热血最终变得冰凉。

“停止攻击吧，中也君。”她不知道对方的姓氏，只能学着他的同伴，用一样的称呼来叫他。

“袭击港口Mafia干部，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后果无非就是被加倍地报复，中原中也可以保护自己，单他不可能护住“羊”的所有人，再加上有着【解析重构】这一异能的克莉斯多，“羊”会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克莉斯多周身越来越有黑手党的气息，对待他人也总是带了几分漠视，先前是因为“等价交换”的信条，现在就变成了对人命的冷漠。

“不管到了什么地步，都要记得自己是渺小又无能的人，并对他人怀有敬畏。”亚美斯特利斯的军人是更加风光的暴徒，是披着鲜亮外衣都刽子手，而国家炼金术师则是军方的走狗。

她，还有罗伊·马斯坦，既是军方的走狗，又是披着鲜亮外衣看似风光不已的刽子手。

当初不是。

幼时不是，少年时不是，学生时也不是。

所有可能被外界影响走入歧途的时间里，他们都不是，反倒是成年以后被污浊染得漆黑，双手上是洗不掉的红。

港口黑手党的日子是由血腥和暴力堆砌的，一场腥风血雨的梦。

从用已死之人的灵魂炼成贤者之石都在浑身颤抖到如今就算有人惨死在眼前也不会去眨一下眼，眼见着没有死透甚至还能平静地补上一枪……旁人看着卡梅伦干部，只觉得当初那个总是用炼金术帮他们处理些事情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却不知堂堂国家炼金术师也在内心的最深处呐喊着最初的声音。

“忠于土地，忠于人民。”

“既然做好了准备要参军，要考取国家炼金术师资格，那就一直给我挺直了腰板，带着卡梅伦家的荣光走下去。”老师在训斥之后，留下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于是这句话就成了克莉斯多心里和“等价交换”同一高度，并将其奉为一生的信条。

回到港口Mafia总部之后，克莉斯多就接到了森鸥外的电话，说有监控拍到前代老首领出现在港口Mafia防守最为严密的金库内部，携着黑色的火焰自地狱返回人间。

“前代的……复活？”

视频里的人的确是前代老首领，从语言习惯等细节就可以断定那的确是本人没错，但……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他的灵魂都被抽出来，经过提纯和凝结变成了一小滴贤者之石，现在在森鸥外的医务室里放着。对方也没打算瞒着她，光明正大地拿着那一点点血红色的物质在她眼前用手术刀试图把它切割下一小部分用以研究。

“您要研究我也实在拦不住，但恳请您把研究结果用于对横滨有利的方面。”

不管是作为军人还是港口Mafia的干部，她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向港口Mafia的首领进谏关于贤者之石的事情。

“当然，我可是和你一样深爱着这座美丽的城市，克莉斯多。”

在森鸥外眼中，克莉斯多·卡梅伦自一开始就是已经打磨得发出光芒的钻石，只是手法看起来似乎没有特别强硬，也因此没有让这样美丽的钻石散发出真正的光。

如今，她越来越像自己预想的样子。

他付出心力来打磨她，她奉上对港口Mafia的忠诚，就像她自己所说，这符合炼金术“等价交换”的原则。

至于那一点点贤者之石则被他送去给了军警，怎么说也是在军警度过了一段日子，不顺手给点好处，到时候需要那边放宽要求帮点小忙就会很麻烦。至于他们怎么使用就不关港口Mafia的事情了，答应克莉斯多会把贤者之石用于正途的是森鸥外，和军警有什么关系？

“听说你在擂钵街遇见了兰堂和中原中也？”坐在首领位置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出声问她。

“是，兰堂先生说自己想找回记忆，至于遇见羊之王中原中也则是因为‘羊’的成员看上了我的怀表。”

“是吗……”

“请把太宰君叫过来，克莉斯多。”

“是。”

退出首领办公室后，克莉斯多在走廊上遇见了前来汇报工作的尾崎红叶。她仍旧是那身精致典雅的大振袖，踏着木屐，走在瓷砖上会发出克莉斯多很喜欢的清脆声响。

“日安，红叶姐。”

“日安，卡梅伦小姐。”

肉眼可见的生疏让克莉斯多觉得什么东西似乎被摔碎了，无法被换回来的，珍贵的东西。

“那就先行一步了……尾崎小姐。”

少女转头看着她越走越远，被彩绘玻璃折射的光照在两人色彩极其相近的红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