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不小心撩了前任转世 第44章 变故

镜中画面一转，已是白日，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何云天再度来至秦锦婆家门前，叩响门扉。

无人应声。

他便坐在门前苦等，秦绣从墙后探出头来，望见门前呆坐的何云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夫子，阿姐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吧。”

何云天一下子从地上弹起，奔至墙下，仰头道：“阿绣妹妹，你可否让你阿姐与我说说话，那日是我不对。我理该拼却这条性命也要……”

“夫子。”秦绣打断何云天，兀自言语，“阿姐让我转告你，那日之事本不是你的错，她命中该有此劫，就算那日未去踏青也会应在其他地方。阿姐还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夫子教书育人，不应将时间浪费在此处。以后莫要再来了，省得旁人说三道四。”

秦绣说完此语也不管何云天作何反应，自顾自地缩回去，此后无论何云天如何叫唤或是叩门，里头也都不再有回应。

此后何云天再找秦锦，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终于有一回，让他堵到自画楼返家的姐妹俩，秦绣眉头一皱便要上前轰人，秦锦却先开了口，“夫子有话找我谈，今日便一并说开了吧。”

何云天上前致歉，“都怪我不好，那日未能护你周全。我并不知时王那日会去……”

秦锦立刻抬指作噤声状，“夫子言辞切记慎重，时王殿下身份之尊贵非我等所能议论。况且殿下纡尊降贵邀我等共赏美景，席间待我与阿绣极为友善，并非因我等为平头百姓便颐指气使。”

话至末尾，她收指于唇，似是想到何事，眼神哀戚，垂眸敛眉之态亦带忧愁。

何云天目露心疼，“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过怯懦。君子立于世当不畏强权，可我当日竟贪生怕死，根本不敢言语，实在是羞愧难当。我亦担不起锦娘这声‘夫子’，实在是枉为人。那日……那日殿下可对你……”

秦锦期期艾艾地望着他，欲言又止，手指在胸前绞了一次又一次，终是在何云天的声音中开口了。

她说：“夫子我不怪你，是锦儿命不好，希望夫子千万保重。”眼中水花闪闪，我见犹怜。

“他当真对你？都怪我！我千不该万不该让你去赴那鸿门宴！不要紧的，我不在意。锦娘，我今日便去你家提亲。”

“夫子。”秦锦出言阻止他，“锦儿已然不清白了，万万不值得夫子为我耽误前程。况且令尊令堂定也不愿夫子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寡妇。”

“你我之间就无半点可能了么？”何云天激动出声，惹来周遭之人好奇的目光。

人们见到书院的何夫子与王家寡妇站在一处窃窃私语，自然是多了几分八卦之心，纷纷抻长了脖子频频偷看。

“夫子，你我缘分已尽。锦儿一生命途坎坷，夫子自有万里前程可去，莫要在锦儿身上浪费时间了。”秦锦拘礼拜别，“锦儿就此别过，夫子望自珍重。”

说罢，她带着秦绣离开何云天的视线。

祝沉在镜前看这一段看得眉毛都快打结，一来是秦锦卑微可怜的言语无不让她不适，似有千百只蚂蚁在背后爬过。

二来她看不明白，为何只是拒绝何云天，秦锦需要这样用如此自轻自贱的言语逼得对方退却。

依着何云天的那副模样，此话一出，何云天不更是羞愧自责，更可能穷追不舍么？

有点古怪。她决定再看看。

镜中场景不断变换，再见到何云天时他已准备好聘礼，要向秦锦求亲。可秦锦直接闭门不见，让他吃了闭门羹，看上去真是铁了心要与他分道扬镳。

辗转打听之下才知道，王家寡妇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一顶华贵非常的轿辇前来接她去镇上的一处别院。大家都在传，王家寡妇攀上了高枝儿。

祝沉与江引初对视一眼，都知晓秦锦应是做了时王的外室。何云天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提亲此路不通，何云天又想到其他法子。

当时在位的皇帝极为喜爱牡丹，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曾有人进献一盆稀世颤风娇，他二话不说赐此人黄金百两，土地百亩。

且不论当时或是现在，百姓只要有了土地，那么基本上他一家之后的日子不出意外便能过得无忧无虑。

很显然何云天这个一向闲散惯的教书先生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收拾好行囊，马不停蹄回了寻凉村。

他寻亲问友，终是找到了深山中的一块土坡，其上长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

这朵牡丹很是奇怪，牡丹大多成片生长，而这朵半开半合的牡丹却只独自傲立风中，它生长之地恰好是块迎风坡，我有些不明白它为何会生长在此地。

原本轻柔的和风在这块土坡上互相融汇撞击，形成一股强风轧倒低矮的草丛。唯有那株牡丹，纤细的茎秆数次被风压倒却未曾折断，甚至在风稍有平息之时复而挺然。

何云天极为小心地将其护在怀中，手中小铁锹轻翻土，顶着强风为其松土。奈何这株牡丹扎根颇深，他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将其移植到自家小院里。

见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还挂着释然的笑容，江引初看在眼里不由觉着他可怜，扭头去看祝沉，却见她面无表情压根不为所动。

“你觉得他可怜是么？为了心上人费尽心思做些无用之事。可我不觉得，他在为他的心上人想办法，虽然自以为是但勇气可嘉。”祝沉看出江引初的心思，“硬要说的话，相反我觉得秦锦才可怜，时王看中她，她没得选。何云天自作主张要用牡丹换取她的自由，她也没得选。”

“她就像海上的一叶小舟，无处可去。海浪将她卷到何处，她就去往何处。”祝沉眼眸一低，“不过我总觉着，她并不是如她所表现出来那样，随波逐流。单从她敢亲手弑父这一点，我相信她绝非毫无主见之人。”

她一下想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当时自己对她下了怎样的一个诅咒呢？很可笑，当时那样憎恨，可如今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何云天还在寻凉细心照料那朵牡丹，每日每日都守在它旁边，有时是与它倾诉自己对秦锦的爱意，但更多时候还是在闲聊。

“小牡丹，你知道么？我本也不愿将你从那地方采下的，虽然那地方疾风冷雨，可那毕竟是你自幼生长之地。我这里虽比那儿好点，你却失去了自由，再过一阵儿等你开花了，我又要将你送到别的地方。”

“那里的人会把你照料得更好，那里金碧辉煌，你也会有许多同伴。不过真是抱歉了，未经你应允就为了一己之私将你进献给皇上。”

“不过你以后一定会长得很美，我还是孩童时便在那地方见过你，不过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你。也对，一朵牡丹不可能开这么多年还不败。是我魔怔了。”

“小牡丹你也倒是倔强，独自在那种劲风之地熬过了这么多年。世人都道牡丹娇弱，在我看来娇弱二字放在你身上便是折损你了。你同她一样，都是如此坚韧。但她还在等着我去救她。”

这样的怪事，不得不说，不由得让人怀疑此人已然被情伤伤到脑子，心智也可能产生了问题。这观点不止镜前二人赞同，寻凉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包括何云天的双亲都这么认为。

于是何云天的父母断定是自家儿子想成亲想疯了，便四处找媒人张罗起来。一心埋首栽植牡丹的何云天并不知晓这些，他只专注于养好牡丹，找机会将其进献给皇帝。

期间他还写了许多书信寄去给秦锦，可惜都如石沉大海，无一回信。秦锦真如她所言再也不与他来往。

何家父母自也察觉到儿子的反常，托人打听后得知收信之人是一位年轻寡妇，有一位弟弟与妹妹。两位老人估计是没想自家儿子看上的是寡妇，还以为是秦家堪堪及笄的妹妹，并未阻拦何云天的一片痴心。

镜中何云天看着牡丹花的双眼渐渐模糊，画面逐渐转到其它场景之中。

“将本王的兜帽取来。”略显低沉的嗓音，与何云天那样的书生气质不同，充满了威严。

随后轻薄的兜帽罩上秦锦单薄的双肩，更显得她柔媚起来，她微微一福，“多谢时王殿下。”

时王客气地牵唇笑笑，那份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初时因她美貌而热切的目光而今渐渐冷淡，像他这种身份，从小到大何等美人不曾见过，又怎会轻易爱上一个没落小户的小娘子？可他当初蛮横地动用自己的身份强夺民女之时，兴许也不曾多加思索。

或许自古皇家儿女性情中都缺了那么一点痴情，毕竟他们有太多选择。就像大家逛市集时一般，往往尚未来得及挑选便已被他人匆匆拉向下一个摊位。

而且他们手中的钱权让他们有选择，甚至是全揽的底气。

时王长得并不算十分英俊，但自小养尊处优令他举止端方。与何云天的清秀不同，他眉宇间自有一股硬气，举手投足之间也不似何云天那般过于拘礼守节。

“我还问姐姐跑哪儿去了呢？原来是在这儿与时王殿下一同赏花呢。”这一把声音清脆，仿若有股细流在心上快活地流淌，听着就觉得高兴。

话声响起的片刻，时王眼中似也染了语声中的喜悦，扭过脸对着秦锦道：“你家妹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