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真正见到前谁都没有想到,谜面里要取的“红莲”竟真的是朵红莲——一盏红莲形状的花灯。此刻红莲正掩映在灯盏之间,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红莲花灯散发的朱色流光映射于石台,其上光华流转,煞是迷人。
祝沉同江引初相视而笑,想着泣狐洞的谜题就要解开,心潮澎湃,急于摘下那盏花灯。江引初摊开掌心,云雾自掌心升起,却在倏忽间消散。
祝沉一愣,以眼神询问。他报以无奈一笑,“没办法,好像长老们在无泪窟下了不能使用法术的结界。我们另外想想办法吧。”
“我看这花灯也不高,你我不妨试试看能否够到?”
江引初依言踮足而立,长臂向上舒展,但是好像还差那么一截。
祝沉略微思索,猛地一拍脑门,有了!她扭过头看他,却觉得这个法子有点子羞人,没好意思开口。思忖再三,嗫嚅道:“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其实,其实可以……”
二人异口同声:“我可以把你抬举起来,以取得花灯。”
江引初闻言呆了呆,“要不还是我做底托……”
祝沉反倒被激起一身反骨,“干嘛?你可不要小瞧我。”
江引初慌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虽则我看着单薄,但还是挺——呃呃啊重的。”
话音未落,他已被祝沉一手托住腰身向上抛了一次。
江引初适时服软,“如此看来,由你做底托也不是不可。”
话虽这般,但到了真要行动的时候困难总是难以避免。更何况他们各有一只手交握在一起不能松开,这又给取花灯增加了难度。
“初哥哥!你们在哪儿?”沈若馨有如魔咒一般的呼唤在石窟内回响。
相牵的两人对视片刻,异口同声压低了嗓子道:“快!”
情急之下江引初一跃而起,正面跳入祝沉怀中,双腿下意识缠上少女柔软的腰肢,两者相连的手搭在她肩上作为支点,稍稍使劲直起腰杆伸手探向红莲灯。
“我托着你呢,你快些!是不是就差一点了?”祝沉视线遭到阻隔,只好低声不断询问进展。
江引初的身子却不停向下滑,衣物磨蹭发出的窸窣声响让他略微涨红了脸颊,红莲灯盏就近在咫尺,但总与它错过,心中又羞又恼,忍不住小声喊道:“你再往上使使劲!”
一只小手搭在他腰间,微一使力,将他整个往上提了不少。指尖边缘已然触及花灯下缘,“还不够,你再往上一点。”
祝沉偏着脑袋,又向上托举了几分,此时江引初的腰身已与她的脖颈齐平,她蹙眉思考一瞬,又猛地发力将其上抬,末了她的右手已带着他的腰身举过自己头顶。
而江引初也顺利取下花灯,急急示意祝沉将他放下。
江引初站定,用花灯挡在祝沉眼前,好让自己烫得快要着火的脸颊在红莲花灯的光华下不至于太过打眼。
祝沉则是大口喘气,心里想着这家伙确实如他所言不轻,早知道就让他来做这底托,自己在上面指手画脚多省事。
二人眼前一晕,瞬间转移至下一个秘境。
只是他们离开无泪窟之前的短暂空档里,随后赶到的沈若馨与叶阑恍惚间见到的两人,一个鬓发微乱,一个衣衫不整,皆是吐息不稳、气喘吁吁,引人遐想。
场景变换,晃得祝沉眼晕,阖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别样景致。狂沙漫漫黄入天,风若寒刀面如割。目之所及处处皆是飞石走砾,一派荒凉之景。
“这是……何处?”此处秘境所处时间与泣狐洞不同,此时正是午后,日头最毒的时刻,骤然从黑暗中转至此地,祝沉只能眯缝着眼问话。
江引初眼皮一抬,淡淡扫过沙地,并不看祝沉,状似冷静地说:“此处应是奔狼族秘境——风漠。”他还略微沉浸在无泪窟内他们携手摘灯时的情景无法自拔,他长这般大从没有过同龄女郎与他如此亲昵过。
江引初移开视线看向他处,黄沙漫天飞舞,燥热黄风猎猎作响,他逐渐感到自己的脸颊不再因身旁之人热烫,方才扭过脸来与其交谈。
不知从何处扑棱棱飞来一只大丑鸟,待它飞至二人跟前,风停沙止。它衔走江引初手中的花灯,花灯光华忽盛,莲花底座忽地燃起一簇火苗,不消一会儿的工夫整盏花灯便燃烧殆尽。
那只丑鸟啄了啄蓬松的翎羽,十分悠闲自在的模样。而它仔细打理好的羽毛依旧是乱蓬蓬的,像堆随意放置的干草。
但它不甚在意,昂首挺胸对上底下二人的眼,露出了一脸高傲,“欢迎二位挑战奔狼族秘境——风漠。以下为谜题提示:夕斜三尺影迎风。预祝二位成功。”
语毕,鸟儿抖抖一身乱羽,展翅而飞。它离去的同时风沙再起。
狂风卷裹着黄沙,地上沙石乱走。即使心知周遭一切乃幻境,二人仍旧下意识地眯眼前行。江引初则是下意识地行走在祝沉身前,为她遮蔽风沙。
祝沉抬眸打量着他的背影,“你为何一直走我前头?我一直踩着你的后脚你没发现么?”
江引初也不知自己的好意竟引来对方不满,张口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
“我并非有意。”他想起祝沉先前说过厌烦男子称要保护女子之言,最终放弃解释。
“我知你是好意,但没必要。”祝沉抬手打了个响指,二人身周顿时罩了个结界,任风沙在外呼啸,都不会影响到结界里头的人。
祝沉敛眸浅笑,“这样不是更好么?”
“你也是修道之人?”江引初语气上扬。
“算是吧。”她修的是妖道,妖道的道,嗯……怎么不算呢。
见风沙被阻隔在外,江引初垂眼浅笑,眼底隐隐带着希冀,“不知可否告知名姓?”未等祝沉回答,他又急急补充道:“在下江引初。三水江,雁引愁心去的引①,不忘初心的初。请问你能否告知名姓?”
祝沉却不可抑制地想起许久之前的画面,只是那时先动心的人是她。
“大哥哥,我叫祝沉。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独孤幸。”
“薄幸的幸。”
骤然想起尘封的记忆,引来肚腹一阵绞痛,疼得她想流泪,但眼眶干涩,就像这片风漠一般,怎么也找不见一滴水。
祝沉回神,发现眼前之人双目炯炯期盼着自己的回应,忍着肚腹的疼痛缓声道:“祝沉。”
江引初闻言,极轻极轻地念出对方的姓名,仿佛稍一大声这几个字便会被大风卷挟吹跑,“祝、沉。”
①出自唐代李白的《与夏十二登岳阳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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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