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威尔特郡,这是他第一次半夜偷偷跑出去。mengyuanshucheng为了不惊醒庭院里正在呼呼大睡的白孔雀,他降低了扫帚的速度,缓缓穿过花园,绕过精致的锻铁大门,突然加速飞上自己房间的阳台。
双脚安全落地,无事发生。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阳台门,走进屋内,检查放在被子下用来伪装有人躺在床上的枕头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又确认了桌子上各种用具的摆放位置也和出门前一模一样。德拉科不由得松了口气。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没干过这种疯狂的事情,纵使再贪玩,顶多去庭院里飞飞扫帚过过瘾,等精力消耗光了就倒头睡觉。
德拉科一直都遵循着父亲的教导,为了见女孩子偷偷离家出走这种事,不应该是一名有教养的马尔福的作风。
所以他今天不是出去偷情的,他只是去巩固了一下那份最真挚与特殊的男女之情。
躺在大床上的男孩盯着天花板,不管是明澈的双眼还是嘴角的弧度都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有什么事情能让你高兴成这样。”房间的一角突然响起女声,温和的嗓音下仿佛带着些许危险。
是母亲的声音!
德拉科立刻收起了笑容,从床上弹坐而起,惊讶地看着远处小沙发前缓慢起身的窈窕背影。
纳西莎身披一件毛呢外套,举步轻摇地走到月色下,双手抱胸,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德拉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母亲,他窘迫地咽了咽口水,盯着纳西莎的眼睛说:“妈妈,我去稍微远点的地方飞了一圈,散散心。”
纳西莎踱步到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顶回道:“那现在烦心事消散了吗?”
“消了,妈妈,一干二净。”德拉科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放了个铅球,压得他喘不过气。
“干净就好,”纳西莎看着儿子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她喜欢你送的项链吗?”
“......大概是喜欢的。”德拉科咳嗽了几下,目光四处躲闪,他的母亲心里跟面明镜似的,早已看穿一切。
“别害怕,亲爱的。”纳西莎并没有想责怪儿子,反而调侃了几句,“她喜欢就好,不枉费你在上面刻了一晚上的字。”
“妈妈!”被当面揭穿的德拉科,耳根渐红,皱着眉头低吼道,试图阻止纳西莎说出更多他的小秘密。
“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德拉科。虽然我很意外你居然不用魔杖去刻那些字,”德拉科手足无措的反应取悦到了纳西莎,她不顾儿子咬牙切齿的表情,继续自言自语般地打趣着,“哦,梅林的胡子!我的儿子也到这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记得找一个血统纯正聪明伶俐,长得比你母亲好看的女孩子,长得没我看到的话就别带回来了,要是......”
“哦,妈妈行了!别说了!我困了!”德拉科郁闷地躺了下去,将被子拉过头顶,他觉得自己的双颊烫得可以煎蛋了。
“哈哈哈哈。”被窝外传来纳西莎银铃般的笑声,她拍拍被子,起身说,“好了好了,不说了。那我祝你们玩得开心。”
语毕,她转身离开了卧室。关门声落,屋内安静下来,窗外庭院里的蛐蛐儿突然没有了声音,天空的暗蓝色慢慢退去,云朵的轮廓渐渐清晰。
被子下蜷缩一团的德拉科闷闷不乐地在心里反驳道:才不是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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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脖子上的那朵小花是什么玩意儿,前几天它有吗?”阿尔法德眯起眼睛,扶着他的老花镜问道。
赫尔嘉捏住掉出来摇晃的项链,塞进领口,平静地回道:“朋友送的生日礼物,最近刚戴上。”
“你在学校混的不错啊,来巴结你的同学多吗?看来斯内普的行头确实好用。”阿尔法德拎起赫尔嘉的行李下楼,边走边叮嘱道,“别趁机坐着骑士公交到处乱窜,对角巷我也陪你去过了,你现在只有一条路线,就是回蜘蛛尾巷。”
“知道了,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我最近不是挺安分守己的......”赫尔嘉不服气地嘀咕着。
自从那日谈话之后,赫尔嘉安安稳稳地和阿尔法德住了大半个暑假,形影不离,连去个小公园散步,他都会找个借口一起走路。
饭后散步减肥?
赫尔嘉无语地看了一眼阿尔法德的肚子,他的饭量并没有减少。
我信你个鼻涕虫,还减肥?都长膘了!
可是赫尔嘉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像现在,她身上的追踪咒在见到施咒人斯内普后,才能解除。
赫尔嘉举起魔杖,几秒后,骑士公交就从远处的夜色中飞驰过她眼前,被飓风吹起的头发糊了她一脸,三层公交马上倒车退了回来。
售票人斯坦·桑帕克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嚼着口香糖,伫在车门口说:“要我帮你拿行李吗?”
“谢了,我自己可以。“赫尔嘉礼貌地回绝,抬着两个箱子就上了车,然后对车外的阿尔法德依依不舍地道别:“那我先走了,再见......你下学期还来吗?”
“下学期你们会迎接一位新老师,我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去跟你们这群小孩子叽叽喳喳了。路上注意安全!”阿尔法德笑着朝车里的赫尔嘉招招手,向上弯的两撇胡子忽然又垂下来,严肃地喊道,“记得照顾好自己,哦对了……少和那群图谋不轨的狗崽子们玩,特别是那个铂金小混蛋!”
当年布莱克家的掌上明珠纳西莎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学校里被上一任虚伪的铂金老混蛋骗走的,他可不想故伎重演,赫尔嘉是他亲手带大的宝贝。
赫尔嘉听到这话后,心里咯噔一下,为了掩饰尴尬,她装作一个不想听大人唠叨的叛逆少女,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快言快语道:“明白了明白了!我走了!”
“抓紧了,小姑娘!我们得在三分钟之内赶到下一站,有一位巫师在召唤我们!”挂在挡风玻璃上的小脑袋东摇西晃地叫着,“出发!”
还没等赫尔嘉准备好,公交车便突然加速飞出去,她的腿还撞到了一边生锈的柱子,手里沾满了红褐色的铁锈,她嫌弃地对桑帕克大喊:“你们就不能给这栏杆刷刷漆吗?”
“不能,毕竟这可是一辆便宜公交车,知足吧小姑娘!你们要开学了吗?”桑帕克叼着烟,看着死死抱着栏杆的赫尔嘉吹了一次口哨说,“这日子过的真快,我感觉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哈哈哈哈!”
“哦,豆丁?豆丁能吃吗?听起来很美味,开快点儿厄恩!开完这一圈我们去喝豆丁汤!”长相丑陋的小脑袋裂开嘴,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烂牙,马上接上了桑帕克的话。
桑帕克烦躁地把烟蒂扔在了它的头上,怒道:“好好看你的路!”
“好好看你的路!厄恩!”小脑袋把头转了过去,对司机大喊。
“他们可真是奇奇怪怪的。”桑帕克说。
我看你也挺奇怪。
赫尔嘉无奈地抽了几下嘴角,回道:“还要甩多久才到蜘蛛尾巷......啊!”
公交突然一个急刹车挺住,赫尔嘉因为惯性向前扑,整张脸都贴在冰凉的地板上。
“哦,抱歉。有的时候确实会发生这种事情,别担心!我刚拖过地板,你习惯就好。”桑帕克露出假笑,便绕过地上的人去接外面的新乘客。
赫尔嘉艰难地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五官传来的疼痛感令她骂不出话,眯着眼睛一手揉膝盖。
“你叫啥名字?”桑帕克站在外面和新客人寒暄。
“纳威隆巴顿......那么这辆公交车它哪儿都能去?”
纳威隆巴顿?赫尔嘉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奇地朝窗口望去,站在外面的男生穿着细格子衬衫,面相略有些狼狈,他的牛仔裤一条裤腿的膝盖处撕破了。
赫尔嘉很快就认出了他是哈利波特。
桑帕克依旧不依不挠地问哈利一些奇怪的问题,赫尔嘉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起身走到车门旁,欣喜地说:“嘿!纳威!暑假过得好吗?”
哈利对她的出现感到意外,眼睛里像是看到了救星,顺着赫尔嘉的话说:“能在这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坐这个骑士公交车,我想你能帮助我,对吗?”
“你们两个是同学?”桑帕克说着,坐回了厄恩身边的扶手椅上,“快上车,我们要开车了。”
见售票员终于对自己失去兴趣的哈利松了口气,他和赫尔嘉抬起箱子,登上了公共汽车,海德薇的鸟笼就放在箱子顶上。
“你刚才说要去哪来着?”桑帕克问道。
哈利站在了赫尔嘉旁边回道:“破釜酒吧,先生。”
“十一个西可。”
哈利掏出钱递给了他。
“你去酒吧干什么?”赫尔嘉轻声在他耳边说,“德思礼他们现在都不让你住了吗?”
“我们闹了点不愉快,一位侮辱我父母的胖姑妈忽然变成了个氢气球飞上了天,他们认为是我干的。”哈利说,“我发誓我当时只是感到愤怒,没有用魔杖。”
“这么奇怪?是不是你的魔力暴动了?”
哈利耸了耸肩膀说:“我也不清楚,但是在场的巫师只有我,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刚才还在公园灌木丛里看到一条黑狗,它好像跟了我一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说不定魔法部已经派人来找我了。”
“可能是流浪狗吧,小公园这里不是有挺多的。”赫尔嘉想了想,又提议道,“我好想跟你一起去酒吧啊!蜘蛛尾巷太无聊了,回了学校和斯内普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还没回去过吗?之前不是说要回斯内普家里好好学习的吗?”哈利说。
“我也很奇怪,阿尔法德说斯内普最近一直不在家,没空管我,昨天才写信给我说可以回去了,这都要快开学了回蜘蛛尾巷打卡吗?”赫尔嘉翻了个白眼,看着海德薇说,“我的猫头鹰先飞回去了,我真想寄信告诉斯内普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坐这该死的公交车。”
赫尔嘉怨恨地跺了一下地板,车上的床滑来滑去,把两人逼到了车尾。
“哦哦,好的。”哈利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的视线被桑帕克看的报纸封面吸引过去。
“就是那个人!麻瓜的新闻里也有他!”哈利指着报纸上的人说道。
赫尔嘉也看了过去,桑帕克重新翻到第一版,轻声笑了笑,走到他们身边,将那一页递给了哈利。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点点头说,发出一种居高临下的笑声,继续说道,“你应该多读读预言家日报,纳威。”
赫尔嘉了一眼大标题:“布莱克仍在逃。”
这位布莱克不会是她在阿兹卡班的那位亲戚吧……
“是我想的那个布莱克吗?”赫尔嘉试探道。
“全魔法界能上新闻的布莱克也只有你想的那个了,小姑娘。”桑帕克讽刺道,“看着怪吓人的,是不?他可是用一个咒语杀了十三个人的杀人犯……神秘人的支持者大多都心狠手辣。”
报纸上的男人有一双阴郁的眼睛,他似乎极力想挣脱于手上的枷锁,脸上憔悴不堪可依旧疯了似的在嘶吼着什么。
赫尔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哈利看那篇报道看得很认真。
“什么!伏地魔?”哈利惊呼一声。
全车的气氛突然转变,桑帕克脸上的黑痣好像都白了一圈,司机厄恩打了个方向盘,惊险地躲开了疾驰而来的麻瓜汽车。
赫尔嘉又被甩到了窗户上,这次是和哈利一起。两张脸还在玻璃上留下了滑稽的印记。
“你脑子出毛病了?”桑帕克嚷嚷着,“你说他的名字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们老厄恩吓出心脏病,对吧,厄恩!”
“对..对。”厄恩扶了一下老花镜,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打方向盘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一时忘记了。”哈利赶紧说。
“反正我也是听说他和神秘人走的很近。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哈利波特干掉了神秘人。”桑帕克欢喜地说,“他可真了不起,是吧,纳威?”
哈利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的吧。”
“蜘蛛尾巷快到了!”厄恩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转过身子说,“你们能不能换个话题,我听到他的事情就紧张得想拉肚子!”
赫尔嘉抓着栏杆往前蹒跚而行,在快要碰到行李箱的时候,车子忽然加速,她失去平衡往后飞,哈利在后面给她当了一次人形肉垫。
“哦!”他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赫尔嘉的胳膊锤到了他的肚子。
赫尔嘉转过头,一脸无辜,抱歉地说:“对不起,你还好吧……”
“我没事。”哈利从后面扶住了她,余光瞟到了从赫尔嘉领口里掉出来的项链,他不由地又看了一眼,上面好像还有一个字母“D”。
“蜘蛛尾巷到了!”厄恩大叫一声。
“那......那我先走了。开学见!我说不定会去破釜酒吧找你玩儿!”赫尔嘉敏感地感受到了哈利往她脖子上的目光,背过身时把项链收了回去,然后与他告别。
哈利茫然地看着她走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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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嘉推开大门的时候,家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玄关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客厅,赫尔嘉慌张地掏出魔杖,保持警惕,神经紧绷。她挪动双脚,屏住错乱的呼吸跟着血迹往前走。此时的听觉瞬间被放大,连黑猫路过后院的脚步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它穿过了灌木丛,稀稀疏疏的响声令人忧惧。
血迹一直到蔓延到后院的地下室,赫尔嘉踩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次木头发出的咯吱声都会使她的胃扭得更紧。
微弱的烛光下,穿着黑袍的斯内普坐在哪里,左边的肩膀裸露在外面,他在为自己上药。
斯内普并没有因为赫尔嘉的出现感到吃惊,仿佛他一早都知道进门的人是谁似的,淡定地做自己的事情。
“您受伤了?”赫尔嘉确认了是教授之后,焦急地走上前想要拿过他手中的瓶子,“我来吧。”
“请离我远点,这位好心的小姐。”斯内普冷漠地拒绝道,“你的教授还没虚弱到要别人处理的地步。”
手臂和肩膀上的两处伤口都是咬痕,像是被动物咬的,赫尔嘉推测可能是蛇。
“您去和蛇斗智斗勇了?我天,这得多少条才能伤到您这位斯莱特林的蛇老大。”赫尔嘉惊呼连连,“他们有毒吗?您这算伤得重吗?”
斯内普不屑地冷哼一声,无视了她的话,放下魔药,穿好了衣服,起身傲然睥睨地说:“很闲的话,就去把家里的地板弄干净,然后好好把那本《高等魔药学》背了。”
“背?您说的是背?那书看起来比我还重!”赫尔嘉瞪大双眼,吓得蹿起了身,斯内普去哪办事的疑问被她抛在了脑后。
“你上学期的魔药学是E。”他冷冰冰地看着赫尔嘉威胁道,“我还能把它改成P。”
挑灯夜读的少女擦着鼻涕,懊恼地骂道:我就应该学哈利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