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世间之律 第24章 01. 牛奶有加热

他睡醒了。

窗外漂泊着白雪。北欧的冬季严峻。

室内有暖气而不寒冷。

矮小的身躯从厚重的棉被里爬出，换上毛衣、套上毛袜。他扭开门把。走下楼梯。

来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碰上‘父亲’将食物与杯子放置在餐桌上。

“早安，切嗣。”

卫宫矩贤和缓的嗓音说，“这是你第一次面对高纬度国家的冬天，睡的习惯吗。”

“还行，爸爸。”男孩应付着，伸了伸懒腰，“大雪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卫宫矩贤朝他微笑。

“可能会持续到这个周末。天气好起来之前，可不要擅自出门找朋友玩喔。”

“我知道了啦！”

魔术师-卫宫矩贤穿着毛衣与白衬衫。鼻梁上带着精致的圆框眼镜。他是学者。矩贤的外表与成年后的切嗣相似度高达七分以上，但是形象与邋遢的切嗣不同，矩贤整个人充满了书卷气。

“食物你慢慢吃吧，”矩贤离开餐桌，朝地下室的阶梯走，“牛奶有加热，都放在桌上。”

开锁与关门的声音。很快传到男孩耳里。

年幼的脸庞上，神态立刻变得平淡。

儿童式的天真消失了。

被唤为‘切嗣’的男孩，并不是真正的卫宫切嗣。他是个灵魂早已成年的穿越者。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跟‘大神’签订契约。

出卖了自由，抵达二次元Fate世界，往后只为了通关而活。

他并不感到怨恨。

还没有。

穿越者-切嗣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此时他像一个无知的幼童，孺慕地景仰着‘大神’──大神实现了切嗣还不是切嗣时许下的愿望：治愈妹妹的病，使父母重拾欢笑。

切嗣并不知晓‘卫宫矩贤’在虚渊玄的设定下是个充满争议性的角色。他对新生活没有不满意。他从没觉得‘圣杯战争’有任何地方需要他担忧。

心怀感恩。

切嗣认为，型月世界的安全系数，比起《进击的巨人》好上太多，科技水平也令人满意。至少在《Fate》生活，不用像电力系统不存在的《世界尽头的圣骑士》一样，太阳下山后需要以烛火照明。

切嗣思念妹妹、父亲与母亲。

对未来感到仿徨时，他会在心中默念这三个最重要的‘称谓’。

妹妹。

爸爸。

妈妈。

──你们还好吗？

他很好奇。

他想知道过去的亲人是怎样的人。

大神将他丢在《Fate世界》之前，取走了他大部分的回忆。

作为穿越者，切嗣的大脑中、都是空洞。剩下的斑驳的记忆，都是抑郁的灰色。

──父亲脸上，皱纹越来越多。

（但是看不清父亲的长相。）

──垃圾桶里，都是母亲头上脱落的白发。

（但是不确定母亲留着一头长发还是短发。）

──妹妹迈向死亡，父母日渐憔悴。

（妹妹到底患了什么病？）

他在记忆的碎片里，是一个残废。

在学生时代交往了十年、二十年的朋友，等他变成了行动不便的残废后，一个一个，停止了上门拜访。

他善于社交，但车祸后，他失去了与他人深入相处的机会。

理解父母要在医院陪同痛苦的妹妹。

妹妹时日无多。

他自愿被关在堆满了幻想游戏的不通风的房间里，对着老套的日本动画发呆。

一个人，电话簿上空荡荡的。

他是废物，就连洗澡或如厕也做不到。

但是他成为‘切嗣’之前，的确有着幸福的过去──他只是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不记得自己的血统、国籍。不记得父亲的长相。不记得母亲是家庭主妇或干练的上班族。不记得出车祸以前、自己是否拥有青年式的意气风发。

他不记得妹妹在生病前是否曾快乐、无忧无虑的微笑。

幸福的事情他都不记得。

但是他爱他的父母。他珍惜他的妹妹。

他成为‘卫宫切嗣’以前，确实有过‘珍贵的过去’──情感的宝藏被刻画在灵魂上而不是记忆里。陌生的心脏因为灵魂的牵挂而压着三个人重量。如此之重、即使大脑中什么美丽的画面也无法联系起来。仅仅是最遥远的陌生人。思念、憧憬、眷顾，依旧与日俱增。

他想要再次见到这些人一面。

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羁绊……能让他对三个熟悉的陌生人、抱持着无法被世界阻隔的感情。

像冬日窗外的白雪，静静的累积。回过神来，盖在无垠的大地上，被朝阳照的闪闪发亮。

为此，他以卫宫切嗣自居。

他承担欺骗的悖德。他摆出儿童的嘴脸。他敷衍著名义上的父辈。

──反正卫宫矩贤是二次元的NPC。

切嗣夺走了卫宫矩贤的儿子。但是没必要有罪恶感。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称不上犯罪也不违背人伦道德。矩贤是一个二次元中的角色。二次元的人物没有灵魂。其本身的一切，是虚构的。

切嗣不需要因为欺骗NPC犹豫跟痛苦。切嗣拥有感情，是因为身在其中，所以产生了错觉。

卫宫矩贤是NPC角色。

──NPC角色不会真实的去爱。

切嗣拉开木头椅子坐下。

他拎起一块餐桌上面，被时间魔术保存着温度的烤面包。

──摸起来热呼呼的。

时间魔术真是神奇的东西。但比起魔术，切嗣几乎有些同情‘真正的切嗣’了。

即使不曾拜读虚渊玄的《Fate/Zero》小说，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切嗣确信‘卫宫矩贤’被设定成一个彻底的魔术师。

矩贤没有注意到儿子已经被穿越者取代。

整整两个月，矩贤作为卫宫家的第四代传人，只想待在地下室的工坊里，研究抵达根源的魔术。

就连日常交谈，都显吝啬。

──这样也挺好的。

切嗣乐得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孩一样，每天找借口找朋友玩，有空就往家外面跑。他不想与矩贤过份亲近。

亲近NPC什么的，毫无意义。

他迟早会回归真正的家人身边。

─ ─ ─ ─ ─ ─ ─ ─ ─ ─

冬去春来。

型月世界1975年，某天。

矩贤整理好自己的研究，在花开时节到来以前，带上年幼的切嗣，从北欧小镇搬家。

外表10岁的切嗣，不在乎矩贤总是搬家的行为。

即使没有成年人的内核，他也没兴趣跟NPC生气。

他象征性的抱怨：“老爸，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将全世界的每个国家都住过一遍？”等搬家后他也不联络北欧的‘NPC玩伴们’并且很快在南美洲的乡下与当地‘NPC男孩们’打成一片。

切嗣只在乎自己真正的家人。

白天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玩乐，晚上独自一人，他会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眠。

──通关活动会在何时开始？

盼大神联络，盼到发狂。明明才过了半年时间。切嗣恨不得立刻听见母亲的声音、再一次去了解真正的父亲是不是一个严厉的人、不愿无法知晓答案的猜测：痊愈的妹妹在出院后有没有去上学、有没有交到很多朋友？

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到头。

他想，如果大神忘记了他，他会彻底发疯。一个被NPC包围的人，即使四肢健全，但每日每夜幻想不认识的亲人的幸福、长相、声音……，生活变成一种只要呼吸就会难以为继的折磨。

型月世界本身，也是虚构的。

切嗣终于停止幻想。

他想回家。可为了回家，不能总是沈浸在想象里。

家人的一切，他会通关后亲眼见证。

─ ─ ─ ─ ─ ─ ─ ─ ─ ─

夜深人静时，切嗣不再揣摩‘亲人们’是否变得快乐。他开始花时间躺在床铺上思考。

──为什么大神要让‘通关任务’分成两种类型？

契约结缔后，大神曾经跟切嗣说过：“如果你完成100个主线通关任务，我就会赋予你足以回到原本的世界的奇迹。”

切嗣作为资深游戏玩家，毫无疑问，对游戏术语非常敏感。

“100个主线任务？”

他的灵魂当时已被套上卫宫切嗣的躯壳，只能以男孩的声线发问。

“大神，请问祢在‘主线任务’之外，还会发布给我‘支线任务’吗？”

“就是这样！”

没有形体的大神和蔼的解释，“你真机灵，卫宫切嗣！让我来给你说明一次吧！”

“主线任务，是你想要回家就必须完成的固定的任务。具体内容，我在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

“至于支线任务，内容量身打造！是我根据穿越者的表现，额外给予的奖励！”

切嗣眨眼，“额外的奖励？”

“没错！”大神愉快道，“我所发布的‘支线任务’你可以先听取具体要求，再决定要不要执行。如果不想做，也不会有惩罚。假设你确实完成支线任务，我会给予你一些增加身体机能或魔术能力的奖励！”

“原来如此。”

切嗣紧张、兴奋又高兴，“所以支线任务被叫做奖励机会。太棒了，谢谢祢。这真是越来越有游戏的感觉了！”

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感谢了什么东西。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就像在参加实境游戏、抽中了大奖……大神，祢实现了我的愿望、给予我自由行动的双脚，还愿意让我参加充满奖励机制的游戏闯关？”

“啊啊、卫宫切嗣，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大神的语气柔软而和煦，“你的祈愿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希望我治愈你妹妹身体上的不治之症。你希望你父母开心。你很无私。这在我所接触的穿越者之间，也很少见。”

切嗣一愣。

“因此，我会给你一些适应新生活的时间。你不用立刻开始通关任务，也不必担心何时开始。我会另外通知你。”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祢。”

切嗣点头。在大神离开Fate世界之前，他问出了一个必要的问题，“对了，假设我主线任务通关失败，该怎么办？我就没有任何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吗？”

“是这样呢，”大神表示，“失败了就不能回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切嗣苦恼的皱起了脸，“我猜，这方面是不准许通融的吧？”

“不行。想回家，就必须通关100个主线任务。”

大神亲切的微微往上飘，仿佛无形中撕开了一个不仔细观察绝对不会发现的恶意的征兆。

“所有穿越者都是如此，而且主线任务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好通融的余地。”

“──毕竟一旦失败，穿越者就会死亡啰！”

第二卷大部分是‘已经发生’的故事，所以很快就会结束。很感谢 耽而美之 音若希 的地雷！么么哒！

这几天我会再挑本章的错字。缺乏睡眠的一大困境就是错字会增加 A－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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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1. 牛奶有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