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世间之律 第11章 11. 时光烙印

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绮礼，靠在西式的房柱上。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庭园布置。

离开大阪机场，一路上。粉色的花瓣，落了好几条街。

──不过。

远坂家宅的园子里，只有一株纯白的辛夷，勉强开花。

这个院子里、没有栽种樱树。绮礼才注意到。虽然、自己曾经是远坂时臣的学生。但是，住在远坂大宅的几个月时间。他从来没有，去注意花草方面的事。

“喂，你！”

软软嚅嚅的儿童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你怎么又回来了，绮礼！”

绮礼回头。只见身高不满一米的双马尾小女孩，扳起脸色，气势汹汹，跑了过来。

“凛？”

“你居然有胆子回来！”

长高了啊。绮礼意识到。说话也更加流利了点。明明只是一个不满四岁的女孩。

──居然还记得、一个外人。

绮礼没有出神太久。因为对面，身高不到他的腰部高的女孩，已经来到跟前。

未来的远坂当主，将两手握拳。她毫不留情的，使出最大力气。往穿着高领黑衣的成年男性──的腿，恶狠狠的、敲打下去。

“啊，”绮礼来不及阻止。

“好痛！”远坂凛，不出所料，发出痛呼，“好──痛！你那是什么腿──好硬──太夸张了！”

看见昔日导师的女儿，整张小脸揪在一块。

绮礼依旧，无言以对。

远坂凛这个孩子。从认识开始，就老是趁着父母没注意，对自己使用□□──明明每一次，都以她本人唉唉叫着‘揍人很痛’收场──所以，为什么还是要做这种事情呢。

“为什么要消失啊！”

强忍着泪花的小女孩愤怒的大叫。绮礼伸出去，想要搭住她肩膀的手，停在了半空之间。

“你不是父亲大人的首席弟子吗！”

“明明都让给你了！我，居然只能区居第二！”

“远坂家的继承人，居然只是第二！”

“你真是太可恶了！明明我──也不是说、就不认同──”

“你为什么有脸回来！”

少女充满针对性的言语，消失在咬紧的牙齿后面。

“半途而废的窝囊废！”

尖锐的吼，小女孩又气又伤心的跑开了。

此生头一遭。

惹哭了年幼孩子的前任代行者，僵在原地。整整十五秒。

──果然得追上去。

绮礼反应过来，迅速动身。拉开了门。

──自己再次造访这个屋子，已经很糟糕了。

言峰绮礼。从一开始就有、对于过去的所作所为、对于那个选择、负起责任的觉悟──但是，再次进入远坂大宅，然后，惹哭以前的、老师的女儿……，要是又任由对方乱跑、不小心触动什么、与魔术相关的机关──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太糟糕了。

切嗣说了，有不得不与时臣老师商量的东西。葵夫人也提过，凛在午睡。远坂宅的女主人遣散了佣人，也离开了这栋大宅。表面上，是去公园散步。事实上，是将空间，让给家主，以及，远道而来的客人。

──要是因为、自己、招惹了凛。导致切嗣跟时臣老师要进行的、协议、告吹了。

在脑海中设想，最恶劣的事态发展。

这个足以保命的习惯，此时，无疑助长了绮礼那种‘我捅篓子了’的非常棘手的感觉。

值得庆幸的是，远坂凛，没有跑到什么偏僻的，危险的地方。

绮礼拐过几个走廊，就看见她停在、一扇很精致的、西式的门旁边。

“所以你的调查结果，符合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状况了吧。时臣桑。”

“是这样没错。卫宫君。很是遗憾。在这个时间点上，远坂家必须尽所可能，对灵脉展开行动。”

“再过几年，仪式就要开始了吧。如果是出于，最慎重的考量。必须瞒着艾因兹贝伦、明显有问题的玛奇里一脉，甚至整个时钟塔。直到一切都结束才可以。”

切嗣与时臣老师声音，从书房的墙壁后边，穿透出来。

突然有点像是在偷听了。绮礼很想将凛给带走。没有特别经过隔音处理的墙壁，都是这样。而在远坂大宅里面，远坂时臣，当然也是没有使用结界的隔音手段──

但是凛用尽了力气拒绝了他。彻底的，无视了绮礼拉扯她的手臂。

小女孩站在墙边，就是不动。

──如果使用了更激进的手段，会发出声音、会造成打扰的。

“话又说回来了，”切嗣的语气懒洋洋的，跩的像是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方才，我提到了我这一边的助手名单。你完全没有意见吗。远坂桑。”

“卫宫君？”

“我的助手，是言峰绮礼。所以这次直接带着他，一起过来。”

手指指甲，轻敲木椅扶手的声音，非常清晰。

“我个人，没有旁听冷□□的伺候的习惯。如果到时候，我听见任何一句冷嘲热讽，任何一点点没有意义的暗示──我就会不管冬木教会里面，现在是不是坐着一个需要‘负责掩盖神秘’的老头。”

“我会用尽毕生所学，把时臣桑，你的门牙，揍下来。”

言峰绮礼眨眨眼睛。虽然此时，明显是，可以将陷入惊愕的四岁小女孩，整个人拖走的大好时机。但是前任代行者的脑子，莫名其妙，突然仅能用来播放几个大字。

──糟、糕、至、极、的、谈、判、水、平。

为什么要威胁！明明已经达成想要的结果了！却在即将合作的瞬间前功尽弃！

绮礼努力的保持安静。他专业的深呼吸。用高水准的意志力，强忍住──想要直接扭开房门、冲进去、掐住某人的脖子、威胁他、你再乱搞我就要烧光你整个仓库的游戏机、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的游戏记录全部洗干净、把你珍惜的零件塞进你平时使用的炸-药里面、等它们全部都被你亲手炸掉后、才开口告诉你你究竟做了什么──的□□冲动。

凛反而先镇定了下来。她奇怪的瞪了他一眼。绮礼有发现了，可暂时没法集中精神。

“……看起来，有件事情，在合作以前，我也必须说明白。卫宫君。”

远坂时臣面对言语□□。他惯用的宝石手杖，敲击在，铺着地毯的木板上面。

“不知道我的言行，是否，导致了你的误解。”

因为隔着一道墙壁。没办法判断面部表情。

只是听见，远坂家的当主，一字一句的说了。

“──不过，我个人，并不欣赏，教会对于那个事件的处理方式。”

短短的几个字。

理解之后。

仿佛一种，剎那间。

将氧气、从方圆两米内抽走。

可是却、在你能够感受到痛苦以前，又立刻、让你、可以呼吸的魔术。

好像、有某种份量存在，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向一个外人说这些，或许有些不恰当。”

“但是，请容我强调。作为远坂家的当主。作为一个人。我能够理解责任是怎么一回事。”

远坂时臣，镇静优雅，将一大段话，说的从容不迫。

“责任是，一个社会运作下去的基础。”

“既然身在组织之中，自然，必须遵守组织订下的规定。如果有成员，违背曾经誓言遵守的规范。那这个人，因此接受合乎比例的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我并不是圣堂教会的一员。我等魔术师，追求根源。与教会也没有共通的信仰。”

“不过我确实，将言峰璃正，看做自己的第二个父亲。”

“正是因为这样特殊的联系。藉由我对于教会运作的了解。我个人的观点是──”

“绮礼的行为，符合教会所列举的‘禁止事项’，是事实。”

“不过有很大机率，教会高层，是出于私人，而非公正的理由，使用毫无必要的严重处罚，裁决绮礼。”

“璃正神父，是第八秘迹会的司祭。”

“在后续事件之中的角色，很遗憾，多半，他并不只是旁观而已。”

食指好像被什么，又小又暖的东西握住了。绮礼低头，发现凛看上去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她扯住了自己的手。小女孩的情绪，总是表现得很明显──正在反省，似乎有点后悔与懊恼。

──但是为什么？

“嘛，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呢，”切嗣意外的说。敲响了某个金属盒子，“时臣桑不介意我抽烟吧。那好，感谢。我就恭敬不容从命了。”

打火石撞击的轻响，竟使空间越发安静。

“姑且向你坦承，”魔术师杀手有话直言，“我一直以为你跟璃正老头，是同一挂的。不由得动真格讨厌你。在此致上真诚的歉意。”

“承蒙夸赞，”时臣的声音有了一点笑意，“卫宫君，也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以前不是看见我就烦躁吗。唯利是图的魔术使之类的，有钱的话我啥都会干？”

远坂时臣清清嗓子，并未正面回答，“方才对卫宫君提及的，都是我个人的看法。作为远坂家主，在事件当中，我有不同的立场。”

“不同的立场？”

“在事件发生一星期之后，我回到家中，”时臣慢条斯理的轻笑，“才发现自己唯一的一个弟子，所有的个人物品，已经被教会给‘领走’了。”

──远东魔术师大家族的家长。弟子就这么‘被消失’了。

因为一件、如果是普通人、如果没有隶属于第八秘迹，根本不需要接受惩处的事件。

“绮礼一直都是个很出色的学生，”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优雅的抿了一口红茶，“就算用努力与认真来形容，我都觉得自己用词不够具体。”

即使最初，是碍于人情才收的徒弟。

但是很快，便不只是如此。

“远坂家的弟子的下落，被简单的一通电报，告知‘万分抱歉，因为某些缘故，无法再继续向远坂家学习魔术了’……，在我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事态。”

茶杯被温柔的放在了茶盘子上。陶瓷敲击的声音，又轻又脆。

“──我能够，不认为是被教会挑衅了吗。卫宫君？”

─ ─ ─ ─ ─ ─ ─ ─ ─ ─

1994年11月。

日本，冬木市。

第四次圣杯战争期间。

言峰璃正。本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

在冬木教会的十字架底下，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两位客人。

自称‘卫宫切嗣’。

一位站在前头，率先与璃正搭话的年轻男子。出示左手背上的咒令。宣称自己在今天的太阳尚未西坠时，召唤了阶职为‘avenger’的英灵参战。

──然而，根据教会方面的纪录，第七名英灵‘caster’已经在，昨日登场了。

言峰璃正的儿子，言峰绮礼，所召唤的assassin，也在一个钟头之前回报：森林深处，出现了虐杀儿童的caster，正在与saber、lancer战斗的身影。

如果眼前的魔术师并未撒谎。璃正暗道不妙。本次圣杯战中，恐怕将有八名Servant同时参战。

──何等异常事态。

即使确信，教堂的附近，潜藏着一名儿子特地留下来监视的assassin。言峰璃正，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公正性。也只能等‘卫宫切嗣’远离教会后，才能够嘱托儿子的assassin，通知远坂时臣‘第八个Servant出现了’的重大情报。

──除此之外。

璃正有察觉到，某件事，非常的奇怪。

assassin在港口战斗当日，已经说过，同时，看见了两个‘卫宫切嗣’，以及，另外一个‘言峰绮礼’。

当时，璃正对此没有在意。

投身于、里世界，超越半个世纪。璃正很清楚魔术的性质，近乎无所不能。

易容的伪装魔术，存在的可能性，不在话下。

──直到近距离的、看见了那个人的深棕色眼睛。

来到教会的‘卫宫切嗣’身后，那位与自己儿子长相一模一样的、短发青年。几乎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脸。

的确比儿子更加年轻一点。看起来比儿子更加有朝气一点。衣着品味也不怎么一致。

毫无疑问，是教会训练出身的，代行者的身手。

无法确定对方有在回避，但是直觉上，却能够感觉：青年对于‘言峰璃正’的存在，很不自在。

──那并非是，自己的儿子。

言峰璃正，在两位身份不明的年轻人，告辞以后。毫无疑问的有了结论。

──不完全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不容置喙。那个人同时，也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去看真じろう主笔的FZ官方漫画，绮礼番外，会发现绮礼在远坂家时候，真的温柔到好正常（喂）

听FZ广播剧，貌似远坂家的部分，也有很多绮礼很温柔的日常。

比如小凛回家晚了，会由绮礼负责出门去找。小凛试做食物，会让绮礼来负责试味道之类的。

小凛生气，对绮礼拳打脚踢，绮礼也没生气过。大部分觉得有趣，有时候也会反省自己居然被小女孩给教育了。

四战前麻婆，简直温柔到无法想象他日后会愉悦成五麻的地步。FZ中，时臣真的放松警惕的不冤（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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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时光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