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阿诺德最近应该是进入了叛逆期。
在这个夏休期里,他忽然就换了房子,从市内的不知道哪里的公寓搬到了郊区。他忽然就放弃了一直保留的短发造型,转而编起了脏辫,还开始正儿八经地唇上唇下都蓄胡须。他还忽然就不再总是早早回家打游戏,而是经常约人出去一起开车,开完了喝酒蹦迪,在夜店里没精打采地玩,泡妞都懒得泡,总是颓废地待在一个地方喝酒。美女球迷、ins网红一扭一扭地来跟他合影的时候,眼皮子一抬一个假笑就完事了,搞得每个见过他的女孩都信誓旦旦地在背后传播阿诺德指定是个养胃男的谣言。
老实倒是老实,玩得不过分,不怕被教练知道。但连美女都不理还天天拉着别人坚持在各种地下俱乐部里熬大夜,这谁受得了啊。
朋友们很快就被他吓到和烦到了。关系近的还偷偷摸摸拐弯抹角地给他哥哥弟弟发了点消息,旁敲侧击地问问阿诺德没遇到什么事吧。他的家人都他挺纳闷的,说弟弟挺好的啊,上天我们还在家里一起给妈妈过生日呢……他在你们那儿怎么了吗?
还能回家那就没大事,大伙稍微安心了些。他们开始打赌阿诺德肯定是遇到情商了,毕竟刚签下大合同,事业上实在没什么不顺利的。虽然他们从来没听过他聊起自己有对象,但能让一个健康富有、家庭幸福的二十几岁大小伙忽然在夏天抑郁,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呢?
“他之前不会是住在女朋友家里的吧!所以一直不肯买房子,现在分手了才搬了。而且他从来不邀请人去家里玩。”有人开始八卦。
“不太像啊。”这猜想被人否定了:“狗仔队不都蹲过八百回了,鬼影都没拍到一个。他女朋友是透明人吗?”
加迪尔是在一个美丽的傍晚回到家时发现阿诺德不声不响搬走了的。他是私立幼儿园的老师,暑假来得比职业球员迟一点,现在期末事情稍微多了点,今天下班的时间就迟了一些,谁知道回来就发现家里没人了。
说是他走得不声不响倒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前些天阿诺德就一直在闹别扭;说是搬走也不完全准确,因为阿诺德还留了很多他的东西在房子里,而且是一种很喜剧感的留:他像小狗似的偷偷把自己的游戏机和一些生活必用品藏到了各种角落,有心计但是不多地藏得半露不露的,仿佛生怕加迪尔一下子就发现,又生怕他彻底发现不了。
这让他怎么办呢?加迪尔从来都不觉得阿诺德硬要和他住在一起是一件长久可行的事情,毕竟他们既不是家人,也不是情侣,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加迪尔帮助了他、把他捡回了家里照顾了两天,阿诺德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这间不大的公寓非要缴房租住进来,要不是加迪尔就是房主他估计要直接买下——这哪是现代社会的报答方式。
现在养了一年多的黑皮大狗勾果然跑了,他虽然伤心还是有点伤心的,但没有特别意外,甚至还有种“啊,果然还是这样了”的释然感。
加迪尔叹了口气,甩甩肩膀,带着工作一整天的疲倦感换好居家服和拖鞋,打开冰箱打算先做晚饭。冷气刚扑过来,他的眼镜内侧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等到视线恢复清晰,加迪尔才发现冰箱内壁上贴了张小纸条,阿诺德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我做了炒饭放在第二层,热热就可以吃。”
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出他满脸委屈写纸条时的样子。小年轻是这样的,闹别扭又舍不得,下定决心走了还要固执地留点自己的东西提醒存在感。根本就意识不到走了就是走了,分离应该彻底,年长者是不会因为他的这些小心思就哭着喊着打电话去把他叫回来的。
加迪尔叹了口气,把纸条轻轻拿出来贴在了ps5上,和别的东西收拾在一起,仔细地放好在一个纸箱里,塞进了原本上面总是窝着一只阿诺德的客房床底。至于他做的饭,加迪尔也吃掉了。和预料中一样难吃,但他还是吃掉了。
阿诺德在搬出去的最初几天里,还沉浸在一种类似于青春片男主角的琼瑶式伤感情绪里,连一阵风吹过刮掉一片叶子,他都能蹙着眉头,睁着水润润的圆眼睛,在脑内播放各种蓝色调悲伤情感mv。但随着最初的自我幻想过去,加迪尔甚至连给他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的行为都没有时,他就开始回到现实陷入恐慌了,恐慌的内容是加迪尔到现在都没发现他走了,所以加迪尔连续好多天没回家,所以的所以,加迪尔一定是在那天下班的路上遭遇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家里出事了。他知道对方家境很好、名校毕业,跑出来在不知名的小私立幼儿园里哄三岁以下小孩据说把亲爹气了个半死。
我是傻|逼吗?我是不是错过了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带着这种崩溃的心情他立刻坐进车里跑了大半个城市回到了加迪尔的公寓楼下,然后正好碰到了对方购物回家,还很温柔地帮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士开了门、抽出怀里的花送了她一支。
我确实是傻|逼。
阿诺德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开始调头。加迪尔若有所感地抬头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跑车背影。这辆车他不熟悉,所以他也没认出这是阿诺德。
感觉错了吧,加迪尔想。没准是刚刚路过的那只哈士奇在看我。
阿诺德感觉糟透了,他不懂事情怎么会这样,加迪尔就这么沉默地接受了一切吗?把他当成空气?完全不理他、不找他、也不关心他现在人在哪里在干嘛?加迪尔难道就不害怕是有歹徒冲进屋里把无辜的阿诺德给抓走了吗?反正如果位置互换的阿诺德自己一定会考虑到这种可怕情况的!
他很愤怒,愤怒之下是焦虑,焦虑之下是恐惧,恐惧里包裹着一颗破碎的心。他不知道加迪尔是怎么看待两人关系的,所以才选择了要出走;出走是一种验证方式,现在验证出的答案是他想都不愿意想的那一种:对方根本不想要他,所以也不找他。加迪尔想要这段关系就这么不明不白但也明明白白地结束。
他走了,加迪尔甚至看上去心情更好,更容光焕发了。
阿诺德在夜里哭了。他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可是空空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这种无人安慰也无人斥责的环境里,他实在是忍不住。他在眼泪里回想起和加迪尔刚遇到时,那天他被人带去在加迪尔住的公寓那条街对面的一家酒吧里玩,才喝了一两杯就难受坏了,于是甩开了所有人上来透透气,结果莫名其妙就迷路了,一摸手机也没了,是没带还是被偷了?怎么也没人出来找找他,淦。他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什么都记不得,上一秒还在找手机,下一秒就脑子短片开始扶着电线杆吐了。
灼烧感在肺部和喉咙中蔓延,他刚刚肯定喝错酒了,或者被今天一起玩的人给坑了。阿诺德边吐边用剩下的一点神经想这是要完球啊,谁知道这种繁华街区有没有常年碰运气乱逛的狗仔。赛季还没结束呢,就他这行为,被拍到了怎么也得被媒体轮版骂到明年开赛为止,克洛普也一定会气坏了的……呕……操,怎么这么难受呢?怎么还吐不完?他妈的,我要早早回家打FIFA不就没有这破事了吗?真是自作孽……
加迪尔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个穿着不菲的漂亮年轻人在公寓楼下扒着电线杆吐,以为他是住在这里的邻居,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帮忙:“嘿?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阿诺德被吓个半死,第一反应是捂脸,结果就把自己的袖子也弄脏了。加迪尔看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赶紧一边扶着检查呼吸和心跳,一边迟疑着打算叫救护车。
阿诺德一把攥住他的手和手机,几乎是拼了命地喊:“别!我没事!千万别——yue……”
报警就更不可能了,阿诺德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报警。
加迪尔无奈地顺从了他,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是事。月光下看不清人,他看出了阿诺德年纪不大,但不知道他成没成年。把看起来正酒精中毒的未成年扔在大马路上实在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于是加迪尔决定先把他带上去吃点醒酒药喝点水恢复神志、再帮忙联系对方的父母朋友。
“我家就在上面,你愿意过去先休息一下吗?”为了防止看起来像个变态绑架犯,加迪尔从怀里抽出了自己的社保卡和教师证:“你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证件,这里也都有监控的,我不会乱来……”
阿诺德确实糟透了,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加迪尔的身份证,就被他扶着走进了电梯。无数次回想,他都佩服自己傻子一样毫无戒心的状态,也佩服自己的好命,遇到的不是狗仔,不是记者,不是埃弗顿球迷,也不是长得漂亮似天使的变态绑架犯,而是加迪尔,好心的加迪尔,漂亮的加迪尔,当时虽然连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可他还是记得对方闻起来又香又温柔。
虽然这种香味只是害得他又多吐了一口,但还是很香嘛!加迪尔就是这么完美的人!
幸好加迪尔遇到的是他,而不是什么帮派混混,不然他这么斯文的一个人,铁定会被抢空家里,甚至先*后杀的……阿诺德光是想想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就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加迪尔把阿诺德搬进了屋里,扶着他在明亮的卫生间里、靠在马桶上把胆汁都吐完了,这场醉酒刑罚似乎才终于结束。加迪尔帮这个可怜孩子擦了擦嘴和脸,脱掉了脏得像块抹布的巴黎世家卫衣,裹进干净的浴袍里,然后紧急冲调了葡萄糖水和盐水给他喝。考虑到他可能快把喉咙都吐坏了,他就把醒酒药掰开撒进了水里。
“我不喝。”虚弱的阿诺德一边困难地呼吸,一边还知道保护自己:“我看到你下药了……”
加迪尔哭笑不得:“你都这样了,我还用得着给你下药吗?”
为了证明清白,他只好倒掉了水,重新在阿诺德面前让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加进了刚离开水龙头的自来水,他甚至自己也喝了一口。阿诺德终于放心了,就着加迪尔的手颤抖着喝掉了两杯水,他注意到对方垂着金色的睫毛,比小时候哄他吃药的妈妈还温柔仔细,喝完了加迪尔立刻就抬起早就握着的手帕帮他擦了擦嘴角,手心里甚至放着一块糖。
阿诺德惊呆了:“你,你……你是幼儿园老师吗?”
加迪尔比他还惊讶:“你刚刚看清证件啦?我还以为你彻底糊涂了,你还清醒就好。你成年了吗?能记得家里人电话吗?如果需要的话,我手机在这里。”
阿诺德看着他浅蓝色的漂亮眼睛,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而是撇着嘴哑着声音问:“你不认得我吗,老师?”
加迪尔脾气很好地蹲了下来撑着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我很确信我教过的第一届孩子也还没长到你这么大……”
什么啊!阿诺德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整个胸口都在疼,他立刻不敢动了。吐完了虽然不恶心了,可头疼却好像加剧了似的,他可怜巴巴地倒在奶杏色的软绵绵沙发上,连数字都报不全:“0-1-6……啊,不对,是7,然后……”
费了半天劲,他才拨通了哥哥的电话,然后告诉对方告诉一下自己的朋友,他先走了不回去了。
他哥困惑地问:“什么?没人找你啊兄弟。这号码又是哪来的?你喝多了新办的吗?”
阿诺德:……
他试图愤怒地掐断电话,但是无力的大拇指根本完成不了这项工作,还是加迪尔好心地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贴心挂掉。
“你把他拉黑!拉黑!”阿诺德进行一些眼神的张牙舞爪。
加迪尔被他逗笑了,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成年男性没有喜欢被揉脑袋的,阿诺德立刻哎哎了两声抗议,可他的抗议太虚弱,完全无效,加迪尔又去接了一杯盐水给他,然后又从他的肚子旁边挤出了一点位置坐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
“量一□□温。”
他的手又细腻又力度正好,阿诺德感觉脸上有火在滚一样,乖乖地张开嘴含住温度计,看着加迪尔专注地凑过来盯着他的嘴巴(里的体温表)看,金色的睫毛又那么垂着,不自在得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望。
“没发烧。”加迪尔在等待五分钟后得出了确切的结论:“你有没有既往病史,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胸口疼不疼?”
“……不疼,但是。”阿诺德呆呆地说:“我心脏跳好快,一般不会这样的,我是不是一下子喝出心脏病了。”
加迪尔哈哈哈地笑了。回想起他那么漂亮的笑容,阿诺德心里就又苦又甜的。他非要把我带回家里,对着我那么笑,还摸我的头发,还喂我水喝我给我糖吃,帮我收拾床给我盖被子,他还帮我洗好了衣服、第二天给我做了早饭,他还什么都不要,那他不就是喜欢我吗?
他这么喜欢我,怎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我想和他住在一个房子里,他也同意了。他都同意了,他还天天都依然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还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呢?
去年的夏休期他除了度假和陪家人以外,自由自在的时间都是和加迪尔在一起过的,去年和今年一对比,阿诺德整个人都萎靡了。他穿梭在新买的豪宅里,脑子里却全是在十四层的公寓里醒来在床上打滚,光脚踩在地板上出去看看加迪尔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然后得到对方一个拥抱和早安吻的日子……加迪尔还学着和他一起打FIFA,因为玩得很烂,阿诺德就故意玩得更烂输给他,被加迪尔哭笑不得地拍拍头说不用这样;对方工作或者学习的时候,他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旁边的地毯上摆弄那些小孩子才喜欢的玩偶,举起超人和美国队长对打,最后实在无聊到手机就不想看,就一股脑躺下,然后用脚去踩加迪尔的脚试图引起注意。
“特伦,”加迪尔的发声比较轻柔,所以经常把他的名字Trent里的最后一个t吞掉,变成一个独有的昵称:“我在忙。”
“儿童心理学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都是猪,吃了睡睡了吃哭了就给个奶嘴再哭就让他们出去玩足球,反正我从小就是这么过的。”阿诺德不高兴:“你现在开始转行研究运动员心理好不好?直接来研究我,多方便啊。”
加迪尔又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漂亮死了,好温柔好温柔,阿诺德单方面生气他不理自己,又单方面原谅了。
在有比赛的日子里也很好,虽然加迪尔不会到现场看他踢球,可他会开始收看转播。阿诺德很在意自己在镜头里看起来是什么样,不过大部分时候是疯起来又忘了,只有那种胜利庆祝的得意时刻他一扭头看见摄像头在盯着自己猛拍,才会忽然产生幻觉,幻视加迪尔正站在那里看他,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忍都忍不住的笑脸来。
电视那头的加迪尔并不会觉得这笑容因他而来的,他只会觉得阿诺德真的很像一只漂亮又矫健的大狗勾。等到他庆祝完了回来会更像狗,摇着不存在的尾巴,闪着圆滚滚的眼睛求夸奖。加迪尔能把一个学期夸小宝宝们的词都颠来倒去组织很多遍夸他,还要给他吃甜品,阿诺德才会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去洗澡。
这份本质室友关系的和谐终止于加迪尔生日那天,也就是二十天前。阿诺德向加迪尔告白了。
他连告白都很像狗狗,学着电视里那样穿了西装,头发朝后梳,手里捧着一簇鲜花,激动不安地在门口刷了几千步数,然后在加迪尔进门的时候用力拥抱了他。阿诺德是把自己的爱当成惊喜送上的,但事实证明这是个惊吓,加迪尔彻头彻尾地吓坏了,甚至第一反应是阿诺德一定是搞错了。
“我没有!”他委屈哭了。
“那我也只能拒绝你。”加迪尔为难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一个sorry,简直能让阿诺德再失眠一个月。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不愿意再回想那个糟糕的晚上。加迪尔有抱着他安慰说希望他们能继续做朋友,可是阿诺德又不想只做他的朋友——而且他也没有感觉自己是加迪尔的朋友,加迪尔都不让他了解他,也不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住在一起,理由是不想增加曝光影响生活。加迪尔更像是一个温柔细腻的哥哥、半个保姆,他强行付了房租,对方就包揽了他其余的生活开支,每天做饭给他吃,有时候还会帮他剃掉疯长的头发和胡须,因为阿诺德总是试图找到能让加迪尔一直陪着他、和他亲近点的事情。
一些诡计多端的狗勾手段罢了。
“留一点胡子更好看吧!”他试图做个成熟迷人man。
镜子里的加迪尔眨眨眼睛,温柔地点头:“好的,但是我有点对胡子过敏,所以我们可能以后就没法问早安晚安了……”
“我搞错了,我讨厌胡子。”阿诺德立刻选择性失忆。
他都捧着我的脸给我剃胡子,那可不是录综艺时候整活,那是真的很温柔很温柔地抬着我的下巴,剃完了摸摸我的眉心哎。阿诺德简直想去咬住自己的枕头撕开来,发泄心底的愤怒和恐慌: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会不会他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然后我又跑了,所以他更觉得我不是认真的,彻底伤心了?
阿诺德的心头突突突地狂跳。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找出手机来拨给了哥哥,试图从这个恋爱一直很顺利的家人身上获得点指导:
“什么?你都走了十几天了也没找你?”哥哥诧异地说:“那当然是彻底对你没意思了啊。”
阿诺德:……
“万一是我伤害到了他……啊不是,她的心呢?”他不死心地问。
“弟弟,”他哥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被CPU了吧,爱就是爱,哪有人爱你还拒绝你告白、然后也不再联系你的啊。”
“你不懂!我们真的很好的!”阿诺德破防了,把电话挂掉,决心要振作起来自己去追求幸福,不能再这样蹉跎下去。这么一振作,就把整个夏休期都快振作过去了——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一直在阶段性暴饮暴食,也完全没动力锻炼,所以腹肌都快摸不着了,得重新练出来才行;脏辫剪掉后头发太短了,看起来像刚从橘子里出来,加迪尔肯定不喜欢,所以他也得等头发再长长点。他还每天都在社媒上发点似是而非的话希望加迪尔能看见然后立刻上小号视j对方的动态,但从来都没有得到对方的点赞。
他是不是把我拉黑了,都怪我太过分了。阿诺德委屈死。
唯一的好事大概就只有他的头毛长得真的很快,没有多久就又是毛茸茸的一层了,仿佛一个刚剥开的太阳下的栗子壳。
精心挑选了一个对方肯定在家的时间,他充满忐忑地再次捧着花上了门。加迪尔没有把他的脸和指纹注销掉,公寓的大门顺畅地开了,这让阿诺德的心跳加快了一点,幸运的预感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落在了他脚上。乘上电梯,到了,左转,敲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疯狂想闭上。然而下一秒他就彻底呆滞住了,一个他绝对没想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口,看起来也挺困惑地看着他。
“特伦特?”不在曼市待着,不知道怎么跑这儿来的福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在这儿啊?走错门了?”
“你怎么在这儿?”阿诺德苍白着脸问:“加迪尔不住在这里了吗?”
“你怎么认识加迪尔的啊!”福登嚷嚷。
“我他妈才要问你呢!”阿诺德已经开始有点激动了。
“啊……”听到声音从书房里出来的加迪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他完全没想到阿诺德忽然又跑回来了,还会和福登撞上。怎么什么巧合都在最近扎堆发生了呢?在阿诺德写满控诉和委屈的“你说话呀”的狗狗眼凝视和福登鼓着的嘴巴攻击下,加迪尔不得不请他们都先进来坐着。
“你是来拿东西的吗特伦?”加迪尔温柔地拥抱了他,像是并没有因为两人中间的裂隙而对他怀有怨怼。阿诺德简直想直接把他抱在怀里亲,可他妈的菲尔·福登坐在旁边眼睛比两个百瓦白炽灯还亮,让他烦躁在意得不得不得了,也不回答,只扭过头看福登,明晃晃地示意:他在这里我不方便说话。
“你们一起住过吗?”福登一边扔橘子,一边满脸无辜地笑着问:“好奇怪,特伦特你不像这么老实的人啊,加迪尔怎么受得了你的。”
“关你什么事。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阿诺德头发都立起来了。
加迪尔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其实我最近有考虑搬到曼彻斯特去,有人邀请我去那边工作……”
“不要!别去教他儿子!”阿诺德失声尖叫。
“关我儿子什么事啊,加迪尔是打算进大学,你不会不知道他有博士学位吧。”福登眨眨眼睛:“你们真的熟吗?”
操,这十九岁就生娃的不守男德城坏东西竟然在这里登堂入室教育起我来了,阿诺德冷下脸当场就要去扯福登的衣领,被加迪尔握着手劝开了。
“那他也不能住在你家里啊。”阿诺德用“你怎么可以在外面捡别的狗占了我的窝”的心碎眼神盯着加迪尔看,却只让对方更无奈了:“菲尔没有住我家里。”
“就过来谢谢加迪尔,顺便住两天,多大点事。”福登笑了起来,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搂住加迪尔的肩膀对他说:“之前多亏了加迪尔帮到我,不然我要在大马路上被曼联球迷打死了。你呢,特伦特?不会有个藏起来的孩子吧,所以才认识老师……”
“放你爹的屁,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和加迪尔都认识好久了!我们以前是室友!以后没准还是呢!他也帮过我!他帮你是因为他人好,你可不要想多了!”
福登委屈地收紧了抱着加迪尔胳膊的手:“我当然知道是加迪尔人好啦,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想多了啊……”
被两俱乐部的刁钻太子爷夹在中间的加迪尔:……
“好了好了。”他感觉自己像一手牵着一条暴脾气黑皮大狗和一条诡计多端坏心眼小白狗,还要拦着他们不要吵架一样为难:“我们先坐下慢慢讲可不可以?我去倒点热可可来。”
“不可以。”阿诺德又想哭了:“你怎么能把我的房间给他住呢?”
“当然是因为你已经走了。”福登杀人诛心:“我觉得这里好着呢,已经想朝加迪尔租下来以后长住了。”
“你他吗是曼彻斯特人!藏着什么坏心呢!”
“怎么,不准我周末来玩啊?”
加迪尔自己一口干掉了可可,开始思考把房子租给他俩、自己搬走算了的可能性。
加:一不小心就捡到一条,一不小心又捡到一条
加:好像都是小疯狗
加:润了!
写了这篇番外试图祈福TAA……他这赛季状态好让人担心(抹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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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taa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