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又不喜欢城鱼4了,感觉一切都好仓促好空泛,所以决定重新写一下,或者妈咪们当成4的前置篇好了。完全是感情线的补充,情节也很破碎,基本没有事业线,请按口味选择性看(啾咪)
自从敲定了和曼城的转会,罗德里就一直在被英媒议论,毕竟他的身价这样高,而且瓜迪奥拉带领曼城在英超掀起的风暴依然强烈——三年两冠,满分赛季,创纪录的连胜……从中东财团入主后,曼城就一直在上升,也拿过了英超冠军,但他们从未展现出这样的统治力,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这一切是那样让人着迷和想要研究。
竞技场的聚光灯永远打在强者身上。
隔壁曼联除外。
倒不是说他们不强大,只是曼联有种多年苦心经营、以及命运幽默安排后的戏剧气质,老特拉福德和卡灵顿训练基地像是有生命一样,每天都在活跃地舞动,自弗格森时代开始,这里的新鲜故事就没停过,在创新性和趣味性上能打败全球百分之九十九的足球俱乐部,所以他们的流量根本不受战绩影响。
虽然场下的花边新闻有沃克福登等人扛,曼市双雄的球员们扛起了太阳报体育版面一大半的内容,但场内新闻,比起曼联的话,曼城就单调得多了。
更衣室三年来都没闹过什么诸如当年瓜迪奥拉和埃托奥、伊布那样的精彩往事,最大的乐趣也不过是什么凯文玎红温怒吼瓜迪奥拉let me talk,凯尔沃克仰天喷水这类,全队加起来的笑梗还没沙德一个人多。
毕竟他是个从还没加盟曼城开始就创造了瓜太公垂钓——笨比上钩这种传世名图的家伙。
毕竟他来了曼城后大家忽然发现瓜迪奥拉解锁了分裂状态,时而抱鱼猛亲时而怒踹鱼屁|股时而场边绝望跪地然后沙德进球了又一个若无其事的丝滑起身开始庆祝……
最严重的一次大概是上赛季曼城在同城德比中输给了曼联,穆里尼奥扬眉吐气,而大家伙格外想看到支棱起来打他脸的沙德本场比赛却罕见地从头梦游到尾。这孩子梦游不奇怪,可是一场比赛总该醒一段时间进俩球的啊。
在同城对手、以前不可一世的曼联主场击败他们,球迷们是多么渴望啊,可结果却是这样,苦涩和煎熬在所有人心里蔓延。瓜迪奥拉是真的恼了,他实在是很失望,因为这场比赛意味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他们比曼联更强大,气势如虹的连胜不该在此终结,球员们莫名其妙的表现让他快抓狂了。还有沙德自己,他在赛前还被穆里尼奥讥讽为不足为虑,比赛中怎么就没有一点雄心壮志,真的变成不足为虑的那一个了呢。
赛后也是那么一副满不在乎的呆呆样,感觉要是有人和他说笑话马上就会笑起来,有人给他吃东西马上就能美美品尝,瓜迪奥拉甚至听到他在球员通道口还和穆里尼奥问好。
那一刻他的怒气值到达了巅峰。
赛后发布会里他极其罕见地公开批评沙德:“我对他不满意?是的,当然是的。我认为他没有像个勇士一样捍卫自己,捍卫队友,捍卫在场的球迷,为了积分和荣誉拼尽全力,他没有表现得像个世界冠军。今天的沙德让我非常失望,非常,这和他有没有进球无关,这事关一种状态,一种心态,我的球员必须具有这种心态。”
顿了两秒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场比赛中,所有人的表现都无法让我满意。”
后一句话被当成了他对重骂沙德后的找补,好歹让对方不要承接全部火力,但媒体们根本懒得写,铺天盖地的报道都在给沙德开会。这是新年的第一场比赛,算是让新年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阴影。瓜迪奥拉回到更衣室时还余怒未消,带着愤怒和疲倦思考该如何冷静又不失力量地讲话,做解散,让众人皮紧点来面对后天的又一场比赛,但刚走到门口时就看到阿尔特塔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抱着胳膊站在那儿,小声地用西语和他说:“沙德哭了。”
瓜迪奥拉立刻抿紧了嘴唇,眉头更深地拧起来,过了两秒后他重新找到了沉着冷静的声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么低沉说话时才是真的动肝火了:“所以呢?”
“只是告知。”阿尔特塔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为球员说话的意思,也示意他冷静点,识趣地让开路:“仅此而已。”
瓜迪奥拉有点记不清自己那天都在说什么了,记忆里特别清晰的只有他把眼睛往左下方瞥时看到沙德正缩在座位里安静地掉眼泪,大概是因为他在讲话,对方既不敢哭出声,也不敢擦脸,满脸泪痕,漂亮小孩能哭得这么丑也是怪厉害的,周围队友也不敢动,只有德布劳内垂着脸假装自己在认真听,手却尽量小心地从旁边放了过去,轻轻拍他的后背。
瓜迪奥拉知道自己没做错,可沙德出乎意外的眼泪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他只觉得对方永远迟钝过头,仿佛永远长不大,不够警醒,恨不得天天揪他耳朵,而现在最迟钝的小孩却在展现被伤害的敏感和痛苦,这就让人很烦躁。
场上不加油场下掉眼泪,涨涨教训也是活该。
但被他揪头发揪耳朵也永远不会生气、不会难过的沙德在哭,而且也不抬脸看他。
他只是今天没有进球,圣诞月打满了9场比赛,进了总共13个。
但他今天没有进球,今天的事是今天的事,和上个月无关。
他讲完总结,挥舞完手臂,从肺里喊完所有愤怒和提醒的话语,拍两下手掌宣布今日到此为止,然后立刻掉头向外走去,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听讲话的工作团队摩西分海般散开,瓜迪奥拉站在红色的走廊中用力喘了两口气,身后的更衣室里重新散发出喧扰声,工作人员们站在门口开始正常说话,两个助教跟了过来,轻声讲下面的工作,试图让赛后的气氛和缓下来。
他一直没听到阿尔特塔的声音,忍不住想对方在哪,跑去哄一些流眼泪的球员吗?
平时怎么看不出这么慈母心肠。
他蹙着眉和助教一边交谈一边走开,在穿过媒体走廊时被闪光灯对着刺,穆里尼奥恰好结束了发布会,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站在走廊尽头,正高声和熟识的记者谈着什么,扭头和瓜迪奥拉短暂地视线相碰,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顿了两秒才把视线挪回去。
沙德在下场比赛后被放上了替补席,瓜迪奥拉的官方解释和真心话都是说感觉他太累了,需要适当休息来调整状态,但别人解读出的都是矛盾还在升级,从沙德加盟起他们就天天爱恨波动的师徒关系第一次真的亮红灯。
有人向媒体爆料说是沙德被骂哭了,更衣室内议论主帅太过不近人情,让瓜迪奥拉非常不满,用铁腕手段震慑球员们不许矫情发脾气。也有人说是沙德被惯坏了,场上不用功场下掉珍珠,什么玻璃心,被教训也活该。
纷纷扰扰,乱七八糟。
但反正两人关系尴尬是真实的,或者最起码是瓜迪奥拉单方面不太愿意主动和沙德说亲热话,而对方也一反常态地没有自然而然地会亲近他——他平时总是像那种没脸没皮没脑筋的小狗,被揪一万次也还是会看到主教练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话要讲,反正就是眼睛亮亮地跑过来,在瓜迪奥拉作势要踹他前又快乐地笑着跑走,边跑还要边回头看,一整个调皮捣蛋。
现在则像被真的踢伤了,路过人就夹紧尾巴呜咽着低头绕路走。
瓜迪奥拉第一百次告诉自己试图和球员们有私人情感链接是愚蠢的行为,一切都应该公事公办,都已经知道这种行为很愚蠢了还要莫名其妙地因为沙德不高兴而自己不高兴,是一种错误共情,他坐在办公室里吨吨吨喝咖啡,告诉自己不准这样。
1月的第三场比赛里沙德回到了首发名单,半小时后就打破了自己“长达”120分钟的进球荒。镜头瞄准场边的瓜迪奥拉,试图拍到他喜笑颜开之类的表情,但只捕捉到了对方把脸埋在围巾中踱步,低头踢草皮。瓜迪奥拉放满了脚步,注意力放到余光上,准备等沙德跑过来就用拥抱住他、冰释前嫌,但无事发生,对方跑去教练席反方向的角球点庆祝了,队友们也是那么兴奋,隔着沸腾的球场,他都能听到自己的球员在激动地大喊。
算了,我来当坏人也行,队伍团结就好,这群家伙能认真比赛比什么都重要,他心不在焉地本能想着。赛后他在发布会上着重表扬了沙德,在明面上让这场战争消弭,他也希望沙德听到了自己的讲话,但回到更衣室里时对方依然只给他看到毛绒绒的发旋和在风里被冻红的耳朵。
主教练进来了,但沙德在全心全意拔袜子,瓜迪奥拉都懒得戳穿他,他也不可能赛后在更衣室里这么幼稚地向球员索要注意力。
“john,回到位置上。”他冷着脸提醒正弯腰站在沙德面前嘘寒问暖的斯通斯。
“哎?……”
对方赶紧走开了,但沙德一下子无助又委屈地抬头眨巴眼看那边,一副小孩被拔了奶嘴似的可怜样,搞得瓜迪奥拉又感觉热气冲头顶。反正在那个时刻他一定是坚决发誓自己从此以后和沙德公事公办,再也不许放纵自己觉得他变得很可爱、是个好孩子的那种情绪,这混蛋就和他带过的所有球员一样,一样的不可爱,不值得爱。
三天后是他的生日,但和过去的很多个生日一样,瓜迪奥拉根本懒得庆祝。俱乐部里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这个事,和他熟悉的助教们反而容易忘——干这一行就是这样,生活没什么仪式感可言,一年中时间的节度完全被赛历瓜分,很多人甚至把所有纪念日都堆到夏天一起庆祝,只有那时才能空出闲暇。
瓜迪奥拉也一样,他日常一大早就到了俱乐部,挂上还挂着一些水滴的大衣就活动着手腕坐到桌边开始办公,一投入起来就完全忘记了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满脑子只有下周怎么踢热刺,白鹿巷真算他们的噩梦球场二号了,所以沙德敲门进来时,他甚至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对方抱个盒子进来要干嘛。
这是十几天以来沙德第一次主动和他靠近——都不是说话,只是靠近——拿那双委屈巴巴的绿眼睛看他,第一次。说好了公事公办的,他应该轻柔又平静地问他“什么事?”,但现实却是他往后靠在皮椅中,在第一时间忽然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和声带,只感觉喉头滚动。
沙德先开口的,今天雨太大了,可能打了伞也还是被淋到一点,他的发尾还微微滴水,整个人脸庞鼓着,像个小河豚,小声含含糊糊地说:
“生日快乐,先生。”
他冻得指节粉红的手把怀里认真抱着的盒子放到了他的桌子上,顿了两下后又用手指头戳过去一点,紧紧张张地说:“这是,是礼物。”
瓜迪奥拉本能地蜷缩了一下右手,指甲划过手心时又如梦初醒地松开。他早就不再收球员的礼物了,除非是一块巧克力、一小瓶廉价啤酒这类不算礼物的小东西,但沙德正用无法遮掩的期盼眼光看他,于是他把手搭在礼品盒边缘、准备推回去的动作变成了迟疑着拆开。
丝带绕在手腕上,里面的东西让他屏住了那么一刻呼吸,不是镶钻手表,不是丝绸领带,鳄鱼皮钱包,爱马仕的茶杯,不是沙德新代言的奢侈品的珠宝,不是任何常见的、他也不能收下的贵重品,而是一个相片册,从沙德在曼城签字那天和他的合照开始,场上场下的都有,照片旁的空白用歪歪扭扭的俄语写了好多话,瓜迪奥拉不知道是什么,但末尾页是宝宝英语写的信,他可以轻易读完所有sorry和love的字眼。
沙德和他说:“比赛踢不好,对不起。我会好好踢……不要生气,不对,失望,先生。”
说着说着就趴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趴到了礼物上,歪着脑袋仰头看他,勇敢地说:“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喜欢你。”
英媒忽然发现瓜迪奥拉前几天还在用那种平静中带着点冷淡的态度回应自己和沙德的关系很正常,which means完全不正常,今天就忽然又在官方训练花絮里满脸幸福地捧着沙德的脸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两人表情感觉又是肉麻夸奖。
神经啊你!
大概是这辈子没执教过这么款式独特的球员,有点精神分裂了。pep的p是poor的p,许多英媒从业者意念画十字架默哀,和瓜迪奥拉还挺同病相怜的——他们在新闻发布会上面对沙德也不好过就是了。
瓜迪奥拉和沙德是一款截然相反型师徒,有趣是有趣,但大家总觉得不得劲——在“佩普搞不定的天才”这个类型里,已经有梅西这种“白月光”经典款了,沙德这小子都捧世界杯冠军了,也没有任何王者气质,太笨了,所以时常会让人忘记他是绝对的天赋怪这回事,感觉就是会天天挂人身上傻笑吃手的倒霉孩子,让主帅气恼地为他操碎了心。
但罗德里来了,这是有话题度的角色,英媒重燃激|情了。
话题度的关键词就是宛宛类卿。不要笑,经典的就是最好吃的,足球圈也很热衷于写xx是小xxx这样的话题,而罗德里让大家可以大写特写。罗德里像球员时代的瓜迪奥拉,罗德里也像现在依然活跃在巴萨的布斯克茨,而布斯克茨正是瓜迪奥拉一手教出来的,现在瓜迪奥拉也要教罗德里了,这种重复程度就像在玩什么西班牙后腰叠叠乐超进化,红白玫瑰无限轮回,媒体们简直爱死了。
罗德里到来前两个星期沙德就在用贫瘠的小脑壳好奇他了,德布劳内一边在厨房做意面,一边听到沙德在那边捧着手机叽叽咕咕地读:“像佩普——好厉害——一米九——好厉害——后腰——好厉害——”
一米九,好厉害~后腰,好厉害~他无声地重复沙德的话,表情乱飞,把嘴巴撇得老高,对着空气翻了几个白眼。意面好了,他熟稔地装盘,启动榨汁机打一些果泥,转过身来,打断了沙德的“让我康康新队友”环节,大声喊:
“吃饭!”
“好香……”沙德注意力归拢,这才注意到香味,开心地在沙发上跪坐了起来,头发乱飞,手撑在膝盖旁边,眼睛闪闪发亮,一骨碌爬了下来,高高兴兴地扑过来,没忙着吃饭,而是先腻腻歪歪地拥抱他,夸他做饭辛苦了,夸他真好,说自己好幸福……德布劳内很快就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在泛酸的事,搂着他亲了一会儿,哼了两声勉强表示受用。
“别粘人了,先吃饭。”他叹气:“等会儿*完,又冷掉了……”
什么,怎么说到*上面去的,沙德懵逼地赶紧松手了。吃晚饭的时光也很愉快,他有很多很多乱七八糟无厘头的话可以和德布劳内讲,而对方会咬着勺子一边听一边摇头笑,虽然一直用那种溺爱傻子的眼神看沙德,但分明又听得很认真,偶尔还能融入进他的混乱叙事,精准地说两句冷笑话。
饭后整理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沙德担心是库尔图瓦,一整个皮都紧了起来,狗狗祟祟地垫着脚尖拿走,去窗户边看。
不是远在马德里的大老公突击查岗,而是“妈咪来信”。
斯通斯发了个刚训练完后的自|拍给他,大概是定型喷雾失效了,他的卷发搭了下来,覆盖在额头上,显得蓝眼睛更雾蒙蒙了,但和这张不笑时会很端庄柔和的脸完全不融洽的是他充//血的肌肉,今天他给沙德拍的是后背,竖脊肌的阴影简直奥妙,让沙德这样的脑壳都能瞬间回想起抚摸上去的感觉,一下子害羞又无措地按熄灭了屏幕。
虔诚忏悔两秒斯通斯只是在分享健身图他怎么可以满脑子想摸妈咪后才又重新打开了对话框,果然对方才不是在拍什么going照,发不开心的表情包和他抱怨今天训练好累,好像被器材刮到皮肤了。
沙德赶紧更仔细看看,但不管怎么看都发现不了哪里有问题,于是只真情实感地夸他已经好漂亮好厉害了……他在认真打字的时候德布劳内端着果泥出来让他喝,若无其事地问在和谁说话,沙德立刻把手机递出去给他,告诉他是斯通斯。
德布劳内不看,扭开脸,喝了一口绿油油的甜瓜汁:“我又不是在查岗……”
罗德里落地曼城的第一天就拥有了一个规模相当大的新闻发布会。新赛季还没开始,尽管比赛恢复了,但疫情管束依然非常严格,发布会上记者们也整整齐齐地戴着口罩,少了平日那种细碎的杂音。西班牙人礼貌地对着长枪短炮露出微笑,但注意力忍不住有点漂移——在后门那儿一个脑袋冒来冒去的,可所有人都严肃又安静,坐在他身边的新闻官也低着头翻动纸张,像是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不像佩普,好大好大。”沙德跑到更衣室里和斯通斯汇报自己的狗狗祟祟偷窥成果,用力张开手臂比划:“这么大。”
斯通斯笑得快提不动游泳裤了:“他是个大胖球吗?”
还有几天才到新赛季集|合的时间,他们借着理疗的理由跑到基地来的,主要是沙德太好奇像瓜迪奥拉的新队友是什么样了,要不是不礼貌的话,他可能都不止要偷偷看,还要凑近了闻一闻味道。现在看完了,他也就老实了,和斯通斯一起换好游泳裤,去泡池子。理疗师给他们确认了温度,订好闹钟,就先走开了。
沙德把头埋进水里,吐了一串泡泡,又满脸新奇雀跃地重新冒出脑袋来,冲斯通斯开心地笑,他永远都玩不腻这个游戏。
斯通斯也笑了起来,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伸出手掌示意他过来,温柔地替他把湿漉漉的发丝归拢到脑后去。
“很喜欢新队友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拇指下,沙德的脉搏在温热跳动:“我有点吃醋了。”
“不是……”沙德稀里糊涂地说:“我只是想做个大人了。”
他决心要好好欢迎罗德里,好好和对方相处,表现得成熟又可靠,改变现在自己在队里总是被人盘来盘去的不靠谱形象——他来队里第二年,队里年长一点的京多安和大卫席尔瓦总是把他当小孩、连咖啡机都不让他自己玩也就算了,连年轻小小、去年还对他害羞内敛的福登现在都能若无其事地揉他头发或者靠在他后背上笑着伸手替他打游戏了,都怪沙德连消消乐都玩不明白。
退一万步来说,福登又双叒叕算了,可是就连贝尔纳多有时候都会满脸担忧地跑过来,让沙德不要自己做什么了,他替他弄就好。
怎么会这样啊,他是不是真的笨过头了,或者被过分溺爱了,而且之前还美滋滋的,根本没想过这样不行。
也难怪佩普总是对他露出叹息的表情吧!新年被“对他特别失望”搞得伤心哭了,又和主教练道过歉保证过要有长进后,沙德最近一直陷入成长渴求来着。但是他在队里的垫底笨比地位好像已经无法改变了,他非常非常想要在新队友身上改变这一切。
斯通斯不知道他的心愿多强烈,根本没当真,笑得不行:“宝宝,你就是大人呀。”
就连沙德也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的,呼啦呼啦把水往他身上泼,他们俩很快在池子里打成一片,好在理疗师回来了,解救了差点被翻江倒海泥头鲨谋杀抱头躲避的无助磊。理疗师还教育了沙德一顿不许把水弄得到处都是欺负队友,谁知道一扭头看到人家两人并排趴在两张相邻的理疗床上,又高高兴兴地牵手说话了。
“你松开。”
“你先松。”
“你先松。”
好怀念沙德刚进队的时候,又柔弱又可怜,也经常听不懂曼市口音,总是乖乖地一动都不动,全队上下最喜欢的最可爱的小孩,怎么两年过去就变小霸王了,天天在这儿皮,而且也没人管他。他记得斯通斯刚开始还经常薅沙德头发的,怎么现在却是被打两下啃两下绞手指头也放任不还手啊。
理疗师现在感觉无助的是自己了。
罗德里并不知道他和瓜迪奥拉在聊天的时候队里有鱼一边在理疗床上蛄蛹躲避按|摩然后被揍一边暗暗发誓要当他大哥(不是)。他只发现了入队后有鱼总是眼睛里射出诡异的光在看他,而且不管他做什么,都有可能忽然有个鱼鱼头从旁边冒出来殷勤地想要帮他。
在度过了最初的些许尴尬和总是心脏被吓停的不妙感觉后,他很快适应了这件事,认真接纳了沙德的好意。能坦然接受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能力,罗德里其实不是非常适应有人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强烈热情,但他没有应激似的拒绝掉这种光波。
虽然刚入队时他要带罗德里认基地,罗德里欣然应允,结果两个人成功地迷路了,一起蹲在楼梯口像迷路羔羊一样等人来接(…)又虽然某天早上沙德要替他做咖啡,几分钟后京多安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问哪个混蛋指使沙德去玩咖啡机的,现在研磨器的把手都被他掰断了,罗德里狼狈不堪地起身道歉……
但迷路蹲楼梯口那会儿他们一边晒着难得的半小时太阳,一边用破碎的英语聊了很多各自的事情,咖啡机坏了后队里好几个人一起去认真修理了机器,因为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所以孔帕尼之前买过备用配件放在茶水间的柜子里,他们很快就搞定了这一切,开始鼓掌欢呼庆祝,像赢得了一场大胜利。
罗德里一边笑,闻着热咖啡汩汩流出的芬芳,轻轻偷看沙德在旁边捂着脸被哥哥们揪耳朵嘲笑,这一切都挺有趣的,是随着年龄增长后不会出现在职业球队中的有趣。罗德里原以为曼城会弥漫着大俱乐部特有的那种高级精致竞争压力氛围,但事实上他们只是一大早在这儿猴叫修咖啡机。
队里甚至有真的长得像小猴子一样的福登,正扒着门问发生了什么,得到回答后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于是沙德风风火火地创过去喊他不要讲了,不要让佩普知道,两个人哗啦哗啦地扭在一起。
“悠着点,孩子们。”沃克一边搅拌咖啡一边摇头:“这会儿可没水池,也没有我给你们骑。”
大伙笑嘻了。
罗德里借着咖啡杯的遮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时入队的坎塞洛就做不到这样,沙德最开始也很认真地要(照)和(顾)他(小)玩(弟),坎塞洛常非常生气地跳起来,简直有点应激,说你不要莫名其妙靠这么近。过了几个月大家熟悉起来后,他又有一点点憋屈为什么沙德之前那么热情后来却把他当普通同事,这世上的一切果然都是这么虚伪刻薄,他还没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稍微掉了两滴眼泪。
第二天上班还要看到罗德里这个莫名其妙就能接受别人黏着好感的家伙阳光开朗地在屋里和大家说笑话。
这种人对于坎塞洛而言是无法理解的。
今天是主场比赛,踢西汉姆联,利物浦在积分榜上暂时领先四分,所以比赛对曼城来说十分焦灼——他们在主场必须尽可能地掠夺分数。但铁锤帮也不是吃素的,尽管队歌深情地唱我们一起吹泡泡,场面实际上却是老子把你们当泡泡撕碎。
现在英超很多球队踢曼城不是靠蹲大巴等待偷鸡机会,就是靠粗暴犯规,西汉姆联今天走的是后一种道路,刚伤愈回归不久的费尔南迪尼奥又遭重创,在主场球迷心痛又愤怒的狂叫中抹着泪下场。
罗德里上来了。他年轻力壮,对抗性好,好歹站得住场面,中场拦截性一下子就上去了,但作为一个西班牙土生土长的球员,落地英超两个月显然不足以让他适应这种粗暴的比赛,被对手铲倒时他失去几秒理智惊恐起来,担心自己的膝盖韧带扭断了。但很快他扶着膝盖和小腿,感受到并没有剧烈疼痛,应该没有大事,理智回笼时看到沙德生气地一头把对方顶翻在地上。
他还没见过沙德故意伤人的样子呢,虽然说他平时也会不小心队友创得青青紫紫的,但那是不小心嘛,不是故意的。
罗德里目瞪口呆,不知道被沙德蓄力一击的哥们还活着吗,一时间都忘记自己被铲的事了。。
幸好头盖骨结实,对手没什么大事,只是被沙德一脑袋捶出了脑震荡——但脑震荡这个事说不清是不是前面头球砸的,怎么就一定是人家满脸无辜的漂亮小前锋干的好事呢,英足总和了一会儿稀泥,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然沙德事后肯定要被追加禁赛的。
就算只是拿了张黄牌,已算天大的侥幸和难得的主场哨,瓜迪奥拉也很生气,阿圭罗伤病未归,他在中场休息时把沙德狂教育了一通,就差复刻当年穆里尼奥在国际米兰1分钟讲战术,14分钟苦口婆心告诫巴洛特利什么都不准干,队里只有你一个前锋了的精彩往事。
考虑到巴洛特利当年正是这么被骂完后和穆决裂跑到英格兰来,在伊蒂哈德创下无数精彩往事的神经一代目,让人很想大喊这种DNA的话不要啊。
幸好沙德虽然很笨,但是在通人性这方面还凑活,所以下半场还是老实踢完了。被犯规的罗德里打入了本场比赛的制胜球,展现了他在队伍心浮气躁时格外沉着的好素质,终于让场边濒临火山爆发的瓜迪奥拉重新平静了下来。
但本场比赛“情绪失控”的沙德还是被主帅提溜走,单独训话去了。
罗德里被检查完没什么大事,但还是被叮嘱催促着赶紧回家休息,原本都快走到停车场,听到这不幸的小道消息后又折回头。
沙德替他出头,反而要挨骂,他不该自己先走掉。罗德里还想到,沙德好像一直是搭德布劳内的车回家,要是对方没法一直等他怎么办?
沙德被瓜迪奥拉批了一通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不幸的事,因为他就和每一次一样,根本没往心里去,听了一会儿后甚至注意力涣散开始摸教练桌子上的钢笔玩,被瓜迪奥拉抽走笔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沙德小小地呜了一下捂住脑壳,立刻被嘲笑了:
“现在又知道疼了?”
我像个好样的男人一样替新队友出头,佩普怎么都不夸我。沙德陷入了这种委屈的感觉里,变成小犟种鱼不说话,赌气偷偷掀眼皮偷看主帅,然后又被敲了一下,只不过这次是手指头,敲完后又摸了摸他的脑壳,轻轻推了一把。
“回去吧,不指望你能听懂了。”瓜迪奥拉叹气:“气死我算了。”
沙德带着油壶嘴委屈巴巴地回更衣室收拾东西。德布劳内低着头边玩手机边等他,听沙德呜哩哇啦地讲瓜迪奥拉永远都不会喜欢他了。
还要怎么喜欢你才够啊,他都成中年男神经病了。
德布劳内敷衍着应付,很快就被不够满足的沙德按在了座位上控诉他坏。德布劳内金发散开,任由沙德鼓成小青蛙按在自己胸口上,笑着说:“我坏?又要和我分手啦?那你等会儿就自己回家去——”
也不怪他总是乐意用这种糟糕的话逗沙德,对方一听就原地傻眼加着急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笑,果然这一会儿又一下子就懵了:“不要……”
“那我还坏不坏了?”
当然是不坏了,必须好好亲个嘴这样。更衣室里不好太放肆,稍微亲热了一下,德布劳内就推着他坐了起来,然后他们俩回家去。
说真的,躲在门后扫把间里的罗德里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这个狭窄的两平米房间的门还是有散气设计的,他好恐惧这两人从门口出去的时候会注意到门口有一双腿,可他实在没法像蜘蛛侠一样撑着墙躲上面。万幸在过来前德布劳内就先按灭了灯,罗德里屏住呼吸,看着走廊里投射进来的暗淡余光中两个人的影子消失,整个房间完全陷入寂静后,他又过了几分钟才敢离开。
伊蒂哈德已经只剩寥寥几个清洁工还没离开了,被留到了这个点的球员吓了一大跳:“天哪,罗德里,你怎么还在这儿?”
罗德里自己也想问这个问题。
原本撞见队友的秘密恋情只能算是尴尬,但努力埋在心里的话,其实也还好,毕竟圈内也不可能完全杜绝这种事,很多时候大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必要管那么多。罗德里只是忽然对沙德有那么一点点别扭,尽量不和他过分打闹和肢体接触,结果很快对方就有点伤心地问他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如果是的话告诉他原因就好。
“我下次不顶人了。”他以为罗德里生气的原因和瓜迪奥拉一样,尽管不能理解,但还是真诚地道歉了:“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欺负你……”
罗德里头疼地说:“不,不是……算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这种事,在沙德欢呼着晃他问他们是不是和好时短暂地忘记了之前的事,但在德布劳内进门后凝视过来的目光里又回想起来,无缘由地紧绷着,下午他们还在健身房里莫名其妙地为河马和鳄鱼到底哪个更可怕而发生了喧闹的争执,罗德里是唯一一个坚持鳄鱼杀伤力更大的人,初次显露了他的犟种性格,快被大家给嘘上天了。
沙德在他们吵了一会儿后才搞清楚大家在讲什么,立刻开朗地加入了鳄鱼派,在福登尖叫着问为什么时说感觉大家在欺负罗德里。
罗德里本来被一堆人围着嘲笑脑子转不过弯来都没不好意思的,还在据理力争呢,但沙德这么一说,他忽然整个人都滚烫了,狼狈地说我没被欺负。
“算了,那就鳄鱼厉害吧。”沃克边骑单车边笑嘻嘻地搅浑水,简直唯恐天下不乱:“都听我们沙德的。”
沙德开心地感谢了他,福登绝望地抱着头喊kyle你不准这么没原则,但拦不住斯通斯也在两秒后满脸母爱地宣布倒戈,他和沃克立刻被贝尔纳多怒批为是溺爱小孩的无良爹妈,于是可怜的贝尔纳多也旋即品尝到了恶霸组合混合双打的滋味。而德布劳内沉默着给沙德递水的行为变成了压倒河马党的最后一根稻草,京多安摊开手说Kevin nonono,德布劳内满脸无辜:
“我没参加你们的幼稚辩论好不好。”
“刚刚罗德里说鳄鱼更厉害的时候你明明都在冷笑的!”
罗德里都不敢看德布劳内,感觉更尴尬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鳄鱼派宣告胜利时他还是没忍住哈哈笑着趴在了瑜伽垫上,不要问,问就是该死的胜负欲。沙德兴高采烈地滚在他旁边眨巴眼看他,像是对他的快乐很满意,然后又咕噜噜滚走了,回自己的垫子上继续去做拉伸。
沙德在俱乐部里的日常根本看不出他和德布劳内的关系,大家的开心太坦坦荡荡了,以至于其实没什么可尴尬的,罗德里却莫名感觉胸腔里像是有火把在燃烧,让他发烫得不舒服。在接受了这个现实后,他的脑子里偶尔会不受控地冒出一些之前当然不可能存在的念头。
比如这么自然和正常玩闹着的沙德会像在球场上一样扑进谁的怀里,但不是搂抱完就结束,而是会亲吻嘴唇。在更衣室里踩着球裤穿三次错三次的沙德在公寓中脱掉衣服和谁亲热。在瑜伽垫上打滚嘟哝说讨厌拉伸的沙德也会在某块地毯或床垫上翻来翻去……停止,总之这很糟糕。
队友就是队友,队友是不可以变成恋人的,这太错乱了。
本来,这已经让他很困扰了,但他控制得还行,最起码这些不受控的念头只是在他自己的头脑里打扰他,偶尔忽然穿过足球、穿过正在学习的课本,落到他的脑子里,让他狼狈不堪地晃晃脑袋告诉自己别乱想了,又不是没见过南桐的中世纪天主教|徒,这么老土干嘛。但当他注意到斯通斯好像和沙德关系过密时,这种困扰就有点没法忽视了。
其实斯通斯在更衣室和训练场上也动不动和沙德怪怪的,但罗德里以为他们英格兰男的就这样,比如福登也总是和沙德很没距离,所以没细想,可是赛后庆祝的party上沙德把头埋进斯通斯的颈窝里一直环着他说话就有点不对了吧?斯通斯的手还放在沙德的背上轻轻拍,除了沙德刚死了老婆会拥抱每个人以外,罗德里想象不到任何前情能让这个场面适当出现,而德布劳内拿酒回来后他们就松开的表现更让罗德里确认了其中有问题。
一般人得出的结论应该是看起来非常清纯笨比的沙德竟然在队内搞脚踏两条船,什么鱼渣烧货,太幻灭了……但罗德里得出的结论是:
“你在被霸凌吗,沙德?”
他在短暂的假期中留出了整个下午,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沙德之前问过他慈善捐款的事情——把对方约了出来,郑重其事地提出了问题。
沙德完全懵了:“啊?”
“我不想吓到你,我发誓我只是想帮助你——我是说,你在面临x剥削吗?”罗德里严肃地问:“Kevin,还有john……我都看到了。他们有没有在强迫你,或者威逼利诱什么的?如果是我搞错了,我现在就和你道歉,我也绝不会和别人提起。如果我没弄错,但你不信任我,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去找别人帮忙,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很重要……”
“不,不是。”沙德CPU真的烧掉了:“我……不是……没有……”
“那你为什么同时和两个人在一起呢?”罗德里不解地问。
这个事情,沙德也不想的嘛。说实在话,这是他现在生活里最无解的压力源之一,罗德里一问,他就想哭了:“我也不知道……分不了手……Tibo是以前就在一起的,Kevin是我不应该和他亲亲……”
这不就是被欺负了吗!罗德里刚义愤填膺,却越听越不对,也糊涂了:“不是,蒂博是谁……库尔图瓦吗?那john又是怎么回事?”
眼泪挂在沙德呆呆的脸上,他委屈地小声说:“……是妈咪呀。”
这混沌的关系让朴素的罗德里受到了过于强烈的冲击,他不得不揪住自己的眉毛来保持冷静,沙德还心疼地不让他揪呢,但罗德里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真的有点崩溃:
“那你是在告诉我,你就是这么胡来的一个人,全都是你自愿的吗?”
自己是个坏蛋这件事沙德早就知道和哭过了,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这么残酷,沙德像被**官判了刑一样垂着头不敢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后他听到罗德里说:“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沙德,这和我认识的你不一样。”
这句话就像瓜迪奥拉的“沙德让我非常失望”一样,对于其实不太能获得聪明人真诚的认可和夸赞的沙德来讲,是一句有巨大杀伤力的话,眼泪立刻掉下来了,但他想到罗德里这样像瓜迪奥拉,应该也会很讨厌他哭,所以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也不敢发出声音。
他打算一直哭到饿了为止,到时候罗德里肯定早就走开了,那他去洗干净脸吃个冰淇淋再回家,然后卷上被子再哭一会儿,哭睡着了就不难过了,但过了一会儿后一只温热的手掌隔着面纸轻轻放在了他的下巴旁,罗德里声音紧绷绷地说:
“天哪,你哭什么。”
因为好不容易有人不把他当小孩子或者笨蛋看,可是他却全搞砸了……他也不想要做这么坏的人,可是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该怎么办呢?沙德难受地抬起头来看向罗德里,因为隔着大串泪花,他其实也看不清什么,哽咽着说:
“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罗德里抿紧嘴唇:“我也说对不起,好吗?如果都只是你的私生活,那我不该评价什么,是我太冒犯了……不要难过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自己开心就好。你需要喝点东西吗?我陪你喝完了,再送你回去。”
沙德有点不懂为什么被讨厌后却没有被抛下,在他过往的人生里,友谊不太多,小时候的那些过于易碎,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态度忽然转变,然后就再也不会回来,即使他鼓起勇气去再次试图交往也一样,直到认识了库尔图瓦,到了曼城,这种认知才有所改变,但沙德依然是个本能想要回避冲突的人。
罗德里的处理太成熟和成人化了,反而让他陌生又不习惯。
“没有讨厌我吗?”他抹着眼泪,努力克制哽咽,呆呆地问罗德里:“明天,还会和我讲话吗?”
“呃,当然啦,也没尴尬到那种程度……”
“还给我传球?”
在这么混乱尴尬的时刻,罗德里都有点想笑一下了:“是的,当然了。”
“还会抱抱吗?”
“……球场上就和以前一样,沙德,拥抱是很普通的事。”
拥抱不普通,它是沙德非常喜欢和感激的事情,他又不像大家一样,从小就有朋友一直抱。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鼓起勇气问了: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老实说,罗德里也很糊涂,所以他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以为自己会完全接受不了这种事,倒不是说他会厌恶和鄙夷沙德,但俗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生活习惯和观念不同的人玩不到一起去,在曼城里可能因为渣男含量超标所以不太明显,但在别的俱乐部,好好生活的球员和天天鬼混卷入事端的玩咖绝对不是一路人,关系再好也迟早渐行渐远渐无书。
但奇怪的是哪怕听沙德坦白说都是他自己自愿自发的行为,他依然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什么堕落或邪恶的感觉。他知道了沙德和队友们的关系里不存在直接的强迫,却从对方不安的绿眼睛里读出了一种潜藏的问题。留住喜爱的人对沙德来说很重要吗?他没有办法在亲密关系里进行干净的正确的切割吗?他不知道被讨厌也不一定是他自己的错吗?他没有意识到朋友的到来和离开都是一件非常自然和正常、无所谓对错、也没必要强求的事情吗……
关心沙德的脆弱与空白也是不明智的,罗德里没有傲慢愚蠢的救世主情结,他一般会恰当地尊重他人的问题,不鲁莽地指教,因为共情理解与无能为力都是客观的,他又不能同时做一个人的队友、朋友和心理医生,乱掺和本质是另一种对自己和他人的不负责。
但他还是替沙德点了一杯加冰淇淋球的香草奶昔,抱着胳膊等他整理好后送他回家。沙德趴在车窗上,有点憔悴地问他能不能再待一会儿,现在回去的话他会被德布劳内问,罗德里说好。天已经黑了,曼彻斯特又在下雨了,雨水永远也不会停,在车辆外哗啦啦地隔离着天地。罗德里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余光里看到一只手慢慢地摸索过来,沙德偷偷把脑袋搭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又不敢碰到他的胳膊,像一只在人类旁汲取热量的小狗:
“我想要和你继续做朋友……我好喜欢你。”
罗德里忽然感觉沙德挺勇敢的,他看起来好像还挺害怕被拒绝的,但每次又克服掉恐惧又双叒叕尝试了,当然也不排除沙德只是已经开始淡忘半小时前事情的可能性。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对方有点过于不会读空气和烦人,可现实是他也趴到了方向盘上,隔着自己的小臂和沙德对望了一会儿,对方像是迷糊地误解了什么,睫毛颤抖着凑过来试图亲吻他,罗德里心脏一颤,立刻按住了沙德的后脖颈,把他提溜回副驾驶座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说的x剥削,沙德……不要这样,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沙德不懂,这太深奥了,他脑壳都要裂开了:“我可以……”
“你可以,但你没有任何义务——”罗德里生气地打断他,平复两下呼吸后又重新有点狼狈地低声道歉,从车里翻找出雨伞递给对方。沙德也不能再继续做太过分的粘人精了,他尽了全力,现在倒也没有太焦急和难过,只是结果伞,一边拆开按钮一边有点低落和不解地最后和他表达:
“可我想要,我愿意……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很开心。晚——”
night的余音消失在了粗//暴的亲吻里。轿车昏暗的顶灯下罗德里眼窝完全陷进阴影里,都快看不清眼睛,只有偶尔偏转角度时不断流转的微弱弧光带来近乎野虎般的压迫力。因为接//吻//经/验也不够丰//富,他两秒内就不小心磕//破了自己的嘴//唇,沙德本能地呆呆舔他的唇瓣安抚,却被用力地绞住,咬了一下后粗暴推回去。罗德里用尽了他想象中的惩罚的极限,松开后剧烈呼吸着质问沙德:“你喜欢这样吗?你开心吗?”
这和库尔图瓦啃人的劲完全不能比的,沙德真觉得挺舒服的——罗德里又高又热又有劲,比德布劳内结实,又比斯通斯滚烫,这样和他靠在一起,有好亲密好亲密的感觉——虽然说亲吻有点过界,但不管怎么说,亲吻是靠近,靠近当然比被推开要好得多,他宁愿朋友变情人,也不要互相疏远。
沙德眼睛都变亮了,难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心脏触底反弹,伸出手环住了罗德里的脖子:
“喜欢!”
罗德里:……
不是,等一下。
这不对吧?
他聪明冷静的头脑在今天已多次停摆,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漫长。他从把沙德按副驾驶上变成了被对方推回驾驶座上,在这一刻他真的感觉沙德像鱼一样滑溜——不对,怎么回事,怎么真的摸到皮肤了。
沙德在认真脱衣服,咬着衬衫袖子含糊不清地说:“给roro摸。”
虽然根本不清楚沙德私生活的内情,但罗德里莫名精确地感知到了这种坏行为都是谁教的:“john怎么会这么混蛋啊……”
沙德傻眼,嘴里衣服也掉下去了:“不要说他……”
这个句子怎么就离不开沙德的生活了!
他不能思考了,又俯身来亲罗德里。对方的理智让他们的行为没有越轨到*,可也够糟糕了,掐着沙德手发抖地替他擦干净时罗德里感觉自己刚刚干出了人生中最隐峦的事,他的道德,他的心脏,他的自尊,他的品格,他的脑子,他所有的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快爆炸了——上帝啊!德布劳内甚至还在楼上等着!
“我不能这样,我不能做你们第三,呃,第四……第五……算了,总之,我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
但在沙德正骑在他身上眨巴眼的现实下,这番话从诞生起就注定是苍白无力的。罗德里严肃地坚持了大概一个多月,然后在关键战失利后在更衣室里大破防,冲着队友们大喊“we don't want the champion, we don't want it!!!”,那天晚上的时候他们大概*了三四个小时,罗德里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睡了一会儿后迷迷糊糊去冲澡,天刚蒙蒙亮,而他从比赛中抽离了出来,腰酸背疼腿软,但也有种仿佛清空了一切的轻盈,所有积累的剧烈情绪和压力都像一场梦一样消散了。
天哪,天哪,我真糟糕,他站在水流中疲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沙德还睡得香喷喷的,罗德里把他卷起来放浴缸时他才砸吧砸吧嘴醒了一会儿,雪白的手臂绕到西班牙人古铜色的后背上,靠在他肩膀上咕噜了两句不知道什么话,脸旁被压出小孩子似的柔软弧度,罗德里低头看,这张脸的天真气让他心碎。
愧疚和羞耻盈满了心脏,他把头垂得低低的,手放进浴缸里试水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心底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但下一次还是发生了,甚至都不用太激烈的导火线,沙德莫名能轻易地看出他心情不好的时刻,然后把手放到他的脸旁上,这是罗德里在过往人生中从没得到过的东西,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对此的需求度这样高,抵抗性这样差,他明明应该是个非常健全健康的人才对,他没觉得自己在球场上承担了这样大的压力,大到他会无法拒绝安慰。
罗德里不知道德布劳内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有时觉得对方不可能发现不了,有时又能理解对方一定会竭尽全力不去发现这种事,所以古怪的平衡就这样保持在这里。他只知道斯通斯是知道的,沙德什么事都会和斯通斯说,而对方对此怀揣着一种让罗德里同样不明白的宽容态度。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很糟糕的事,也许因为他也不明白。因为沙德有正牌男友的缘故,罗德里能和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多,但他莫名觉得这样的时刻其实比在某个狭小空间中昏天黑地胡搞更让人安心,有一次是他复习课程PPT入了神,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沙德正捧着大大的画册缩在大沙发里认真看,认真到眼睛睁得大大的,无意识屏着呼吸,脸旁都有点微微鼓起来,仿佛变成了小金鱼。
好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刻他觉得很幸福。
尽管这种幸福是不可能被长久拥有的,但在那一刻,的确真实地疗愈着他。他起身去煮咖啡,给沙德做了一杯芒果牛奶。外面永远在下雨,沙沙声浸润天地。罗德里以后可能会成为主教练,体育总监,资本家,但二十三岁踩着毛绒袜子和沙德一起看绘本的他只有一个了。
沙德小时候根本看不进去绘本,总是试图把它们团吧团吧往嘴里塞,这样靠在另一个人温暖的怀抱里看彩色读物的回忆近乎梦核,他抬起头告诉罗德里说自己好想念爸爸妈妈。
罗德里低头,轻轻吻他。
生活就在这种轻轻的吻里,继续行进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写这些,可能就是城鱼的一些小碎片拼接在一起,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所以可能显得没头没尾的,妈咪们随便捡起来啃啃这样(吃手)妈咪们放假了吗?最近过得开心吗?每天都在做什么呢?nina好像在度过人生中最幸福的夏天,自己一个人有个小公寓住,每天十二点才醒,太阳光穿过蕾丝窗帘,把我的小房间照成金色的,我从搬走的邻居那里拖来了乳白色的沙发和地毯,整个屋子变成奶油风了,好喜欢。然后我会起来开窗户,做饭,最近学会做新疆拉条子了,一开始还拉得很差劲,但现在已经很熟练hhh,盖各种浇头都好好吃。然后一边吃一边看电影电视剧,或者打游戏。因为Steam夏促了,又买了好多游戏。比如FIFA24打骨折了,二十几块钱就能买到,所以最近每天都在化身哈兰德踢足球,就是这一代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老是启动不成功或者闪退,最近英语学习量最大的地方就是上外网论坛找游戏又奇怪错误了该怎么办,感觉像在做实验一样无助,每天都有新问题。玩游戏累了就摸摸鱼/爹咪或者干点别的,再累了就出门散步了,每天都是二十来度,所以很舒服,也没有虫子,不然我应该就不想出门了。楼下就有一条骑行步行专用道穿过,所以我会顺着走,一直到一个公园的湖边去,大家都在草坪上躺着或者下水玩。路上好多野花,小雏菊和那种像芦苇一样的野草开得满坡都是,在风里面又金又白地摇晃,有一段路蟋蟀一直叫,但我看不见它们在哪儿,感觉就像是大地变成了音箱。散步完回来会继续玩游戏或者读书,玩累了躺一会儿吃晚饭,然后晚上写一些东西。但因为随便写写就累了,或者刚写了两行就有比赛可以看了,于是美美看比赛,十点多天变成粉紫色,看完比赛正好天黑,就洗洗上|床继续玩了,每天写作时间太短了,所以一直没有更新,对不起妈咪们(试图露出无辜的偷懒脸)(跑走)
希望妈咪们也假日快乐(抱住)(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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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来自嘟嘟嘟跑过来用鼻子拱ee们的鱼鱼
今日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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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鱼拼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