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里奇有个秘密。
他藏了一个人在家里。
他藏了他上司的老婆在家里。
他藏了他上司拉莫斯的间谍老婆在家里。
他上司拉莫斯的老婆是个大美人。在他身份暴露前,没人知道他是男人,这也成为了拉莫斯被绞死最有力的证据之一——谁会帮着自己的男老婆伪装女性身份呢?拉莫斯从来都不是同性恋,在这位臭名昭著的外交官床上躺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扯远了,回到加迪尔的身上。他是男人,但是扮起女郎来完美无瑕,他有着一双楚楚动人的、总是含着悲伤的婴儿蓝眼睛和一股子脆弱劲的美貌。他是在某个傍晚从二楼平台上跌落,跌进拉莫斯怀里的。听起来真的很浪漫,看起来也浪漫,但他和拉莫斯在一起不是因为夕阳下的一见钟情和爱,纯粹是为了偷机密。
漂亮的上司老婆把他们害惨了,连莫德里奇这种并不直接参与特务工作的外事局底层公务员都被狠狠波折到。今天是他第三次在局里面接受背景调查,祖父是被敌国士兵害死这一国仇家恨又一次让他逃脱了被刑讯的危机,简历卡被放进了代表信任的绿色框子里。
莫德里奇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容易被人信任的老实人,他长得既不高大也不瘦小,身材既不魁梧也不纤细,一头金发仿佛总是蒙着层淡淡的灰,永远不会像加迪尔那样走到街上时每根发丝仿佛都在发光一样闪耀、吸引路人朝着“她”行注目礼。他的表情也总是显得有些不安和愁苦,像是被混乱的局势吓破了胆子。在工作里,他也不快不慢,不好不坏……除去好像有点洁癖和强迫症以外,他没有一点个人特色可言,连老婆都还没讨呢,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莫德里奇更低调本分的公务员。拉莫斯曾有一次在喝酒的时候注意到他漂亮无辜、但带着浓厚忧愁的眼睛,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lutika!我第一次发现你的眼睛和我老婆的有点像。”
莫德里奇像个受惊的兔子般用兔子牙咬住一点嘴唇,眼神中充满困惑地捏紧手里的刀叉。立刻就有同事出来帮他解围:
“塞尔吉奥,别吓唬人家老实本分的科员了……谁能像加迪尔一样漂亮呢?再说了,加迪尔是蓝眼睛,卢卡是棕色的。”
他们可能又模模糊糊地说了什么黄色笑话,说得拉莫斯几乎要恼。但这种恼怒里也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得意的,纵横情场很多年的拉莫斯栽倒在了楚楚可怜大美人纤弱的手臂里,栽倒在了对方长裙包裹的纤细腰肢上,充满炫耀地认输,单膝下跪,在无数人的见证下跪在教堂的穹顶下,把代表他失败与胜利的戒指套在加迪尔雪白纤细的无名指上,在上面落下一个情意绵绵的吻。浪子会为了被征服而骄傲,只要对方足够美丽。莫德里奇当时坐在教堂的中后方,就在单位新人和凑热闹的群众前面一点点,很符合他身份的位置。他坐在那里既安分又不安地鼓掌,眼睛里全是加迪尔,那个夕阳下在他的注视中落入拉莫斯怀里的加迪尔,被包裹在雪白婚纱里的加迪尔,在丈夫的拥吻中幸福落泪的加迪尔,有着婴儿蓝眼眸的加迪尔。
现在正被他藏在家里的加迪尔。
想到那个夜晚,莫德里奇的心脏就砰砰直跳。当时加迪尔浑身是血地从他被分配到看守的那边楼的窄窗户里翻落下来,摔断了一条腿,但还是能机敏地冲着他举起木仓。莫德里奇举起双手,此时他本该踢响塞在脚后跟处的位置报警器,或者借着暗从身后的车后视镜里抽出藏好的木仓,但是他都没有。
他按照加迪尔的吩咐把他带上了车,藏到当夜的又一轮搜查结束。谁会怀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公务员呢。莫德里奇带着困倦的神色被同事换班,和他不痛不痒地抱怨了两声加迪尔捅出的篓子和拉莫斯可能遭遇的刑罚,然后就开着车回了家。尽管不直接参与特务工作,但他家里的车|库依然是和房子用地道相连的,房子里也模仿局里同事的习惯藏了武器和药品。就在亮堂堂的白日,他把正被举国通缉的加迪尔挪进了自己还有十五年贷款要还的小房子里。他从没想过这些堪称“叛逆”和“痴心妄想”的预备性准备在有一天真的会发挥作用,为了拯救一个敌国间谍的生命。
加迪尔丢了半条命。莫德里奇极其用心地照顾他,但就是不让他的伤好起来,因为他知道那样的话,加迪尔立刻就会逃跑掉的。他不要让加迪尔死去,也不要让他逃走,他只想让他留在这里。尽管加迪尔此刻是物理意义上的跌入尘埃,根本没有人来接应和帮助他,想来他接到任务时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莫德里奇依然尊重他,尊重到近乎卑微的地步,仿佛对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局长夫人,他依然愿意在他面前深深地弯下腰肢,亲吻他的裙摆。
加迪尔一开始以为他是图色。莫德里奇在一天傍晚下班回来时看到对方脱了衣服坐在客厅里等他,身上只伤处和关键部位缠绕着一点绷带,像是某种sq的点缀。加迪尔楚楚动人地看着他,那双婴儿蓝的眼眸近乎能搅出泪和蜜来:“卢卡……”
莫德里奇没有挪开视线,也没有对他做什么。事实上他的第一反应是检查窗帘拉得严不严实,进门前他确认加迪尔没出去过,这让他稍微放了点心。接着他才老实巴交、几乎有点拘谨地躲着加迪尔,衣袖都不敢擦到他,把包依照习惯放到了餐桌左边的第二章椅子上,然后用酒精擦了擦自己的手。
然后他才去拿来了宽大的毛巾,仔仔细细、十分小心地把加迪尔裹了进去:“请别着凉了,也别碰到伤口。”
加迪尔雪白的手指顺着他的袖口摸了进去,一两秒就解开了他白衬衫工作服的袖扣,继续暧/昧而挑/逗地向上,顺着动脉和精干手臂上鼓起的青筋一路抚摸。莫德里奇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依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包裹工作,直到最后把加迪尔的手也塞了进去。
对方紧紧贴在他身上,睫毛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呼吸间尽是甜蜜的香气,毕竟莫德里奇昨天才帮他洗过澡。美丽的蓝眼睛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莫德里奇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金发。
加迪尔以为他是不想这么直接,立刻就换了套招数,十分可怜地、一副清纯相裹在毛巾中瑟瑟发抖,美丽的眼睛含着雾气:“大人,让我报答您的恩情吧……”
“我,我不是什么大人。”莫德里奇下意识地把他再度裹好,手上的力气大了点,加迪尔疼得抽了口冷气,于是他又无措地松开了点。
加迪尔很确定对方不是养胃,因为昨晚他帮自己洗澡时分明就boki了。但是这一会儿看起来毫无**的也是他,这让加迪尔最后只能觉得是对方确实不喜欢自己。
不然他想象不出任何一个莫德里奇拒绝他的理由。
莫德里奇注意到房子里的东西都很微妙地被动过,尽管都恢复了普通人绝对看不出的原貌,但还是被动过了。他能想象出加迪尔是如何站在他的床头、钻进他的床底甚至是踩在他床上蹦跳来试图发现更多和他有关的信息。他没有点破加迪尔在家里的不规矩,反而充满幸福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口,在空气中尽情攫取对方今天曾进来过的味道。
加迪尔又开始猜测莫德里奇是不是在报答拉莫斯的恩情。虽然他不曾在拉莫斯的嘴里听过这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官员,但是他知道拉莫斯在国内朋友很多。尽管对待敌人十分残暴,手下冤魂不计其数,但是拉莫斯并不是他原本想象中和世人流传中的那种纯粹反社会人格,正相反——对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感情充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果他不是这么个人的话,加迪尔也不会这么轻松就得手了。拉莫斯一定也有很多次单纯凭借直觉感到过哪里不对劲,却还是被爱情和小妻子美貌无辜的脸庞冲昏了头脑,才落入今天的下场。
如果拉莫斯曾经有恩于莫德里奇,在被捕前又临时拜托他照顾自己,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加迪尔知道拉莫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知道他是间谍,他也不会想要加迪尔死掉的。他会想要脱罪,然后亲手来抓他,把他按在地上脱|光了用辫子抽打。加迪尔逐渐往这个猜测上靠拢,于是莫德里奇又发现加迪尔正在潜移默化地塑造“我还在复杂地爱着我前夫”的人设,不过没有很过头,把那种微妙劲拿捏得非常到位,以防莫德里奇其实和拉莫斯关系不太好,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莫德里奇坐在办公室里敲击打字机时想到这样的加迪尔,就抿着嘴露出了羞涩又不易被人察觉的一点笑来。十分真挚地觉得加迪尔很可爱,很聪明,但不够聪明。伤病和莫德里奇迷雾重重的态度拖乱了他的大脑,说到底这是个过于年轻的小特工,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去掌控人性,就被丢到风暴的中心干了票大的。莫德里奇一边不走心地敲打着惯常的文件,一边在各种关于“加迪尔到底藏在哪里”的八卦中十分安静和甜蜜地想着他。这天晚上他回家时,发现加迪尔的腿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但是对方为了瞒着他,最近一个星期一直假装自己依然还很痛的。
“我不在乎你骗我。”莫德里奇安静地单膝跪在他身前,金发垂落着,让他看起来像个年轻的垂耳兔男人。他的眼睛真的挺漂亮,下垂的,滚圆的,就像拉莫斯说得那样,和加迪尔的无辜感很像。他就这么无辜地抬起头看着加迪尔,给了块毛巾让他含着,然后在加迪尔无声的、撕心裂肺地痛苦尖叫中把消毒过的钢刀插/进了他的伤口里。
加迪尔一度被疼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正吃力地呼吸着,头上、背上全是疼出来的汗水,而刚刚伤害了他的莫德里奇此时却又正在精心、谦卑地照顾他,床头摆着热粥和香喷喷的甜点,雪白的手帕正在温柔地擦拭他的脸。
“乖……不疼了。”莫德里奇低声哄着他,下垂的圆眼睛依然是无辜、认真又真挚的模样:“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加迪尔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被吓到发抖。是个人就有弱点,就会有所图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想在心里把莫德里奇妖魔化。但是被这样对待后他确实彻底熄了对方会帮他逃走的心,开始试图自己拖着伤开溜。可是对方的房子牢固得小碉堡一样,完全没有给他留下可乘之机。加迪尔这才意识到莫德里奇手段深不可测,每天看起来阳光明媚、岁月静好的普通住宅根本不应该被防护到这种程度,可是他能找到的所有信息都显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二十八岁公务员罢了。外事局的身份大概是唯一特殊的地方,但是加迪尔又不能跟他出去上班,所以也无从知道他的工作有什么秘密。
兜兜转转,他还是只能从莫德里奇本人身上下手。色/诱和走拉莫斯路线不管用,卖惨无能,也确认了对方不是同样来自他国的间谍,加迪尔绞尽脑汁,连发脾气闹事的招数都使上了,他还几乎要故意在白天拉开窗帘,让路过的散步夫妻看到了自己站在这栋房子里——但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松开了手。莫德里奇不帮他走是真的,但好歹现在还不会杀他。而如果他落入了外人的手里,刑讯逼供和绞死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加迪尔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室,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原本他还很乐意每天检查伤口关心变化,现在却不再想看了。长好了恐怕又是被捅一刀,又有什么意思。晚上莫德里奇回来后他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勺子乘着饭喂到嘴边了他都闭着眼睛不吃,一副绝食的架势。但莫德里奇知道加迪尔不是真的要绝食,他只是抗议被照顾,抗议被关爱,抗议他的存在。如果现在他放下勺子、留下饭菜退出去的话,加迪尔自然就会吃完饭把盘子丢出来的。
他摸了摸加迪尔漂亮的、云雾般的金发,没有勉强他,把食物留下就退了出去。这天半夜他被门外的动静惊醒,还没来得及抽出木仓就被撬门出了地下室、钻进他房间里的加迪尔给勒在了床上。
莫德里奇没有挣扎,很平和地说:“要是我明天不去上班,立刻就会有人来查看的。”
“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我都已经走了。”加迪尔逞强着说。其实腿伤没好又完全没有接应的他是跑不动的,现在针对他的全境戒严和肃清依然没有结束。想从首都横跨几百公里出境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去外面还是躲的命,但那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安逸了。
莫德里奇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跑,否则一声不吭动手就是了,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想谈。
加迪尔的手里没什么筹码,他不能打伤莫德里奇留下不该有的痕迹,不能真的弄死他,也完全找不到他的心理有什么突破口。他能做的极限就是给对方制造不会被发现的痛苦,例如捂在枕头下面尝尝窒息的滋味……但这不够,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让莫德里奇成为他的奴隶。反过来反而是他被掐住伤口后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卸了劲,发着抖被对方掐进了被子里。
这是莫德里奇第一次吻他。气喘吁吁的,带着血腥味的,金发没有被梳上去,反而是散乱着落在他脸上的。
“对不起,加迪尔,对不起。”莫德里奇抱着他,抚摸他的脊背:“我弄痛你了吗?对不起。”
忘记点梗克罗斯亚加的妈咪想看的是什么了,对不起呜呜呜(垂头丧气)
今天一直在听the other side of paradise写的意识流笛加(谐音迪迦了救命啊,根本和光沾不上关系),满脑子都是bye bye baby blue“再见,我婴儿蓝色眼眸的爱人”,估计结局就是一起去死这个样子(无慈悲)谁懂,真的好喜欢黑化妈,喜欢那种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点柔弱无辜然而又异常可靠,最好再掺杂点神经质的无辜神经病垂耳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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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笛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