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朱七七,寒冬飞雪就该吃火锅的朱七七。
热腾腾的番茄汤底,配上些银芽笋丝萝卜青叶,辅之以食客最爱的羊肉薄片涮烫入口,洛阳的草鱼虽没有杭州的肥美,但当地的洛鲤伊鲂贵于牛羊,仅一道鱼鲜香淡味纯便可艳压群芳。
“物有贵贱,人有高低,原先想朱姑娘是个不轻易显露喜好的聪明人,倒是不知你把自己的身家全显露在口腹之欲上了。”
我瞧着金无望嘴上明朝暗讽着我,倒是他自己把最后一片羊肉从沈浪的筷下抢了去,不禁扶额叹了口气,对着一旁刚上了菜还没走远的莫云龙开口道:“不好意思,能再来三盘羊肉么?”
这真是要吃穷我啊。
没夹到羊肉的沈浪倒也无所谓的放下了筷子,喝着酒笑道:“想不到越记温鼎内院竟避世幽静,明明离热闹的厅堂极近,却听不到丝毫热闹。”
莫云龙却是满面愁容道:“小生可是看着青鸾姑娘的面子才让你们在越当家的屋子里吃火锅,可别把小生供出去。”
明显是没拦住只得一起跟来的徐若愚也愤愤道:“要不是怕外面有贼人偷听,在下拼上性命也要把你们几个外人给赶出去。”
我摆了摆手,无奈道:“来都来了,大局为重,你们也别吵了。”
早些约半盏茶前,我领着沈浪与金无望两人回了越记温鼎,这周目的徐若愚还抱着鸽子在越记门口打着转,却丝毫不知情等来的不是一个我而是三个人。
我想着门口不好谈天,大厅不可说地。只当这越记是自家地盘一人做主的把所有人都赶进了越记后院,原先该是给越青妍空下的屋子,准备边吃饭边解决正事。
徐若愚虽然第一个不同意,好在那莫云龙虽嘴上慵懒了些,先一步拉开了沈浪与金无望在店内饮茶稍候。也能让我单独与徐若愚解释起了之前周目解释过的因因果果,他才皱着眉头勉强同意。
于是有了一桌四人,唯有莫云龙能端茶送菜的火锅密谋之局。
待莫云龙离开了屋子,我瞧着沈浪笑着饮酒字酌。想着既然沈浪信任金无望,我也不该总拉着他小声说话,便率先开了口道:“之前是我被吓到了一时慌了神,我重新说一下。那夜我们分开之后,我寻到了载着英豪的马车进了洛阳某处别院,之后便遇了险被一对母子关进了魔窟之中。是花老夫人救了我,可她在快要一起逃出来的时候为了救我——”我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我逃出来地方是一处写着王森记的棺材铺子,旁边也有个香烛店。”
沈浪道:“如此看来在下的推断应该没错,恐怕那香烛店也王森记的买卖。”
我连忙应声道:“对对对。”
沈浪继续道:“棺材铺旁开着香烛十分普遍,一家字号也不算稀奇。可若是连夜将两间铺子交换地方,本就是相邻的店铺搬来搬去也不算麻烦,街坊邻居也只会觉得是他王森记的临时改动,哪怕觉得奇怪也不会多问,但糊弄从未来过洛阳的七七你,倒也不算难。”
虽然我已经快三进三出洛阳城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金无望的脸看不出表情,缓缓道:“依沈兄所见,那香烛铺和棺材铺若是换了位置,那在下哪怕把棺材铺翻了个地,也是找不到机关暗道的。”
我插话道:“我记得我是从地板下面逃出来的,所以才觉得是地下,而且是那时棺材铺的内院。”
沈浪道:“而如今那魔窟的入口,想必就在香烛铺的后院。”
徐若愚不解道:“你们在说着什么棺材香烛的?这和我们古墓之险有何关系?要知道冷大前辈已经找过了胜兄,如果沈兄还珍惜自己江湖上的名声,我们可要想想法子赶紧把这些失踪的人给巡回去。”
沈浪苦笑道:“徐兄送胜公子的路上,可是遇到金不换那厮了?”
徐若愚气道:“若不是在下与你们商量过对策,七姑娘在江湖上的名声可就遭殃了。”
金无望少见的怒发冲冠道:“那个阴险无赖的嘴里没一处东西,总有一天——”
我咳嗽了一声道:“跑题了跑题了,如今我们越快越好,那香烛铺子是一定要去了。”
沈浪道:“想必现在冷前辈已去了胜家堡找胜公子晓之以情,想必撑不了多久。”
徐若愚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沈浪垂首思索了片刻,道:“不知徐兄可愿意辛苦一趟?去往仁义山庄说些寻找了在下踪迹的话好拖延下时间,以三天为限,在下定会查出真相。”
我也不顾怎么解释缘由,插话补充道:“其实仁义庄的李长青已经带着人来了洛阳,而冷二大爷刚参加完洛阳的拍卖会,我们行事还是要小心点。”
好在沈浪也没问我从哪得知,笑道:“既然如此,等天稍微黑些在下与金无望需得去探一下香烛铺子较为稳妥,也可验证些许猜想。七七你可先在越记休息,等我们的消息片刻,万一在下与金兄出了事也不算全无了消息。”
我点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摇头道:“对了对了,我们正巧分头行动,你们二人去我逃出来的地方,我正巧可以寻一下我潜进去的宅院。”
沈浪道:“七七记得是何处地方?”
我扶着脸颊故作仔细回忆的模样,缓缓道:“具体是洛阳的哪家店我不知情,位置我还是清楚的,绕过洛阳花市,就在花街那边附近。”
徐若愚有些不解道:“竟然会在卖花地方,这些恶贼到懂得附庸风雅。”
为了避免误解我解释道:“只是经过花市还要玩里面左拐右拐,应该是家妓院。”
正在喝酒的金无望呛了一口,冷面道:“朱姑娘怎可去那种地方?”
我瞪了金无望一眼道:“我的弟弟可是失踪了,你们留我一个人还不如让我也一起出去找找。”
沈浪无奈道:“这地方确实不妥,七七不如等我们回来再议?或者我与金兄有一人——”
我一脸莫名的打断沈浪道:“你们两个在担心什么啊?我去找还要花些时间凭印象不一定能找到,你们很熟那里吗?真的不会沉迷美色吗?”
少见的沈浪的笑容有些尴尬,我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急道:“你还不是说过事权从急,百花楼的红巧巧是我洛阳的故友,你们两个大男人去还没有我一个人方便呢?”
金无望冷笑道:“在下这趟收藏钱财之行真是大为长眼。”
徐若愚不解道:“是七姑娘的朋友自洛阳来了?”
我点头道:“对啊是——”
忽然屋外有脚步声,虽然人还稍远但我们四人都停下了交谈,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练过功夫的人。
过了片刻,果然是莫云龙端了四叠盘子开了门,满口抱怨着怎么他个算账的还要管招待客人的闲差事。三盘切好的羊肉依然是摆出了花朵的形状,而那多出来的第四盘倒是一道热菜。
红、黄、白、绿。
各色食材皆以同等宽度的切丝以圆轮铺在白玉瓷碗中,好似原本的洁白圆月应是这样五光十色的绚丽模样。汤的清透好似夜空中圆月的轻薄云雾,而那云雾之上,借摆了一圈粗片如落英花瓣的花样,好似一朵黄牡丹盛开在五颜六色之天地上。若不是鲜香太过诱人口鼻,怎会有人舍得用筷子毁坏这堪称艺术的菜肴?
莫云龙缓缓道道:“这是百花楼的牡丹燕菜,越当家听闻青鸾姑娘搀这口,特意叫小生送来。”他顿了顿,又道:“小生可忍住了肚子里的搀虫一口未动呢。”
她消息可真灵通啊。
金无望忽然道:“是杭州越记的越当家?”
我倒是没想到金无望会问,便瞧着他好奇道:“你知道?”
金无望点了点头,道:“在下因些事情略有耳闻,倒是未曾见过越当家真容。”
能有什么事情买番茄吗?
徐若愚趁着我想事情先一语道:“小姐生性和善内敛,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你们见着真容的?”
我忍不住还是出声问了句:“是快活王?”
金无望依旧面如冷霜,连瞧都不瞧我一眼。
沈浪忽然笑道:“七七本不是好奇之人,怎突然的问了这句?”
我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女孩子心里多些秘密才会可爱,你可不要戳破我。”
莫云龙显然是对我们的话题没兴致,只是瞧着我缓缓问道:“小生有些话,想和青鸾姑娘单独说?”
我疑惑道:“是她的话?”
莫云龙道:“自然。”
我叹了口气,起身对沈浪他们道:“不好意思,我去去就来。”
越青妍屋子是内院中最为偏僻的角落,这里里哪里都有些远,或许是她本人就觉得不回来洛阳久居,所以连屋子的位置都不打算贴近了店里的生活。
好处就是,即使我和莫云龙在屋子外面,只要稍走的远些,也能落得两人独处空间。莫云龙从袖中取出了玄铁折扇交给我了,道:“小生怕姑娘是忘了这个,想来姑娘也总爱藏着自己的东西不愿给旁人看见,小生只好单独约你出来给你。”
真是差点忘了,好像之前周目里徐若愚给我带来的来着,以后可要再小心些。
我将扇子收了起来,抬头问他:“她和你很熟?”
莫云龙笑道:“小生有幸与她相熟,自然帮朋友带个话还是可以的。之前你提过的地方姑娘她一时好奇寻了点故事,正愁没有朋友相谈,便让小生传个话。”
我张了张嘴,顺手将长发盘起一,以折扇为簪,随机抱拳道:“五花八叶汇一树。”
莫云龙摇了摇头道:“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青鸾姑娘你也太小心了点。”
我无奈道:“能不小心点么,你听着和王怜花那么熟,他乔庄成你的模样怎么办?”
莫云龙苦笑道:“你怎就不担心小生也将这暗号泄露出去?”
我摊开了手,神秘兮兮的笑道:“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莫云龙道:“小生虽未见过越当家,可小生见过越当家的字迹,这暗号姿势与暗语相对便是两种不同,字条见后立毁暗语唯有自己可知。如今想来许是阿音姑娘被告知的暗语,与在下的略有差别。”
我见识破了也不隐瞒,便道:“几年前越记出过贼人险些开不下去,想来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安心些,为的就是查查是从谁那里泄露的口风。”
莫云龙道:“小生只为能挣些银子吃个安心美食,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我也不理他故意的大声叹息,抬头问道:“对了,能帮我给她带句话吗?”
莫云龙悠悠道:“自然只能为青鸾姑娘效力。”
我缓缓道:“我的簪子被那洛阳公子王怜花给拿了去,怕是一时半会也拿不回来,能不能托她再给我一根差不多的?”
莫云龙不解道:“这么重要的信物你怎就随便送给了别人?虽说王怜花那人风流倜傥举止有趣了些,但朱姑娘你不像是个垂涎美色就失了心智的人。”
我眼皮跳了跳,尴尬道:“他说他喜欢我,就抢了去当信物你信吗?”
莫云龙大笑道:“那倒是像王兄会做的事了,小生觉得青鸾姑娘还真是不幸。”
——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你。
一个差点写成吃火锅吃美食的过度
永远活在别人话里的老王嗯
下一章应该能出来了……吧?
深夜改错字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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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是商量对策的朱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