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塞拉小姐,这次工作带回的手信。”
一个大布袋砸到塞拉面前的桌子上,桌面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凹了下去。
魔术师从介绍宇宙某个有名星球历史的书中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张清秀但说不上有何特点的脸正俯视自己。
前段时间被神威强制性带去第七师团的聚餐会,总是躲在房间里进行魔术师作业的塞拉总算有了正式与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比起狂暴又不讲理的某团长,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更倾向于礼貌又可爱的女孩子,更何况还是在身为人质且没有任何回报的情况下给予了他们帮助,因此第七师团的成员们对塞拉的好感度暴涨。
久而久之塞拉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出现在第七师团使用的公共区域,听大叔们吐槽一下某个星球的奇葩习俗,八卦哪个重要人物最近又出了哪些花边新闻,有时候还是很有趣的。
“手信?都是给我的?”塞拉歪着脑袋疑惑道。
“塞拉小姐之前不是说想要世界树的种子吗?虽然在地球上很少见,不过这次我们去的星球却到处都是,我就随便捡了些回来。”黑发的青年夜兔脸颊泛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作为从一开始就默认照顾塞拉生活起居的人,青年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是第七师团内和塞拉接触最多的人。这是最让人高兴的地方。但一想到和塞拉关系最好的另有其人,而且那个对象还是……青年的心情又瞬间微妙地变得低落。
随便捡了些……吗?
看见青年莫名其妙地叹气,塞拉又瞄了眼桌面微微下陷的弧度,她可不敢将对方说的话当真。
但不得不说塞拉还是很高兴的,之前青年将宵夜送过来的时候她只是稍微抱怨了一下材料不足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记住了。
“谢谢你,没想到竟然把我说过的话记在心上。”
魔术师迫不及待地打开布袋。里面放着一颗颗核桃大小,外表也与其有七八分相似的种子。虽说世界树的种子在爱因兹贝伦也不算稀有物,但能够一次性获得如此大量的素材还是第一次。
“真的非常感……诶?”
塞拉抬起头想再次向青年道谢,却意外发现一旁有个脸带刀疤满身肌肉的男人正盯着这边看,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阴沉。对方是第七师团的老成员,资历比身为团长的神威还要老,很多关于偏远星球的趣闻塞拉都是从他身上听来的。
想了想刚才的言行,她应该没有做(说)什么奇怪的事(话)啊?
然后还处在疑惑中的塞拉就看到男人的脸上落下两条海带泪,别过头去用绣有小白兔的手帕捂着小半张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多么有礼貌的一个孩子,上次见到这样的小孩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出、出现了!
就算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诡异的场面,塞拉还是从生理上的感到无法接受。一个刀疤脸肌肉大叔,看上去可怕到不行,实际上却是个多愁善感的玻璃心,而且兴趣爱好还是制作布偶!这已经不是反差巨大的问题了。(虽说塞拉已经收了好几个这样的礼物)
“请、请冷静一点……这并不是值得感伤的事情不是吗?”
塞拉努力地想要控制在不停抽搐的嘴角,但显然毫无效果。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迷茫地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去拍拍对方的背以示安慰。
一个红头发长相粗犷的大叔走过来,再自然不过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不要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这个夜兔感慨万分地将巨大的酒瓶往旁边的桌子上放,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大叔我也不是不能懂,在这种尽是邋遢男人的地方竟然来了只漂亮的天鹅,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赏心悦目吧?我每次见到小姑娘都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治愈了呢。像你这样的小姑娘配团长实在是太浪费了。”
男人的发言立刻引来了周围同伴的调笑。
“你也不怕被团长听到。”
“哈哈,我支持你的说法!”
“我倒是很想知道小姑娘到底觉得我们团长哪里好啦?”
假装没有听到后半段谈话,塞拉还是为对方的发言感到害羞。
“我可以使用治愈的魔术,但本身并拥有治愈的能力,所以这肯定只是你的错觉。”
“话说回来小姑娘要和我们喝上一杯吗?”
红发的夜兔大叔看好就收,笑容满面地将手上的大酒瓶递向塞拉,“这是我在不久前发现的,只要喝下第一口之后根本停不下来。你也是个好酒的家伙吧?我敢肯定你绝对会喜欢!”
“这样说来,我记得……”黑发的青年夜兔陷入了回忆。
他早就知道塞拉喜欢品酒,不过经过上次的聚会,青年才了解到塞拉不仅仅只是喜欢品酒那么简单。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酒量到底有多惊人,几乎就是全部人倒下了自己还抱着个酒瓶坐在椅子上呆呆细酌的程度。
虽然塞拉也会喝醉,但比起喝多了就发酒疯的大叔们顶多也只是抱住酒瓶走回房间的程度,普通得让他这些负责善后的底层新人落下感激的泪水。
“不……我还是……”
想到几个星期前的事情塞拉就觉得头痛,仿佛有什么在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脑袋。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做了这种事。
说什么那是在当时看来可行性最高的方法,明明除此之外还有大把转移刻印和回路的方法。可她偏偏就……
而且在那之后也……
一定是酒精的错。
“那个,我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正在进行的实验,是时候回去看结果了。”
狼狈地逃离现场,塞拉晃了晃脑袋想让那些令她头痛不已的烦恼统统消失,不知不觉就走到厨房附近。
负责第七师团饮食的斯托大叔正好从厨房走出来,见到塞拉后一脸终于找到救星的表情。
“太好了,总算找到人了。”
见对方激动地双目圆瞪地走向自己,塞拉只好停下来礼貌地询问,“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塞拉的提问男人立刻面带愧色,他摸着下巴似乎正在考量说辞。
“是这样的,我那个笨蛋儿子和我老婆吵架后离家出走了,所以现在我必须先给老婆打个电话好好安抚她,要不然以后回去可能连家门都进不了。”
“……嗯?”
塞拉想也许这正是爱因兹贝伦无法理解社会复杂性的体现之一,不然为何她会理解不了这句话的逻辑所在呢?比起还安全待在家中的妻子,难道不是寻找已经离家出走的儿子更为重要吗?
“不行吗?”
当然,塞拉觉得将这份疑惑藏在心底。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愿意帮忙。”
“是只要帮忙注意火候就好了吗?”
尽管对此感到抱歉,但为了回去不用睡大街斯托还是将煮饭的重任交给了看上去根本没进过厨房的大小姐,“对,还有把那些切好的材料放进大锅里炖煮就好,调味料随便放一点就行。”
“但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塞拉的话还没说完,斯托已经一溜烟地跑得老远,只留下仅有熬制药物经验的魔术师站在原地。
“呼——”
抱着初次接触新事物的忐忑走进厨房,塞拉对空间内的一切用具都感到既好奇又畏怯。至于为什么要对煮饭的道具感到害怕,塞拉自己也说不清。
确认从炉子里冒出的火焰短时间内不会减弱,塞拉抬手默念咒语,晃动手指指挥砧板上的材料碎块走到大锅旁一个跟着一个跳进汤汁里。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厨房里没有人,塞拉这句话更像是说出来让自己安心的。
接下来就是调味了,既然斯托大叔说了随便就好,那肯定是自己也能做到的程度。
继续使用魔术往不断冒出气泡的锅里加了最基础的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塞拉站在这口锅前,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往里面加点别的想法就越是按捺不住。
左看看右看看,塞拉最终还是输给了心中的恶魔。
确定四下无人,她从口袋里拿出几颗注有魔力的宝石,“只是宝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