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应过来前塞拉又被牢牢抓住了。
神威的脸比刚才离得还要近,“哟西,药也喝完了,我们继续吧~”
“等等等等!”为了和神威拉开距离,塞拉别过脸去拼命往里缩。事实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刚才不是说之后我想做什么都会奉陪吗?难道说你想反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个人肯定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刚才她到底说了什么吧?想到这点,神威又莫名觉得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没感觉到有任何不同哦。”
塞拉激动地转过头去与神威对视,她能清楚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又急又气的脸。不过现在的她根本无暇注意到,“不可能!我已经问过那个药店老板了!难道解药还没起作用?”
“谁知道呢~就算到手的是真的解药,在没有准确鉴定的情况下大家都不知道效用如何不是吗?的确这是解药,只不过效果不怎么让人满意,但大量购入还是可以解决问题,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拿来骗骗天真又多金的外乡人不是正好吗?”神威说的是事实。在这颗以居民主要以暗杀为职业的行星上骗与被骗是组成日常的一部分。
“看来就算能诱导别人说实话,本身还是天真过头了呢,你完全没有问到重点嘛。”
“怎么会……”塞拉惊讶的瞪圆了绯色的眼睛,显然久居象牙塔的大小姐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迟迟没有改变的情况让塞拉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就在打算动手将神威放倒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一丝魔力的波动。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神威的手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你、你怎么了?”
出于担心,塞拉完全将自己的现状抛诸脑后去检查神威的手。那只与自己紧扣在一起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液。伤口似乎隐藏在被黑色袖子包裹住的手臂上,鲜血从那里倒流下来,顺着肌肤纹理染红了手背。
“那种小伤放着不管等一下就会自动痊愈。”
塞拉还在挣扎,因为顾及到神威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
“不对!给我更关心一下自己的情况啊笨蛋!”
在神威看来那也许是无需在意的小事情,但对于身为魔术师的塞拉而言那却是值得重视的现象。她默念咒文使用治愈的魔术。受到温柔魔力的眷顾,神威手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即便如此还是在手背上留下了几道刺眼的红色花纹。
这样的结果惊得塞拉甚至挣脱开了神威的束缚。
神威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塞拉表现得如此反常,他只惊讶于塞拉刚才竟然在无意识间使用魔术麻痹他的左手然后借机甩开。本以为塞拉会就这样跑走,没想到接下来她只是沉默地趴在他用身体筑起的这点小小空间里,专心致志地观察他手背上突然出现的花纹。
塞拉凑近神威的手背仔细打量,注意力全都放在上面。那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符号。红色的圆点处于最中心,被几乎要闭合的圆弧在外部包围,最后一条垂直的红痕从圆弧开口出发落到手腕稍前的位置,形成简洁的权杖图案。与她以前在相关记录中看到的繁复花纹完全不符。
毫无疑问这是货真价实的令咒,塞拉能从中感应到微弱的魔力反应。只不过这个令咒的花纹过于简单,已经到了让人忍不住去想在圣杯之战这个仪式中,作为重要部分的令咒那么粗制滥造真的没问题吗?
塞拉仍是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也因为她的举动微妙地变得严肃起来。神威百无聊赖地挑起散落在魔术师后背的一缕长发捏在手指上轻轻搓揉,想起了白鹭那柔软雪白的羽翼。
“我说……”
塞拉自然是无法得知神威都在想些什么,在场的两个人中只有她明白这都代表了什么。她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发现神威温柔到反常的回应,只觉得脑海里都是乱糟糟的一团。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参与圣杯战争的人选是由大圣杯选出的……”
“也就是说我被选中成为那个圣杯战争的御主了?”神威松开塞拉的手,起身好奇带打量右手背上的花纹。
“的确是这样没错。”
塞拉也跟着坐起来,只不过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许阴郁。
“难道说是害怕我会打败你成为这场战争的胜者?”神威故意说道。
没想到塞拉却真的激动了起来,“既然是和魔术相关的圣杯战争,我怎么可能会被你打败……”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否定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般,塞拉轻叹着摇头,“不,是我太狂妄了,虽然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爱因兹贝伦的赢面比较大,但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会知道。”
“金钱、地位,甚至是不老不死,这些无聊的东西我通通都不需要,但唯独有一点我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神威再一次打量手上的令咒,塞拉读不懂他的表情。
见塞拉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得到配合的满足感让神威产生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按照你曾经的说法,圣杯战争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御主和从者。虽然我不想也不打算死在那种怪物手上,但难得能和厉害的家伙交手,这种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
“也就是说你打算参……呜哇?!”
神威的发言让塞拉感到头痛,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又向她袭来。等眼前的景物再次恢复正常,刚才被扑倒时看见的飞船顶部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竟然问我在做什么?既然正事聊完了,当然是继续最初的话题啊。”
最初的话题不就是……?!
如果不是神威坚持不懈地提起,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神威俯下身靠近塞拉,距离近得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吐息都打在对方脸颊上。后者则是双目紧闭地侧过脸去,“那种事当然是不……”
犹如流星般瞬间即逝,塞拉被自己突然冒出脑海的想法吓到了,但一切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特别是在眼下的情况。
“行吧。”
神威睁开双眼有些惊讶地看向塞拉,清澈的蓝色眼眸深处似乎带着点迷茫。也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她完全放弃了挣扎,甚至……
“也就是说是‘可以’的意思?”神威轻笑着问道。
反正就塞拉刚才的表现,总不可能爽快地回应说“没问题”吧?
大片大片的绯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塞拉的脸颊,甚至蔓延到她被衣领覆盖下的皮肤,湿润的眼睛死命盯着旁边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但就是没有要看向这边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变化?”神威又故意提出疑问,他想要看塞拉害羞得无地自容的模样,但其实他也对此充满了好奇。
“不要什么都想着立刻问清楚啊!”
比起害羞,塞拉表现出来更多的是不耐烦。但神威能简单地看出来她在努力地压抑着这种情绪。
“不要和圣杯战争扯上关系……作为把我从城堡里带出来的谢礼,本来我是想这样提醒你的,无论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以圣杯来达成这个选择是最愚蠢的。”
“但这句忠告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
“是的。”
神威饶有兴致地盯着塞拉看。他觉得自己还算聪明,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明白,塞拉说的话和突然转变态度之间有任何关系。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被选为御主就难以独善其身。所以我有个想法,虽然没办法让身为一般人的你完全抽身而出,但至少能在一群魔术师中保证自己的生命不会轻易凋落。”
“也就是说你打算跟在爱因兹贝伦城那时一样给我上buff咯?”
神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生气还是想笑,他比刚才更用力地握住塞拉的手腕,柔软的床垫肉眼可见地下陷了几分。
“因为觉得我没办法和那些还没见过的跟你一样脆弱的魔术师匹敌……”
“不是觉得而是在陈述事实。”难得地,塞拉确信无疑地打断神威的质问。
她毫无惧色地直视那双有杀气在翻滚的眼睛,“我承认单纯论武力也许没有一个魔术师会是你的对手,但我也说过,单论魔术有危险的人只能是你。”
“……?!”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神威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塞拉剔透的眼眸转变为浓郁的血液,在阴影里透出诱惑人心的光泽。
神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中了塞拉施下的魔术,作为身体主人的他失去了主导权。
“看吧,你的抗魔力约定于零。就算是最普通家系中资质最普通的初学者也不会被这个小魔术束缚。”
被看低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哪怕神威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塞拉是个能够简单解决的角色。但这种站在台阶上仰望的感觉实在是很令人心烦气躁。可只要他还是没办法行动,一切也就无从说起。现在的神威甚至没办法说话。
“不是要让我支付借用费吗?”
塞拉轻叹了一口气,“行吧,正好我也有想做的事情。”
是来自魔术师的好意,也是身为爱因兹贝伦的她现在唯一能够给予的报答。
中了魔术的神威暂时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行动,塞拉自然也就能轻松地从神威的束缚中抽出自己的手腕。
“Shapeist Leben”
塞拉再自然不过地扯下两根头发,只是这次受到魔力浸润的发丝没有自动编织成小鸟的模样,而是游走到神威身上将两条手臂牵扯至头顶捆绑到一起,然后让他转为仰躺的姿势倒在床上。
“对于像这样把你绑起来的事情我提前道歉,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毕竟移植过程的前半部分会非常痛苦。”
“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师比一般的魔术师还要脆弱,而那点开玩笑都显得幼稚的魔术只要是有着强烈意志的人花点时间也总能解开。”
塞拉提起厚重繁复的裙摆挪动着膝盖毫不客气地在神威的腰上坐下,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到底有哪里不妥,与刚才面红耳赤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尽管是连原规模五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程度……”
这位来自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师一边以平淡的语气解释,一边扯开自己领口的丝带,“但你还是可以为自己即将得到与大圣杯相同的刻印和回路感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