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海盗的大本营,塞拉还没来得及为这艘她身在其中的宇宙飞船发出感叹,就被前来迎接的天人带到春雨元老们所在的地方。
宽阔的室内光线昏暗,十几个身披斗篷的天人围坐在四周,他们无一不带着宽大厚重的兜帽,在高处俯视被带到正下方的塞拉还有同行的神威。
神威双手背在身后,身姿笔直却还是散发出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漫不经心,旁边塞拉更多则是对未知的好奇,似乎还是丝毫没有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地抬头打量四周。
“这就是圣杯,万能的许愿机?”
苍老的声音从两人的头顶传来,神威还是老样子,塞拉则见好就收换上适合谈话稍显严肃的表情。
神威明白,现在正是他开口说话的时候。
“啊,连本人也已经承认了这件事,剩下的就看各位元老是否愿意相信了。而且就像我让阿伏兔发回的报告上说,即使她真的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过程也非常复杂而且充满不确定性。”
稍显不敬的语气并没有引起元老们的不满,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暇理会。
“圣杯……”
随后而来的只有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塞拉终于听到了来自头顶的后半句问话。
“真的能够实现任何愿望?”
神威在心里发笑。他好奇地将视线转移到塞拉身上,比起无聊的老头子们,还是这边让眼睛感到更加舒适。
“我想对于各位而言‘我站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答案了。”
呜哇~ ^__^
如果不是碍于现状,神威简直要笑出声来顺便鼓掌以示敬意。塞拉的回答和他的表现实在是半斤八两。
“还真敢说,你以为自己在和谁对话?”
果然,还是出现了耐不住挑衅的人。
“算了,事情的确如此。”
“只是我很好奇,根据第七师团团长的报告,你对此相当配合,难道说你就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有一个声音响起,区别于刚才那位,对方的声音温和有礼,这让塞拉颇有好感。
第七师团团长……
塞拉疑惑地望向神威,后者指了指自己,“第七师团团长说的就是我哟,虽然报告是阿伏兔写的。”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塞拉在心里摇了摇头,她想知道的是关于圣杯争夺战的事情都报告到了哪个地步。重新说明这种事她可一点都不想干。
既然这样……
重新将目光转到坐在上方的其中一人,塞拉正色道,“金钱,地位,名誉,这些都不是我等爱因兹贝伦所期望的,所以……”
很明显是故意的,话锋一转,塞拉又一次强调,“再说,在圣杯争夺战开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然而塞拉的话却遭到嘲笑。
“金钱?地位?名誉?”
高亮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笑意,说话的人又换了一个,“这种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们根本不需要特地寻找万能的许愿机。”
如果不是金钱地位和名誉,那么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个了——不老不死。
从灯光下形如枯槁的手上移开目光,身为魔术师,特别是身为爱因兹贝伦的一员,塞拉非常庆幸自己有所保留。
“我等魔术师所追求的唯有到达世界的‘根源之涡’也就是说这个所谓世间的真理,所以只要不妨碍到这个目的,我当然能够配合。”
回应塞拉的只是一声冷笑。
“至于她的看管工作,既然是第七师团找回来的,在圣杯战争开始前就暂时留在第七师团怎么样?”
神威突然的发言让塞拉感到惊讶,但她的内心也是如此期望着的。比起再去熟悉其他奇奇怪怪的陌生天人,还不如继续和最初就见面的人相处。而且在返程的路上她还以为神威就是以后要相处的那个人所以早早就打了招呼,要是到最后负责监管她的人不是神威那就太糗了。
“反正我也对实现愿望什么的没有兴趣,只是在爱因兹贝伦城的时候看到她施展的魔术感到好奇罢了。”注意到塞拉诧异的目光,神威侧过头去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友好的微笑。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继续就没意思了。
其中一位元老沉默了片刻,最终也只能同意,“那就暂时这样吧。”
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塞拉尝试着向元老透露自己的想法。
“对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各位能够找到传说中的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曾经用过的枪。”
停顿了片刻,在短暂的沉默中判断上面十几位元老愿意听下去后塞拉才继续补充,“就算是残骸也没关系,不,应说只要是残骸就行。为了尽可能的确保胜利,希望届时能召唤他作为我的从者战斗。”
刚才那位元老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非常感谢。”
塞拉捏起裙角微微欠身算是给了个礼貌的退场,跟在神威身后离开元老们所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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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谢谢你。”
塞拉跟着神威走进电梯,她如释重负地抚着胸口,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关于什么?”神威也从善如流地表示出自己对份谢意的好奇。事实上他更好奇的是塞拉竟然真的害怕那些半个身体都躺进棺材里的发霉品。
机械运作的声音从背后隐隐传来,电梯由元老所在的楼层到第七师团活动的区域间隔着几十个按键,而且现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要是再不找点话题就太无聊了。
“由第七师团负责监视我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提出了这件事,恐怕在圣杯战争开始前我都会监/禁起来吧?”
神威突然觉得很好笑,这个人脑袋里的回路到底是怎样的构造啊?
“说得好像留在第七师团就能暂时安全一样。”
难道不是吗?
回答他的是来自塞拉用眼神发出的反问。
“你就不怕会被做更加过分的事情?一个女人待在尽是男人而且还是海盗的地方,这不是常有的情况吗?说不定还是待在监牢里比较好哦?”
“诶?”
塞拉保持着双手交握在胸前的动作,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愣,本就是为了幸灾乐祸说出的话让神威感到满足。
看吧,果然立刻就……
“第七师团的大家都是那么……的人吗?”
“……? ^__^ ”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还以为大家只是比较好斗,没想到……”
令红宝石都会为之失色的眼睛一转,显然是陷入了思考。塞拉用一种颇为严肃让神威背后发凉的表情摸着下巴小声嘀咕,“是吗?原来夜兔族也和地球的兔子一样……”
“够了,话题就到此为止吧。”神威摊着一张笑脸,语气毫无起伏地阻止塞拉。
这个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一般桥段这个时候女孩子不都应该脸颊通红表现出害怕或者害羞的样子吗?虽然都是兔子,可谁要像那个一年到头都是交/配/期甚至会出现假性怀孕的动物混为一谈啊?
不过转念一想神威又释怀了,甚至对身边这位白色的魔术师的好感度微妙地上升了一点。
显而易见,她对自身的实力足够自信,所以并不害怕他们。
“嗯,我知道了。”
塞拉听话地点了点头,可探究的目光还是让神威觉得胃痛。而且不止胃痛,慢慢地神威觉得自己的手背也跟着变得灼痛。但抬起手看右手背上什么都没有,刚才的疼痛也已经消失。
大概只是幻觉吧,神威在心里想。
塞拉跟在神威身后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不时由两边经过的家伙也从奇形怪状的天人渐渐变成以长相粗犷,清一色身着灰黑长褂的中年男人为主。
理解到这里快要接近第七师团,也就是神威和他的同伴活动的主要区域,塞拉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这里就是春雨的大本营啊……”也许只是主观认识造成的偏差,她总觉得周围的气氛比刚才要来得轻松。感叹地望向四周都是由金属构成的厚壁,和爱因兹贝伦城堡完全不同的风格让塞拉内心的好奇沸腾不止。
这个看上去似乎比爱因兹贝伦城堡塔尖还要高的圆顶让母舰内部看起来十分宽阔。是的,不是宽敞而是宽阔级别的空间。铁壁上等距分布着好几圈环形通道,长相奇特的外星人们分布在不同位置,有些在忙碌的快步奔走,有些则是悠哉地围成一圈闲聊。
“真是惊人……”这位来自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师双手交握在胸前,用犹如祈祷的姿势毫不吝啬地发出感叹。
到底哪里惊人啦?不就和往常一样都是些臭烘烘的邋遢男人吗?
等在入口的阿伏兔不情不愿地走向两人,只要走过他身后的这条走廊就会到达夜兔在春雨生活的地方。
“这里可是海盗的老窝哦,小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是这样吗?”
塞拉侧过脑袋,赤色的眼睛朝阿伏兔眨啊眨。那疑惑的眼神无疑在说“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海贼的老窝,但为什么不能抱有期待”。
完全不能交流。阿伏兔放弃了继续和塞拉对视,捂住隐隐作痛的胃部。
他可没有忘记塞拉把神威放倒的事情。难道在某一领域特别厉害的人都会在另一个方面缺根筋吗?就像他们的团长大人。
“阿伏兔,你去给她安排住的地方。”
“什么啊,上面就这样把人丢给我们吗?”阿伏兔心累地叹气。
明显是嫌弃的语气非但没让塞拉变得低落,阿伏兔还注意到这个贵族女孩子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双眼闪闪发光地打量周围。
“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我说,团长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神威飘飘然的语气让阿伏兔不禁打了个哆嗦。
随手抓了个路过看起来才入团没多久的新人,阿伏兔把神威才派发给他的任务推了出去,“喂,那边那个新人,给这个小姑娘随便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副团长,你、你是在说我吗?”
看上去并不比神威年长多少的青年脸色苍白的指着自己,没想到只是路过都会……
不,等等,刚才副团长说什么来着?
黑色短发的青年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毕竟帮人质收拾房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对,就是你。”
在神威笑眯眯地注视下,阿伏兔还是一脸严肃,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去收拾一个空房间给这个小姑娘住,小心别让她跑了。”
还真的是打杂。
“我了解了。”
新人夜兔立刻沮丧地垂下脑袋,他压根没有心情关心作为人质的塞拉到底是男是女长相如何,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大概得知在神威和阿伏兔身边有白白的一团。
“跟我来吧。”
“好、好的!”
塞拉惊讶地提起裙摆正要跟那个夜兔离开,才转过身去又转了回来,朝着另外两人点头致意,“没想到竟然还会为我准备房间,劳烦两位费心了。”
“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房间哟~”神威站在原地朝塞拉挥手,阿伏兔看得出他心情颇佳。
阿伏兔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团长,你该不会真的是看上小姑娘了吧?”
“真过分呢~不是阿伏兔说要是她能把我放倒就让我去追求她吗?”
“你就瞎说吧,我才没说过这种话吧?”
陷入短暂回忆的某中年大叔没好气地啧了声,又换了种小心翼翼打探的语气,“真的假的?”
辗转在各个星球多年,阿伏兔相信神威也肯定能看出来,塞拉表现出的无畏并不完全来自于她的无知,她可不单纯只是一个徒有外表的花瓶。
“撒~谁知道呢~”
神威模棱两可的回答换来阿伏兔的一顿白眼,但接下来的发言却让阿伏兔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不过既然上了这条船,我就没想过要再把人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