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空颤抖起来,他已经几乎意识不到什么,即将崩溃的精神将他拉入深渊,他仍然能感受到呼吸的感觉,但是他却难以感受到仍然活着的触感了,就连意识都好像被磨灭了。
织田空的嘴唇翕动着,他发不出什么声音,暗金色的瞳孔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神采。
神祇幽深的眼眸看向织田空,无数的阴影在那一刻流转开来,塔维尔的手指点着他的额间,似乎是意识到了祂的眷者已经说不出话了,祂低沉地笑了一声,将织田空疲惫不堪的精神与自己的本身链接起来。
邪神打算直接到他的大脑里找答案。
神明的精神是如此的磅礴,好像浩瀚的星空一般无尽,在阴影帷幕的背后,亿万闪烁着的不可名状的光辉球体在流动着,破碎着又凝聚着,像是一个个星系的诞生和消亡。也就是在精神联系上的那一瞬间,犹格本体所蕴藏的无数知识在那一刻灌入织田空的脑海里,如果不是神明刻意控制了一下,他应该在那一瞬间就会彻底疯掉了。
但是即便这样,织田空也受不了,他倒在地上,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他浑身湿漉漉的,沾染着鲜血的银发贴在了脖颈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哽咽着,发出了濒临崩溃一般的喘息声,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的身上若隐若无地出现那黄色的长袍。
“哈斯塔的印记。”塔维尔读取着他的记忆,身为从无名之雾中诞生的三柱神之一,祂本体的位格远高于黄衣之王哈斯塔,清除印记并没有那么麻烦,只是若以邪神的力量降临而来,这个星系也不足以承受犹格索托斯的本体,只会在刹那间崩塌,更不用说这个人类了,织田空在那时大概会先被同化掉。
至高的邪神漫不经心地读取着他的记忆,在濒临疯狂.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的织田空的脑海里,祂听到了少年反复地低喃着的话语。
“救...救救他们——”
“好。”
“睡一觉吧,我的眷者。”
塔维尔收回手指,祂站起来,随即祂脚下的阴影如有实质一般流动起来,风声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
伏黑惠只能看到那个穿着白袍的身影走过自己的身边,那一刻,恐怖和黑暗的感觉随即攀附上他的心脏,他似乎连动指头都很困难,这种害怕的感觉比在面对两面宿傩的时候更甚。
而正在打斗着的两面宿傩和吉尔迦美什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他们的打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面对着走来的人影,吉尔迦美什试图想要发动王财,但是那些射出去的宝具却像是到了另一个时空,明明穿着人影而过,却无法对祂造成任何伤害。
而两面宿傩则是放弃了对身体的掌控,让虎杖悠仁出来了。
虎杖悠仁捂着自己空洞洞的心脏,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就看见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塔维尔一贯选择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因而祂随手便逆转了两人□□的时间,至于吉尔迦美什,虽然塔维尔是犹格索托斯善面的化身,比较好说话,但是对于不尊敬神灵之人,祂一般选择直接把人丢进时空的缝隙里。
这一切只发生几秒之间,做完了这一切后,塔维尔的身影化作光影散去,只留下仍然挂在织田空脖颈间银色的钥匙。
伏黑惠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在那莫大的压力消失之后,他立刻去查看虎杖悠仁和织田空的状况。
虎杖悠仁确实是恢复了,和完全没有受过伤一般,连伏黑惠自己身上受的伤也完全消失了,只是织田空......
织田空倒在那个召唤阵上,他身上没有伤口,但是看上去情况却更为不妙,他像是昏迷了,呼吸极其微弱,黄色的长袍覆盖住他银色的长发和身躯,从黄袍的下端,似乎隐约能看到攀附在那白/皙小腿上的滑腻触手。
虎杖悠仁跑过去,他抱起织田空,却在那一刻被快速缠绕上来的触手袭击,但是虎杖很快就甩开了它们。
“空是怎么了?”
伏黑惠摇了摇头,他咬着下唇,却似乎被下了什么暗示一般,刚才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就回忆不起来了。
虎杖悠仁的左手掌咧开,露出了眼睛和嘴巴,两面宿傩的声音从中发出,“他完蛋了。”
“什么?”
“真可惜啊。”两面宿傩笑起来,“这一具完美的苗床已经被标记了。”
以两面宿傩的位格,自然能看到织田空身上残留着域外邪神的印记,那印记留下的时间很长,几乎已经被刻印在了少年的精神之内,要是他这次能够清醒过来,两面宿傩觉得自己会对他更感兴趣。
......
古怪的莫名的呓语萦绕在他的耳边,那充斥着混沌的低语如同针般将要刺穿织田空的脑海,他的视野里一时间只能看到一片空白,而后在那片空白之中,出现了绚烂的星空,无数有着奇异色彩的光辉球体在星空中诞生,交融,又消亡。
随后,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倒流,不,那大概是织田空过去的记忆被挖出来,光明正大地曝露在他的面前。
“空,该起来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她的眼眸里充斥着狂热,只是那时候仍然是个孩子的织田空并没有注意。
织田空只看到母亲穿上了从未见过的繁复华丽的长裙,他自己也被母亲催促着换上不合适的衣服,那件白色婚纱式的裙子让他皱起了眉头,他说道:“母亲,我不要这么穿。”
随后,织田空看到了母亲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女人脸上的皮肤似乎即将崩裂开来,给织田空一种如果自己不服从,她就会立刻撕扯开脸皮,变成一团黏糊糊湿哒哒的肉泥的感觉。
“空,你是个乖孩子。”母亲说话的同时,她脸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地掉下来,啪嗒地一声落在地上,留下来零星的血迹,“乖孩子要听妈妈的话,穿上。”她笑着,那个笑容极其的诡异,她脸上残留着的肉块似乎变化起来,内里的血管如同虫子一般蠕动着,鼓起,又炸开,溅出一团血肉。
织田空垂下眼眸,他看见地上掉下去的肉块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一般。于是他默不出声的,任由母亲给自己换上了那件白色的嫁衣。
“母亲,要去做什么?”
“你将作为祭品嫁给我们的神。”母亲说道,“你们将合为一体,多么至高的荣耀!”
母亲带着织田空走出去,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同样打扮得极为庄重,在这个公寓里,还有着不少同样打扮的人,其中还有些织田空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大人物。
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同样的狂热,教徒们围绕在母亲的身侧,以同样慈善的却显得异常诡异的笑容看向自己。
织田空被母亲牵着手走到法阵上,他抬起头看向母亲,女人微笑着向着周围的人群说明着,“这是献给主的新娘”,随后,他们一起拿起了那古怪的印记,用不知名的语言咏唱起了莫名的旋律。
法阵似乎在轻微着颤抖,像是某种生物的尖锐叫声几乎要刺穿人的脑海,某种不可遏止的黑暗在一瞬间生出,一个怪人,一个穿着褴褛黄衣的怪人出现在房间内,祂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恐怖的气息,只会让人想要逃离。
“荣耀尽归于深空星海之主!”母亲带头高呼着这样的话语,随后狂信徒们跪倒在地上,他们俯下身想要去亲吻祂黄袍下的脚背,但是显然神明的脚下只有蔓延着的蠕动着的触手。
数不清的有着利爪,长着怪异翅膀的生物从虚空中浮现。
织田空瞪大了眼眸,他看着一个个跪倒在地上的人们被突然出现的异形怪物撕扯着。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怪物伸出利爪,啃食着他们的四肢乃至大脑,咀嚼的声音不断地从耳边传来,他颤抖着身体,却迎面对上黄袍之后虚无的面孔。
织田空控制不住地向祂走去,但是这时,他的耳边里无端地响起话语。
“你要看着他们被吃完吗?”
他的眼睛随即被一双冰凉的手蒙上了。
......
“一定要判处他死刑!”
“他都已经疯了,能力是不可控制的,必须秘密处死。”
更是有元老站起来,说道:“他是十年前那个案子的幸存者,大家都没有忘记那次的损失吧。”
当天被发现的咒术师,都被啃食殆尽了,只剩下了零星的碎骨头,但是背后丝毫的痕迹都查不出来,而唯一的幸存者,自然是被怀疑的。
但是十年前,因为国外和境内其他势力的介入,他们没能抓捕到织田空,而现在,又到了审判的时刻了。
五条悟说道:“老人家,你们可真是胆小。”
他挑起二郎腿,说道:“咒术高专会接收织田空。我会监视他,防止他失控的状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