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不过是大江山的一个妖怪。xinghuozuowen”衣襟染血的男人站在业火中却仍旧用那高高在上的视线看着面前举着刀的大妖。
他身后原本的七个类似刀剑付丧神的不知是人是妖的武士已经在这位乌发正一点点染上雪白的大妖手中折损过半,烈火中仍能听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源氏族人们的哀嚎声,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催促他们快些下去陪伴他们。
“我用鲜血于你写下契约,封印你的记忆,将你一点点打磨成我源氏最锋利的利刃。”源赖光对他狞笑。
“鬼切你啊,是为斩天下恶鬼而出鞘的刀,枭万鬼首级,屠妖魔无数。”源赖光手中的蓝色灵力亮起刺眼的光,“看看如今的你……”
白发红眸,头生双角,就连身上佩戴的刀剑都已被鲜血所染红。
“白衣浴血的你,宛如真正的恶鬼。”源赖光似乎是在嘲讽他。
“呵。”鬼切冷哼一声,没有对源赖光说什么,他只是再度举刀挥向挡在面前的敌人,他是鬼切,斩尽世间恶鬼,如今他为复仇而来,可恨的源氏之人都将是他刀下的恶鬼。
黑红的妖气缭绕,他斩碎了面前最后一个带刀傀儡,烈火与鲜血中只剩下他和源赖光二人,之前还能听到的哀嚎声现在已经消失了,只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啪啦”声还在这里回荡。
身边的樟子门缓缓倒下,像是为对立而站的二人发出信号一般,战斗一触即发。
鬼切手中的刀划出一道鲜红的光弧,堪堪撕破了源赖光胸前的甲胄。源赖光险险躲过这危险的一击,阴阳术砸在鬼切的刀上,他抽出自己的佩刀与鬼切近身搏斗。
鬼切的刀术是他手把手教的,他们曾经有过无数次的切磋与磨合,他又怎么能不熟悉鬼切的刀法套路呢?
这把曾经随他冲锋在最前线的刀,刀锋寒彻,削铁如泥,血影闪烁,斩地冲天。如今终于与自己刀剑相向了。
人类的身体终究是敌不过妖怪,更何况他面前的妖怪已经为了复仇而疯魔。
源赖光手中的刀与鬼切手中的刀互相抵在对方的胸口,下一秒就能刺破对方的胸膛,刺穿对方的心脏。
“鬼切啊,”源赖光对他笑着,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曾是我手中的刀。”
“闭嘴!”鬼切本就猩红的双目因情绪激动变得更红了,握刀的手疯狂颤抖,在源赖光的胸口留下一道道血痕,“我是来复仇的!你利用了我,利用我杀死了酒吞童子,利用我为你在源家开路!”
源赖光听了鬼切的话笑了,他将手中的刀往前送了送,刀尖刺破胸前的血肉,一缕鲜血缓缓流下。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鬼切?”源赖光忍着疼痛看着面前这个将手中的刀送入自己胸膛的大妖,嘴边恶劣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你会死的,和我一起。”
鬼切不为所动,他的手还是带着微微的颤抖,却坚定不移的向前推进着,一寸一寸,深入血肉。
“你知道吗鬼切,你眼中的那个封印根本就不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啊。”源赖光看着面前的鬼切,嘴角有鲜血流下,“那个封印只是为了封印你的记忆让你听从我的命令,而我们真正的契约在你的身体里。”
“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啊!”他的声音就像是地狱的恶鬼在耳边的低语。
鬼切突然瞪大双眼,瞳孔紧缩,随后又对源赖光露出厌恶的神情,手下用力,猛的将手中的刀送进源赖光的心脏。
“我若是死了……”源赖光向前伸了伸脖子,试图凑近鬼切,但因为胸口处的疼痛不得不停下动作,“你也会跟我一起死的。”
鬼切面露狠色,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刀穿透了源赖光的胸膛从他身后伸了出来,鲜血顺着刀尖滑落。
源赖光手中的刀也随之从鬼切的胸中穿过,刺穿血肉,从背后伸了出来。
“我只要你死。”他突然感到很是平静,看着面前的源赖光渐渐失去气息。
大仇得报的快感和突然间的空虚同时袭来,他僵硬的跪倒在地。
嘲讽,悲痛还是遗憾?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要死了。
太白大人还说要带他回家,现在他也只能食言了……
对不起……
鲜血流淌,蔓延了一地,最后与落在脚边的鬼手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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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醒来之后没有看到本来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伤患鬼切,只有自家髭切一脸无辜的蹲在身边看向自己。
髭切歪了歪头,随后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上扬的眼尾弯了弯。
……
鬼切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力竭昏迷,李白与髭切蹲在他面前观察了许久,最后李白转头问髭切,“鬼切好像也属于付丧神来着,你觉得给他手入有用吗?”
反正都是刀剑付丧神,应该差别不大吧?
“嗯……”髭切的手放在下巴上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呢。要不咱们试试吧主君。”
髭切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明明给鬼切手入的人是李白而不是他,他却反倒是比李白还要兴奋的模样。
李白想了想,随后把手放在鬼切的额头上输入内力,淡蓝色的内力从手心缓缓流入鬼切的额头,原本就眉头紧皱的鬼切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好似李白输入的不是什么治愈的力量而是什么毒药一般。
这一情况吓得李白连忙收手,随后一脸疑惑的看向身边的髭切。
李白挤眉弄眼:怎么回事啊!
髭切面露沉思:嗯……我也不太清楚呢。
李白龇牙咧嘴:要你何用?
髭切恍然大悟:啊……
“你倒是快说什么情况啊?”李白拍了一下髭切的胳膊。
髭切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刚想说来着。”
随后他看到李白又要露出龇牙的表情连忙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他刚真的是想说来着,只不过被李白那一拍给打断了嘛。
“主君,这个鬼切是不是有主人了呀?”髭切突然问。
“嗯?哦源赖光。”李白点了点头,鬼切是有主的刀剑,只不过他那主人还真不怎么样。
“我记得有主的刀剑一般只接受自己主人的灵力。”髭切仔细想了想,然后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还有这说法?
李白是没听说过这些的,不过既然自家髭切说了他也就信了,他明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一脸担忧的看向鬼切。
他与鬼切也算得上是朋友了,看着自己的朋友受伤了他明明有办法却因为对方无法承受而不能帮忙治疗确实有些难过。
“那现在怎么办?就把他这么放着?”李白一脸忧愁。
“要不多输入几次灵力?”髭切提出意见,“让他多感受几次,习惯就好了嘛。”
髭切提出了一个馊主意,反正被灵力灼烧的人又不是他,只要自家主君不内疚,别人什么的都是小牺牲。(自己坑“自己”总感觉髭切做的简直不要太熟练。)
“嗯……”李白没察觉到自家髭切的“险恶用心”,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手按在鬼切的额头上又开始输入内力,几次三番下来,鬼切表情再也不痛苦了,那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松开了。
居然真的有用了。
几个小时的时间,李白终于完成了对鬼切的手入,有些疲惫的靠着一边的树坐下,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主君休息一下吧。”髭切坐在李白身边,把外套披在李白身上,“有我在这帮您看着呢。”
髭切主动揽过看护的职责,李白也放心的闭上眼睛休息了,他在八岐大蛇那里根本就不敢放下心来休息,后来终于出来了又一直在赶路,始终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如今这里虽然是荒郊野外的,却有自己人在身边他确实能安心的小憩一阵。
双眼一阖,竟是真的睡了过去,偏着的头被髭切揽在自己的肩膀上。
髭切看着眼下有着不明显青黑的李白目光柔和,李白当时突然消失,他们身上的契约有一瞬间断裂,引得本丸内的刀剑们都十分的惊慌,好在后来又连上了,但那份担忧却在亲眼见到李白平安无事之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消散的,尤其是他们通过现世的太宰先生知道了李白消失的事情,更是焦急万分。
如今他受召唤来到李白身边,见到李白没有受伤真的是十分的欣慰。
我们的主君啊……幸好您平安无事。
髭切将目光落在另一边的鬼切身上,主君说鬼切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看着那明显的刀纹他自然是相信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家主君将这件事告诉给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看他露出什么震惊之类的表情吗?
鬼切身上妖气浓厚,即使感觉上与他们付丧神有些像,却不是真正的付丧神,髭切不知道他是怎样被创造出来的,但他认为这振刀还是不要留在李白身边的好。
他们本丸只要有一振髭切就好了,源氏的刀最多也只能再来一个膝丸,其他的刀还是让他们该哪里待就哪里待着去吧,什么另一个髭切完全不需要哦!
躺在地上的鬼切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他有些空洞的眼睛茫然的转了转,扫过坐在身侧的髭切,最后落在了熟睡的李白身上。
他记得睡梦中太白大人问他要不要与他一起回家。
“太白……大人……”鬼切缓缓爬起身想要凑近李白,却被髭切拦住了。
清醒后的他能感受到李白身上的灵力,他真的是太白大人,而体内残留着的太白大人的灵力,温暖浑厚却又带着清冽的灵力如春水般滋养了身上的伤口。
鬼切觉得自己想要落泪,李白没有死在源赖光的手中,这对他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种安慰了。
“你还有事要做吧?”髭切软软的笑着,却不容抗拒的将鬼切拦下,不让他靠近李白。
“我……”鬼切压低声音,嘶哑的声音传出让他的喉咙感到有些疼痛,像是有血腥味蔓延开来。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家主君有我在身边就足够了。”髭切笑得不解人情,话里表达着不让髭切再靠近李白的意味。
鬼切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挡住了他的眉眼,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单膝跪在李白面前,低头半晌。
「若是我能活着回来……」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站起身,对髭切点了点头,毅然决然的离开。
随着利落转身的动作而飘扬的黑色长发中有一缕显眼的银白有些刺痛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