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在死者遇害的时候,也就是昨天晚上,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目暮警官严肃地提问。
“请问在死者遇害的时候,也就是昨天晚上,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波本点了点头,转头笑眯眯地向我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场面沙雕极了……
“昨天晚上吗。”假装忽视眼前奇妙的局面,我做出一副回想的样子,用带着浓厚美国口音的日语磕磕巴巴地说,“好像听到了楼上有一点动静。”
“是什么样的动静呢?”黑色短发的佐藤警官立刻追问,“在那之后呢?”
“就争吵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吵什么。在那之后……”我耸了耸肩,“我就带上耳机继续打游戏了,一直到这位先生来敲我的门。”
我朝波本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从你听到声音以后就一直在打游戏吗。”佐藤警察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握着笔,英气十足的剑眉拧在了一起。
“是的,守望先锋,你可以去查我的游戏记录。”舒展了因长时间前倾而紧张的身体,我轻松地笑着靠在椅背上,“从前天搬进来开始,我就一直在打游戏,到现在有……我算算,50个小时了。”
两位警官不约而同地皱眉沉默,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
一直低头靠在墙边,处于思考状态的波本突然意味不明抬眼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视。
“游戏?”
“有什么问题……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没什么。”金发男人毫不掩饰地敷衍过去,伸出大手盖住我的头顶,强行把我的视野转到另一边,然后状似好奇地问佐藤警官,“只要调一下监控不是很容易就查出凶手了吗。”
开始了开始了,波本开始表演了,我打掉压住头顶的手掌,瞪了他一眼。这个可恶的男人收回手泰然自若地将手插进口袋,仿佛对我的愤恨毫无察觉。
诶等等,我们之前关系有这么好吗?我兀自回忆着,一开始毫无疑问是相互敌视的状态,虽然能玩笑打闹,也只是表面现象,事实上心里都提防着对方,但苏格兰暴露之后,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确实拉近了不少……或者说抓住了彼此的把柄,反而放松了下来?
“确实,但整栋楼只有电梯里装有监控,电梯的监控显示那段时间没有人到过死者所在的楼层。”目暮警官解释的时候肚子也随着说话的节奏一抖一抖的,“而且一楼入口处有保安24小时轮番看守。”
“凶手不一定要通过电梯直达,先坐电梯再走楼梯,或者直接通过楼梯上去,都可以吧。”收回被抖动的肚子吸引的注意力,我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这种情况我们也考虑到了,但是通过安保室的登记,我们已经对当天所有的外来人员进行了调查,在死者被害的时间段都有不在场证明。”
“也就是说,凶手只可能是同一栋楼的住户。”波本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
“正是如此。”目暮警官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种入室杀人案件基本可以排除随机杀人,只可能是熟人作案,排查一下死者藤原小姐生前的人际关系,应该很容易得出结论吧。”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身体下意识地前倾,离开了椅背。
“这正是案件奇怪的地方,死者搬过来不过一周,住户对她都不熟悉,更不用说和谁产生矛盾了。”目暮警官叹了一口气。
这时,波本从新的角度提出了问题:“那么案发现场呢?凶手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现场的呢。”
目暮警官面露难色,波本想知道的内容显然不是能随便透露给无关人员的信息。
金发的男人立刻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僭越了,露出一个友好又不好意思的微笑:“别看我这样,虽然主要是以打零工为生,但平时也有做侦探的工作呢。”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目暮警官看波本的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对他接下来的问题几乎知无不言。
哪怕是复仇者也不一定会收到好脸色,侦探这个职业在日本简直和高达驾驶员一样备受尊敬,不愧是阿姆罗先生。
死者的住处没有招待客人的痕迹,也没有遭到暴力破坏,凶手是和平入室的,没有留下能检测出DNA的线索。
“死者的头部有多处受伤,但最终是因为机械性窒息而死亡,初步判断是凶手用沙发靠枕蒙住她的脸导致了窒息,并在死后遭受了X侵,X体被硬物撞击留下了严重的痕迹。”佐藤警官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严肃地陈述案情。
“看来凶手是男性。”波本一手托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死者应当在生前与凶手发生了打斗,按理说指甲缝中应该会留下凶手的DNA。既然现场没有留下线索,那么凶手应该用衣服把自己包裹得非常严实。”
“这么热的天却身着长袖长裤……”我皱起眉思考着,“是特殊工种吗,比如电工修理工之类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波本看着我点点头,“这样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可以和平入室。”
“这么说来…”目暮警官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死者的指缝间虽然没有留下皮肤组织,但是有极少奇怪的尼龙颗粒,经过比对,应该属于尼龙线。”
“!!!”波本和我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明白过来。
我所租住的地方是高级公寓,租金不菲,住户不太可能穿着尼龙线缝制的衣服——倒不如说,这样的衣服如今也不太容易买到,除非……
“我们都忘记了除了住户,还有一类人群能够自由进出公寓。”嘴角微微勾起,金发的男人胸有成竹地说道,“——物业工作人员。”
目暮警官惊讶了一瞬,立刻下达了命令,“马上赶往案发现场!”
回到公寓,我们直奔保安室。
保安室里的保安并不是案发当晚值班的那位,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却一副精神萎靡,畏畏缩缩的样子,总之一看就是经常出篓子的家伙。考虑到案发时间与保安换班时间相近,凶手非常有可能趁保安玩忽职守的空档,溜进公寓大楼。
佐藤警官显然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你确定当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外来人员?”佐藤警官气势汹汹地问道。
“啊……一定要说的话,负责保洁的清水里美小姐、我妻佐和子小姐还有电工山下太郎先生经常会出入这里,而且不用登记。”保安结结巴巴地说。
嗯?哪里不对。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说!”佐藤警官双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提高了音量吼道。
在波本探查现场的时候,清水、我妻和山下也被传唤到了现场,警察们立刻对三位进行了询问。
波本和我并肩站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正在接受询问的三位重点嫌疑人。保洁和电工同属于一家物价公司,且这家公司所发的工作服上的缝制线是同款,经过取样对比,与死者指缝残留的尼龙颗粒一致,基本可以将凶手锁定在这三人之中。
“莉莉怎么看。”他突然开口问道。
“你不是自称侦探吗,不要把问题抛给无关人士啊喂。”我吐槽了一句,“虽然表面上来看保洁不像电工晚上需要值班,似乎可以排除嫌疑,但如果凶手真的是趁保安换班的时间溜进来的,那么此人一定非常熟悉这里的情况,而且保洁又被住户们所习惯,想要丝毫不引起注意地犯案也不是不可能。”
“除此之外,对于案发现场,你有什么想法吗。”
案发现场确实也非常奇怪,为什么凶手会在死后性侵死者呢。
“愤怒。”这一点从残忍的手法很容易看出来,“还有……畏惧。”
“哦?”
“在确定死者死后才敢施加报复,除了畏惧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我转头看着波本的侧脸,“有什么不对吗?”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充满异域血统的立体五官上,为高挺的鼻梁镀上了一层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边,靠近我的那半边面孔却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中。
“你觉得他在为什么而愤怒。”波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紫灰色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前方。
自讨没趣地收回了视线,我撇了撇嘴,也扭过头去看着审讯现场,信口答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X无能,不然也不会用工具代替。”
“那么,你认为凶手是山下先生?”波本又换了一个问题。
之前的推理认为凶手应该是男性,因为通常来说会在犯罪时进行X侵的都是男性。
“过往的经验只能作为参考。”我说,“不能排除女性作案的可能,而且山下先生的身材并不高大,没有锻炼的痕迹,很难实施那样的犯罪,鞋码与案发现场留下的也不相符。”
波本终于将视线从那边收了回来,目暮警官走近我们,询问似乎告一段落了。
“清水小姐和藤原小姐曾经是高中同学,不过藤原小姐才搬来一周,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目暮警官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山下冷笑,“如果犯人都不会说谎,你们警察也可以下岗了。”
“你——”清水小姐气得脸都涨红了,“我和她高中的时候就不熟,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根本没有杀她的理由。”
不熟?
波本也立刻察觉到违和感,问道:“如果没说过话,清水小姐怎么会记得藤原小姐呢。据我所知,她也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吧。”
清水里美顿住了,声音一下变得很小:“虽然不是风云人物,但由于一些原因……她在同学当中还是挺有名的。”
“诶——?”波本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凑近了她,“什么原因。”
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清水里美脸红了一下,犹豫着说了出来:“电车痴汉,藤原同学遇到过电车痴汉。”
“因为这种事而出名?”大家都有些意外。
且不说性骚扰受害者有多少会选择沉默,就算报警那部分也都不愿声张,更不至于闹得全校皆知吧。
“藤原同学当时非常勇敢地向周围人求助,当场抓获了痴汉,还上了新闻……虽然新闻里没有写具体姓名,但这种事总是瞒不住的。”
我立刻扭头问波本:“这种情况痴汉会受到什么惩罚?”
波本愣了一下,才回答:“这种情况下99%会被定罪,除了赔偿,进监狱,还会被公司解雇,基本上等于社会性死亡。”
“哦…”我慢吞吞地应道,对目暮警官说,“那你们要不要去查一下当年涉事人是不是叫三桥裕太。”
***
三桥裕太正是刚刚那名保安的名字。
目暮警官一行人虽然将信将疑,但没耽误任何时间,立刻去查了。
考虑到在组织成员面前,波本没有再参与,只是作壁上观。他正在措辞怎么询问身边的女人。
“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他?”莉莉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们这些天性好奇的情报人员没办法。”
小麦色肌肤的男人挑了挑眉,他也不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好吗,只是——
只是什么,对她感到好奇吗?青年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绷起来,表情变得有些冷峻。
“刚刚他回答得太快了,就像故意转移警方的视线一样。”莉莉没察觉到身边人的百转千回的心理波动,解释道,“而且他的桌子和另一个保安相比太干净了,所有私人物品都被收起来了,这是在监狱待过的人的习惯。”
明明只有在三天经过一次公寓入口,却记得这么清楚,该说不愧是她吗。
“就算这样,也说明不了他就是犯人吧。”波本质疑道。
“所以我才说确认当年的案子。”莉莉扭过头去,目暮警官正向他们走来。
犯人果然是三桥裕太。
痴汉曾在日本猖獗,一度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为了杜绝痴汉行为,政府推出了严厉的惩罚。然而,这种行为很难取证,基本全靠女性指认,而且只要提起诉讼,被告99%会被受到惩罚,补偿金也造成了女性诬告现象层出不穷。
三桥裕太就是这样不幸被诬告的上班族。他蹲了三年的监狱,丢了工作,妻子与他离婚,朋友亲戚投来怀疑的眼神……好不容易远离家乡,走出曾经的阴影找到一份工作,发现毁了他一生的人却借助当年的赔偿金读了大学,现在好好地住在高级公寓里。
“……这就是三桥先生的作案动机。”佐藤警官合上文件夹。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可真是…”大家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只能这样由衷地感叹。
“不过,”目暮警官问道,“莉莉小姐怎么会知道犯人就是三桥裕太呢。”
对于好糊弄的人,莉莉立马开始扯淡了,矜持地点了点头,说:“我有个朋友是FBI,之前因为好奇和他学过一点犯罪心理。”
她说的FBI不会是赤井秀一吧,波本眼神微妙地看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莉莉。
“Je ne parle plus jamais d\'étoiles…… ”一阵音乐声打断了兴致勃勃拉着目暮警官说话的莉莉。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未知号码——莉莉她从来不用手机存东西,通讯录、短信都是空的,每一个通过电话的号码都牢牢地记在她的脑子里。
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太宰治的家属吗。”
莉莉眨了眨眼,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转而问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太宰先生自杀未遂,现在正在抢救中。”
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吗……“换CP影响剧情连贯,而我更看重剧情”的意思显然是不换CP,逻辑很难理解吗。
讲真,看到为什么要换CP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
案件参考以下面这个案子:
2005年在兵库县尼崎市,电车里,被告人高桥孝辅(32岁)被当时还是女子髙中生的原告片冈亜由美(17岁)指控痴汉罪行并要求慰谢料(赔偿金,或有可能是以騙取賠償金爲目的),同时被告人高桥孝辅遭到公司的惩戒解僱。2009年8月,高桥孝辅(36岁)去到原告片冈亜由美(21岁)家中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并向原告施加暴行,導致原告负伤用了两週才完全恢复。在那之後的10月,高桥孝辅将原告强姦并绞首杀害,取走被害钱包里的钱和银行账本并弃尸河川敷,后被发觉,法官判处其25年有期徒刑。
在案件审查中,被告说过这样的话
「我的人生就这样被这个女子髙中生给毁了,我一看到她的脸就怒不可遏,凭甚么她还能活的那么开心理所当然啊,我不能让她这样活著,所以我要杀掉她,我的人生已经无法挽回了,那就让它糟透到底吧,让我也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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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