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被一个女生强行地压倒,居然还被爸爸撞见。
花宫真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只是差点,他还是没有晕过去。
过于接近的距离,能让他感觉到了坐在身上的少女白皙的大腿、肌肤滑腻的触感。从他的视角望过去,露出的大腿根,被制服裙堪堪遮住的神秘领 。
这些过于靡丽的场景,都给予花宫真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被迫地抬头去看少女,从下往上看,少女的美丽仍旧无懈可击,没有任何的瑕疵。
花宫真身上莫名地有些燥热,他忍不住地吞咽了下口水,但却更加地紧张。
他刚想出声让少女从他身上走开,少女仿佛看出他的意图,麻利地从他身上下去。
“你坐在我床上干嘛?”
我皱眉,说:“坐都坐了,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花宫真看着我,他满脸写满了暴躁,但最后还是憋屈地坐在了凳子上。
“如果我的脸上真的写满了死相,你不是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在在?”
“我是讨厌你没错,但现在,我还没找到黑岛西沙走失的那一部分灵魂在哪,你还不能死。”
花宫真愣了下,他好像变得更加不高兴了,脸阴沉下来,“你是为了黑岛西沙?”
“不然呢?”我嫌弃地看了看他,“难道你觉得我是看上你。”
花宫真立即大声反驳:“被一个母猩猩看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很佩服花宫真,这个家伙真的能找准别人生气的点,每次都精准踩雷,让我的手又开始痒了。
对着花宫真露出一个有震慑力的微笑,花宫真满脸不服,最后还是转过椅子,在书桌前写他的作业。
是的,写作业。
花宫真并不是只有好学生的外表,他性格恶劣,在功课上意外地很认真,执起笔写作业的样子,让这个家伙看起来乖巧人畜无害。
本来我应该不太喜欢这种两面派的人,对于花宫真,我心里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
躺在他的床上翻开了他的书,看了一会,花宫真的声音又响起,“你是真的没有一点女孩的样子,看到蓝色的裤裤了。”
我鲤鱼打挺地起身,正想动手撩裙子,花宫真的笔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打在我的手上。
一抬眼,就看到了花宫真气急败坏的脸:“你是猪吗!我开玩笑的,不准撩裙子!”
淦!
花宫真又转过身,他继续背对着我写他的功课,不一会,他问:“你是什么妖怪?”
“才不是妖怪,神明哦。”
他嗤声笑:“有你这样暴力的神明,没有任何的信徒吧。”
我不悦:“我不需要信徒。”
“呵。”
我有些不爽,顿了顿,反问:“你跟黑岛西沙见过几次面?她为什么喜欢你。”
花宫真沉默一瞬,声音低了许多,“不记得了,但跟她确实没见讲过几次话。”
“可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联系很深的人,即便是她的母亲,似乎都不了解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认识她。”
说这话时,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黑发沉默寡言的男人,我在那个世界死去,是不是也只剩下富冈义勇记得我。但时间长了,那我在他的回忆里会不会慢慢地褪色、印象一点点地淡去。
仿佛有人伸手搅拌我的胸膛,沉闷地令我感到了难受,有些呼吸不上来。
我喃喃道:“这样的,可以被称为羁绊吗?”
本来笔在纸上写过的沙沙声音戛然止住了,室内寂静无声。
好一会,花宫真的嗓音打破了死般的寂静,他的声音飘渺、幽寂,宛如深夜远处涌来的海浪,“我第一次见到黑岛西沙,她还很胖,她那个时候大概是被欺负了,长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脸上还粘着发丝。”
“黑岛西沙被欺负的很惨,大概是被泼过水,脸也湿了,就坐在地上。我给她了手帕,并且扶她站起来,还问她要不要去校医室。”
花宫真转过椅子,椅子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直直地看着我,一双灰色的眼眸如隔上一层迷雾,幽深看不清。
他勾唇笑了下,带着嘲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热心?”
我没有说话。
花宫真自顾自往下说;“我帮助黑岛西沙,不是因为可怜她,是因为她坐着的地方是我那天下午要负责打扫的卫生区域,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那天刚好我值日。”
“雾崎高中的校园霸凌并不罕见,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会帮助,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喜欢我,这种事情……”
花宫真的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他神色淡淡,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连最后戛然而止的嘲讽都是平淡的。
我能猜到他后来想说的话,因为他一时兴起的帮助,黑岛西沙就对他倾心,这样的事情幼稚又无聊。
只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冷静下来,问:“你说过你跟黑岛西沙交流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的记忆挺好的。”花宫真嘲讽了句,他接着往下说,“那是她减肥之后,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我的联系方式,还有社交账号。每天,给我发网路信息,我只跟她聊过几句,就没再聊过。”
花宫真像是想起什么,他拧起眉毛沉思了下,眼神闪过讶异,“忘记了,她之前约过我一次,但她后来放了我的飞机,没有来赴约。我等了大半个小时,我就走了。”
“那次,黑岛西沙约我去看电影,那是漫威最新上映的一部英雄电影,因为我社交平台上有写过前部电影的影评,她应该知道我会喜欢。那时,便邀约我去看电影。”
花宫真陷入了回忆中,他脸上难得出现了的迷茫的情绪,“如果她真的喜欢我,那为什么那次没有赴约,放我鸽子,事后也没有跟我解释。”
我问:“你不去问吗?”
花宫真摇头,他说:“之后因为篮球部的事情也忙,我就没去问过了。”
我问:“她约你是在什么时候?”
花宫真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许多,瞳孔在颤栗着,他看着我,迟疑:“她自杀前……半个月”
“她约你在哪个电影院?”
“松田影院。”
我捕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接着问:“这是一家连锁影院吧,你去了哪家电影院?”
花宫真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声音变得不确定,“我是去了离雾崎不远的商业街的电影院。因为我们学校的人说去电影院,一般都是去那。”
我胸口憋着一口气,即使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你家附近也有一家松田电影院。”
黑岛西沙对着花宫真一往情深,既然可以得到花宫真的联系方式,怎么可能不知道花宫真家在哪?
她为了迎合花宫真,选择了花宫真家近的电影院。
而花宫真却去了另外一家电影院。
当天,谁也没有放谁的鸽子。
只是,就这样地错过了。
他们可以坐在一起看着最新上线的电影,可以去吃吃爆米花,也可以交谈,这也许是黑岛西沙盼了许久才能迎来的约会,也许她在前天晚上,为了赴约挑选了好久明天要穿的衣服……
遗憾地是,那天她没有出现在花宫真的面前。
花宫真面色变得苍白,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身体靠着椅子。
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没心没肺不会在乎什么。
可这一刻,他没有了之前的意气张扬,发丝垂着遮挡他大半的眼睛,看不清他的情绪。
就算这样,难过还是无声息地蔓开,挤满了整个房间。
冷气开得太大了,冷到了心间。
好一会,花宫真抬头看我,他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着谁。他的唇瓣开开阖阖,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别太难过,黑岛西沙并没有那么脆弱,她不会因为这个自杀。”我从他的床上跳了下来,环视着房间的周围,“但她丢失的那部分灵魂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