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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丸清晰地记得自己已经碎刀了。
他与兄长是第三次留下的队伍，在此之前，三日月与鹤丸国永，一期一振与粟田口剩下的短刀皆已出阵。这才让他们得以他们有喘息之机。但在之后撤退的路上，还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狙击者。那是大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溯行军，为了挡住敌人，他与兄长留下，为主殿开辟出一道撤退的血路。
跟随审神者撤离的刀剑本就不多，他们听得到背后来自审神者声嘶力竭的呜咽与悲鸣，面前是不曾停歇的汹涌敌人。
刀剑乃是浴血而生的修罗，折断于战场才是宿命。本就掠夺着性命的双手不曾畏惧过碎裂，他紧握刀柄，侧首看向兄长。对方身上已经沾满血色，脸上淡漠神色却未曾改变。感觉到来自弟弟的注视，他歪了歪头困惑道：“怎么了吗，阿甲丸？”
“...不是阿甲丸，是膝丸啊兄长！”
膝丸不由一阵无力。这一定是诅咒吧，诅咒。否则兄长为什么一直记不住他的名字，他可是兄长的亲兄弟！！
“好喔，阿尼丸。”
膝丸彻底放弃了。他改变话题，面对扑上来的敌人，摆出起手式的同时对太刀认真道：“兄长，虽然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不过最后的时间也能与您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他们出身于源氏，在漫长岁月中分分合合，不变的是兄弟情谊。纵使此身损陨，他们仍是心意相通的兄弟。从前如此，此后无尽岁月亦是如此。
......但这绝不代表他是想要碎裂之后再从一个陌生的壳子里醒过来，更不用说这应该是属于他兄长髭切的壳子。虽然由于时代不同，他们现身的形态有所不同，但在分辨兄长上他绝对是一流。
“到底为什么会在兄长的身体里醒来...”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膝丸这把刀，为了让你能够留下来，就只好把身体借给你啦。”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来，吓得还在对着水面发呆的膝丸顿时一愣。水中那张俊秀面容冲他笑了一笑，语气十分轻松。
“唷，阿甲丸。”
“...兄长！？”
......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总之，我与兄长现在轮流掌控着这具躯体，只是没想到三日月殿也会在这里...啊，那是鹤丸殿吗。”
坐在庭院中的膝丸终于讲述完毕，他口干舌燥地解释完毕，借着茶水润了润喉咙。眼神这才投向三日月腰间所配的两把太刀。常人一般都不会如此配置，毕竟太刀沉重，这样很难自如地应对袭击。
“是，鹤丸暂时没办法化作人型，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姿态。”
三日月将太刀放在膝上，鹤丸国永感知到同僚的气息顿时兴奋起来，不住嗡鸣着往膝丸手上磨蹭着。让后者不由好笑。
“看样子是憋坏了啊，鹤丸殿。”
“毕竟这副模样，也由不得他到处乱晃。”
“从某种方面来说其实也是好事，不然一定会在这里到处乱晃的，还会喝醉了大晚上在屋顶上唱歌...”
“对于鹤丸那次喝醉了，在你屋顶上唱了一晚上歌的事情，看起来超级在意啊。膝丸。”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吧，到底是谁给鹤丸殿喝的酒，整整连续一周...！”
“哈哈哈，究竟是谁呢。”
...就是你啊三日月！！
说不出话的鹤丸国永面对指控义愤填膺，他控诉似的想要去撞三日月的手，却被后者微笑着按了下去。淳朴的膝丸看不出什么诡异，仍旧沉浸于对过往的惨痛经历的回忆中，喋喋不休地向着一目连抱怨：“还有芥末味的大福，马O大战，可恶，为什么要和鲶尾同流合污！马O它是无辜的啊！”
素来温雅清润的风神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用无比怪异的目光盯着付丧神膝盖上的太刀看了一会儿，后者无知无觉，仍在可劲儿地与三日月抗议。黑发付丧神好脾气地抚摸着它身上垂落的金色流苏，一下一下、好似给猫咪顺毛一般，逐渐让鹤丸的抱怨声小了下去。
...真是奇妙呢，这种场景。
神明大人看得很有趣。
膝丸抱怨了一会儿，这才将视线转向昔日的同僚。他脸上表情微变，在这个瞬间浮现出平静淡漠的微笑，连同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莫名的变化。三日月似有所觉，他抬眼看向对方，便感知到这具身体中的掌控者已经换了人。
“啊啊，阿甲丸还真是啰嗦，感觉口都干啦。”
太刀喝了口水，重新看向三日月：“诶呀呀，该说是这个世界是初次见面吗，三日月殿。”
“好久不见，髭切。”
“其实我们到这里也没多久，比起这个，要和我们去大江山看看吗？”
“大江山吗...”
三日月稍稍思考，忽然问道：“大江山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刀剑付丧神吗？”
“很遗憾——刀剑付丧神在这里是很难得的，所以整个大江山也只有我们这一位而已。”
“也就是说，传说中大江山赫赫有名的刀剑付丧神就是你们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就没办法了。”三日月道，“我先前在平安京遇到了一个名叫‘芦屋道满’的阴阳师，从而发现了源氏的阴谋。他们制造出邪恶的阴阳术式，献祭了诸多刀剑付丧神。想要借助皇室的力量发动对大江山的袭击，从而掠走大江山的付丧神，制造属于自己的神...”
“咔嚓。”
“......”
黑色长发的武士付丧神轻描淡写地收回手来，破碎的陶土与茶水顺着修长手指滑落。他极为无害地笑着：“怎么了吗，继续说啊。”
...不，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是能够说下去的样子吧。一目连吞了口口水，有些迟疑地看向旁边的三日月，考虑着要不要出声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三日月仍旧面带和蔼微笑，对他人视线置若罔闻：“制造出属于自己的神器，我先前勘察的时候那里全都是恶灵，地上堆满刀剑残骸，都是付丧神的尸...”
“砰。”
沉闷的声响自武士脚下响起。髭切漫不经心地挪开了脚，露出地面上以他为中心崩裂的圈状碎纹，脸上依旧挂着堪称纯净的微笑。
“怎么说呢...”
他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语气很是亲切。
“虽然家主大人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类型，对于霸者来说过程并不重要，但是这样听起来的话，总觉得还是很不爽啊。安心吧，不可以叫家主大人为难，我会让这次来的阴阳师全都有去无回的。”
......你这才是最叫人为难的吧！
在旁聆听的一目连听得嘴角微微抽搐起来，看着相视而笑气氛良好的两人，他捧着茶杯，不由陷入了到底是这两个家伙不对劲，还是自己太单纯的自我怀疑之中。
三日月：借刀杀人不见血，深藏名与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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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三日月见到了两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