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Endless...
经过舍身木的时候,雨诉忍不住小心翼翼看了看专注守候着的女怪。
女怪为守护麒麟而生,那么她呢?
为人时的记忆已经极为模糊了,她只依稀记得,那时芳的处境比现在还好些,至少没有经过过峰王的统治,至少还有台辅大人在。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介布衣,偶然遇见过路过里家的惠州侯月溪大人。
而现在,身为众多的蓬山女仙之一,生活固然安定了许多,当时的画面却像久置的酒一般,日渐香醇。
她成为女仙之前,最后见过的人,是月溪大人。
夕阳,落叶,以及静静站在树下的他。
这一切她心中长了根,起初淡得仿佛不存在,一样,时间长了,才蓦然发现,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少女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知从哪一刻起,雨诉喜欢上了月溪大人,偶尔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她会悄悄躲在云海里看着他,虽然往返过程很艰辛,但她总是为此欢喜上好几天。
月溪大人今天下了什么命令,什么人做了芳的官吏,诸如此类和她已经没有半点关系的事,她都乐意去知道。
然而他不知道。
雨诉才不在意这一点,他们拥有漫长到乏味的生命,连喜欢这种感情都难以在其中溅起一朵水花。正是因为清楚这些,她才默默喜欢着他,从没想过让他知道。
或许,是因为无所谓吧。
后来,塙王失道,舍身木上再次结下塙果的时候,雨诉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疑惑。
——为什么,只有峰果始终不见踪影呢?
她问了很多女仙,得到的回答总是:因为芳国的臣下刺杀了麒麟和王,天帝是不会原谅他们的呐。
但她不觉得月溪大人做错了什么,这种看法对于近乎以麒麟为信仰的人们来说是不可理解的,正如她无法理解峰王做了那样的事,依然有人斥责刺杀了王与麒麟的月溪大人一样。对于此事,她选择了缄口不谈,默默做着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芳国,怎么说也曾经是她的故乡呐。
“求求您,重新赐予芳麒麟吧。”
她一次次虔诚地向天帝如此祈愿道,由于过于频繁行伏礼的缘故,她在很长的时间里难以弯下腰来,动一动,都痛到无力。
一年、两年……时间如流水般逝去。
芳国的麒麟,仍然没有出现。
芳边境的妖魔渐渐增多了,这个逝去了王与麒麟的国家日渐动荡,疲于应对的惠州侯月溪竭力邀回了前王公主孙昭,已然成熟不少公主大人即刻动身回归,协助治国。
听闻这个消息的雨诉不由羡慕起那个公主来,她抬头望着悄无声息长出的峰果,终是释然一笑。
太好了呐,芳,得救了。
她每天在舍身木下站一会儿,偶尔又其他女仙经过,免不了捂着嘴开她的玩笑。
“雨诉,怎么,这么关心峰果呀?!”
她从不做声,只是回以一笑,然后静静地站一会儿,看腻味了就走。
终于有一天,舍身木下除了她,还站了另外一个身影——麒麟的乳母,女怪。
那一刻,她心中充满了惊喜。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服侍芳国的麒或是麟,一直到它离开蓬山。
那时候,他一定能见到她,正如她见到他一样。
>>>>>>
“雨诉,回到芳国去吧。”
玉叶大人的话却一下把她打入了地狱,雨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几乎是本能地问道:——
“为什么?!”
“女仙不可能为王。这是天帝的旨意。”
“可是,玉叶大人!雨诉不曾想过成为王!就算、就算是峰果……”
她清楚自己早就忘记了怎样去反抗,如是的争辩,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也仅仅是不甘心。
默默回到芳国以后,她还常常想起玉叶大人所说的“女仙不可能为王”,却始终猜不透所指为何。
芳国虽然失去了王,幸而在众多官吏的运作下,依然井井有条,只是这平静还能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
仙的寿命很长很长,雨诉享有过数十年的仙籍,而自从离开蓬山以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几岁的少女样貌早已不复存在,她常常爬上屋顶,任由夜里稍稍发凉的风吹过脸颊,沐浴在月光里,想起自己渐渐成熟的容颜,只感到惆怅。
花开的时候最为绚烂,而花开,其实意味着消逝,对于二十岁有余的女子来说,更是如此。
好像会这样子永远、永远见不到他了呢。
她习惯了默默的关注,习惯了想着他发呆,没有想过自己会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一如女仙不可能为王一样,他不可能会喜欢她。
简直就像个诅咒一样呢。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她被这个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说不出话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一个金发的少年面带寒霜,骑在一只通体漆黑的妖魔身上,他的声音如外表一样冷漠,仿佛感觉到她在看着他们,类似狼的妖魔咧了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作为昔日的女仙,她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了。
“蓬山公……?”
成为王的,应该是月溪大人才对,她一直这样坚信着。
少年似乎很有耐心,他从使令身上跳下来,一步步走近她,踩过瓦砾的时候,脚下传出闷闷的声响。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他极为郑重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俯首,冰凉的额几乎贴在了她的足背上。
“请说,我宽恕。”
“我……拒绝!!”
雨诉像疯了一样后退着,知道脚边的瓦无力地坠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使令箭一般扑过来,护在她身后,防止她掉下去,峰麒还在一步步走近,他的步子很从容,一声声叩击的瓦上,她心烦意乱,禁不住喊出声来:“成为王的应该是月溪大人!”
麒麟少年听了她的话,竟然生硬地扯出应该冰冷的笑,连带眼神也有些发冷。
“那个逆天命刺杀了王和麒麟的人?”
她怔住。
这就是天帝重新赐予芳的台辅吗?
这就是悲悯苍生的麒麟……吗?
从芳刺杀麒麟的那一刻开始,有什么,不一样了。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少年的冷笑只有一瞬,他很快收起表情,再度俯身。
“请说,我宽恕。”
她的背后就是他的使令,已经无路可退了。
可是……
“我拒绝。”
>>>>>>
月色冰凉如水。
对上少年寒霜般的眼眸,她倔强地咬紧了唇,拒绝了他伸来的手。
“别靠近我!求求您……”
漫天的星子映入他漆黑的瞳孔,转眼又被清冷的寒光替代。
是了,女仙不可能为王,但成不成为王,不是由王自己决定的,而是取决于那个在冥冥之中看着天地间一切的天帝啊。
雨诉屏住呼吸,坚定地向少年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走过他的身边,仿佛他并不存在一般,决然地与之擦肩而过。
少年抿唇,僵硬地站了一会儿,忽的清叱一声:“廉苍!”
她以为他会追上来,事实上也是如此,但名为“廉苍”的女怪只是上前抱住了她,体贴地带她飞下了屋顶。
“无论您想去哪里,我都在您身后。”
少年声音清冷,虽然用了敬语,但丝毫卑微的感觉。
她有一瞬间的惊愕,最终还是把矫情的“为什么”咽了回去,竭尽全力向远处跑去,漫无目的,只为躲开他。
拜托了,别跟着啊……
她在心中祈祷着。
然而从那天起,少年当真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几乎一直跟在她身后,也正因此,她每天例行的事里,多了一条:拒绝他从不厌倦的所谓“我宽恕”。
除此之外,他从不给她添麻烦,悄无声息的,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如此便好,她这样想着,即使心中偶尔升起惆怅之感,也少有怨言。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他从不避嫌遮挡一下那一头显眼的金发。
态度摇摆不定的她默认了他这样的行径,直到听闻了消息的月溪亲自找来。
那一刻,她的心中再次兵荒马乱。
胆怯、犹豫的心情让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想要躲开他的视线。
“公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吗?”她说。
就算是她也不难想到,“在身后”的承诺,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被欺骗的苦涩在她心中泛滥成灾。
少年沉默着,缓步向月溪走去,他身子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在众人期冀的眼神中跪下,寒若冰霜的眼眸中,闪过难得的惊讶,转眼又被很好地掩饰。
下一刻,他依旧沉静如水,对着她的背影缓缓跪下。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请说,我宽恕。”
她看到身边的民众齐齐跪下,用恳求而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一下下地叩首。
她如何不想芳国繁荣呢?
这里可是她的故乡啊!
“请说,我宽恕。”少年倔强异常,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雨诉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我宽恕”几个字仿佛就卡在她的喉咙里,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她咬了咬嘴唇,衣袖下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终于,她回过身来,面对着他。
“我……”
颤抖的声音在她看到月溪身边那位蓝紫色长发的少女时戛然而止。
2、Theend...
雨诉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我宽恕”。
她随着月溪去到王宫,少年依旧跟随着,从不走近,亦不远离。
她感到了厌倦。
后来,她知道了,那天在月溪身边的便是先王公主孙昭,字祥琼。
深夜的鹰隼宫,宫灯摇曳在风里,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长长的走廊,耳边是细微的风声和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这里夜里很寂静,尽管她放轻了脚步,还是能听到木板发出的嘎吱声。
她踮起脚尖,竭力远望过去,清冷的月华下,她看到一处宫殿里亮着灯光,火光摇曳,将两个人影映在窗上。
那个方向……又是月溪大人吗?
想起前几次看见月溪伏在桌上,孙昭公主在旁边时不时指着奏章,轻声发表自己的见解的时候,她的心情便更加糟糕了。
雨诉叹了口气,转身趴在栏杆上,抬头望着暗蓝色的天空上的一轮圆月。
星光黯淡,她想起被自己冷淡置之的峰麒以及不久前,他眼中清冷的光芒。
芳,究竟会如何呢?
不得不得承认,她在畏惧着,因为深知自己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王,害怕芳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她骨子里的傲气又不容许自己依赖下官,她不敢说出“我宽恕”三个字,哪怕每每拒绝他时,都会于心不忍。
无论月溪还是孙昭,都一定会成为一个比她更好的王。天帝是为了惩罚芳吗?所以,峰麒才会在她身上看到了王气。
正如峰麒的倔强执着一样,她偏执地这样认为着,这是她拒绝他唯一的信念。
长时间压抑的心情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幸而时时有夜间微凉的风吹过,稍稍压下了她心中的烦躁。
很多事情想多了,人就会变得偏执而一无所觉。
这个时候,她还并不知道这些。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肩头猛然一暖,她回头望去,少年已经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面若冰霜,只是这时,她的肩上多了一件披风。
雨诉直起身来。
“公……”
“主上,夜里凉。”
说话的是少年的女怪廉苍,她在身后抱住了雨诉,体贴地为她御寒,相比于少年的不坦率,他的女怪要温柔细腻的多,这两位好像就是为了互补而存在的。
雨诉微微侧过头,低低向廉苍说了声“谢谢”然后望着少年:“公,还没睡吗?”
少年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那陪我走走好吗?”
“您应该早些休息。”他不冷不热地开口道,话虽如此,他还是顺从地跟上了她。
——到底还是麒麟啊。
>>>>>>
雨诉在廉苍耳边说出一个地名,这个温柔的女怪随即点点头,带她去了一直想去的那个山头,少年则紧随其后。
到了山顶,风更大了,她在廉苍身边,看着少年一身单薄的衣衫,有些担心。
“公,冷吗?”
少年没有应话。
她习惯了他的冷淡与若有若无的关心,也没有在意,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秋千,握紧了手心。
听说,这是月溪大人为公主孙昭建造的,但是孙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公主,这个设施,也就此闲置了。
雨诉不禁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她蹬了蹬地面,秋千便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地摇晃起来。天边的一轮圆月仿佛也因此在上下颤动。
廉苍正要上前帮她推秋千,她却自己下了秋千,在断崖边站了一会儿。
“罢,我们回去吧。”
少年眼中隐隐闪过担忧,却没有拒绝,默默把她送回了寝宫。
次日深夜,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雨诉再次和他来到此地,她坐上秋千,没有转头,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公,来帮我推吧,别总是麻烦廉苍。”
少年顺从地上前,沉静的眼眸中,反射着璀璨的星光,不入分毫。
“今天,月溪大人又来劝我了呐。”
“今天,孙昭公主还是和月溪大人在一起批奏章,也许月溪大人是在培养她?”
“……”
诸如此类,她说了很多琐事,断断续续,带点惆怅以及……怀念。
“今天,我写了信给月溪大人哦。”
少年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而最后一句,让他猛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他想起了偶然瞥见的月溪那不太好的脸色。
雨诉踩住了地面,下了秋千,因为冲击力太大,她的脚痛得快要发麻,但她依旧笑了笑,对少年说:“公,对我说那句话吧。”
她走到断崖边,如昨日一般盯着下方的流水,清冷的月光反射入她的眼眸,却被吞噬殆尽。风吹动她的衣角,猎猎作响。没有哪一刻,她的头脑这样清醒过。
少年往日沉静的眸光开始闪烁不止,却仍然是沉默着,一步步走近,一如初见时一样,然后俯首。
后来,他偶尔会想,如果那时,他一直推下去,她是不是就不会有机会抛下他离开?
随即,他总是自嘲地一笑。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不离御前,不违诏命啊……
“请说……”
雨诉抿嘴一笑。
如果她当上了王,那么芳怎么办?
她闭上眼,终是没有听完那句话,纵身一跃,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主上!”
少年低下头,想要伸向她的手颤抖着,最后只是默默放下。
真正喊出声的,是廉苍,以及另一个男声……
月溪。
他疾步走来,手中捏着一张洁白的信纸,祥琼紧随其后,但他已经顾不上了,站在雨诉跃下的断崖边,一颗石子落了下来,很久,他们才听到细若游丝的落水声。
他松开了手。
信纸飘飘然随风飘扬,打着转,最后还是落入了断崖下的溪水中。
借着惨白的月光,在已经被溪水浸湿的信纸上,依稀可辨的只有一行字——
“雨水诉说不了自己的爱恋,沉重迫使它们落入布满尘土的大地……”
少年盯着信纸,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看不清任何字眼,闭上眼睛,忽然转身对着月溪跪下。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请说,我宽恕。”
月溪疲惫地应道:“我宽恕。”
一行人,不知最后抱着如何的心情离去。
许久以后,唯有少年回头望了望只余下轮廓的山崖,然后毅然离开。
雨诉因为芳离开,同时也是为了束缚。
或许她是自私的,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让月溪不再只看着孙昭,为了让他永远记住一个名为雨诉的女子。
也因为,王不能再有“配偶”。
少年沉静的眼眸寒若冰霜,锐利的锋芒却渐渐消减。
他要完成她的心愿,哪怕是用他的一生去束缚那个玉座上的男人。
只是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
——其实她的王气比月溪要弱上很多、很多。
===THETUREEND===
3、只可惜当时看不透...
我们或许都会像雨诉一样疯狂地爱上一个人,然后嘲笑自己当年的疯癫,只可惜她放弃了属于她的“然后”,以一种偏执的方式用自己的快要变了味爱束缚了所爱之人。
——哪怕月溪只是形式上不能和祥琼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她错了。
从胆怯到偏执,雨诉的爱情,注定不得善终。
雨诉自以为自私,其实不然,她拒绝为王,其实就是极致的理智,但正因为她的理智,使她意识到了自己小小的“恶”,受尽了内心的折磨,所以她才会偏执消极地选择以死亡,成全永恒的奢望,成全芳。
【下面放撒糖HE版支线结局:假如,雨诉活了下来……】
4、织梦·紧握...
昭和九年。
在峰王月溪的治理下已经过了九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于芳国的百姓来说,不过是月溪头上多了一个正统的王的称号而已。
——一切如常。
此时,麒麟少年独自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头。
由于王和前王公主太能干的缘故,年纪尚轻的他基本不用担心朝政方面的事情,于是,这样漫无目的地独自一人走在芳日渐繁华的街头成了他唯一的嗜好。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刻下任何痕迹。
他常常感到困惑,九年,到底有什么变化了?
是芳的繁荣,抑或是天帝的宽赦?
表面不动声色的少年面色冷若冰霜,对于周遭人好奇的眼神视若无睹,廉苍紧紧跟着他,一向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烦忧的神情。
“台辅,时候不早了……”
“廉苍。”
少年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打断了她的话,抿了抿唇,仍然固执地走在热闹的街市上。
“雨诉,别乱跑了!”
忽的,他的耳边响起这样一身带着宠溺的呼喊。
少年浑身一震,侧过头望去。看见的却是一个妇人在追赶一个调皮的女孩。
他眼中隐隐闪过失望,面上却依旧冰冷一片。
昭和三年,也就是六年前,登基没有多久的峰王月溪不顾臣下的反对声,追封一个鲜有人知的女子为仁王。
仁王,雨诉。
月溪便是这样,对于想做的事情,极其倔强乃至执着,一如同样拒绝了王位的雨诉,甚至是他的半身——峰麒。
少年出神地望着那个和雨诉同名的孩子。
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人知道月溪对于雨诉其人,究竟怀有着怎样的感情。
但这于峰麒而已,并不重要。
他游走在芳国上下,见到过许多以仁王雨诉名字命名的孩子,而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回过头去,努力寻找那个人,即使次次失望而归。
他期待着,尽管心中清楚不可能再相遇,内心小小的期冀,却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
因为在在乎,才会期待。
正如雨诉曾经的奢望一样。
或许,从那天她在月光中跳下悬崖,落入深溪的那一刻,他便注定了不得善终。
——他是她,用以束缚月溪的枷锁。
在他盯着女孩看的时候,另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人也回过头,低低笑了一声,那一刻,他震惊地抬起头来。
“不要跟来。”他对廉苍如是说道,然后紧紧跟着那个打扮怪异的人走进了幽深的长巷。
他在暗色中寻找那抹黑色。
四周的房屋很高,气氛压抑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前方的人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一扇朱漆大门前。
宽大的黑袍在飘动间勾勒出对方曼妙的身形,在他辨认出对方确实是女子的时候,一双宛若羊脂玉般的手缓缓揭下了头顶的遮挡物。
他看到了熟悉而陌生的容颜。
时隔多年,红颜易老。
岁月终是流逝而过。
少年抿着唇不顾一切地上前紧紧握着了她的手。
对方似乎吃了一惊,慢慢回过头来望见是他,竟没有丝毫的慌乱,浅浅一笑。
——“公?”
他倔强地望进她的眼里,却只看见一片温婉的墨色。
“月溪大人会是一个优秀的王,芳会很好吧。”
她答非所问,笑得很温和,眉眼里隐隐有了廉苍的温婉,而少了多年前的愁苦。
宁可假装死去也要让月溪永远记住自己的她,忍受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或许她还没有完全释然,但无论如何,此时的雨诉,已经不再为一个人而活,而是作为自己,努力存在着。
她会好好的,那么他呢?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请说,我宽恕。”
“我宽恕。”
她清淡温柔的笑容在他眼中,真实得仿佛触手可及。
“公,你这可是背叛月溪大人啊,真是,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孩子。”
——他的话,一定被月溪惯着吧,看看这脾气就知道了。
——她的话,一定是因为他的外表,才会说这样的话吧。
无论如何,她愿,放他自由。
她已经可以,笑着说:“我宽恕。”
“我不想,再回去。”
她再一次惊讶地看着他,许久,才笑着答道:
——“好。”
他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次,他不想再在她身后,只愿这样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点点老去,见证她那短暂而绚烂的年华,一直,一直……
不归去,不放手。
他愿,许她永恒。
——麒麟和王互为半身。在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早已用自己绚烂至极的年华画地为牢,锁住了他的一生。
阿晨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二个基友。
昨天还拉着她打fgo。
我没看过十二国记,嗯所以当古风看的。
2013年生贺。
想来也认识快五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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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二国记]芬芳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