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这盆十八学士养的可真是好,能赐给儿臣吗?”
花容月貌的娇憨少女,轻轻拽着宋徽宗的衣袖,像寻常家小女儿对父亲撒娇。
本该身着黄袍的宋徽宗赵佶,此时却一身农夫打扮。他穿着一套青灰色布衣,在给身前的花盆培土。
“这十八学士正值花期,现在挖出来十之**得伤了根系,来年可就开不了这样茂盛美艳的花了。”
“你要真是喜欢,父皇另外赐你一盆。”
赵佶放下手中刚移栽好的一盆独本菊,满意的抚了抚那饱满艳丽的花朵,真真像个优秀园丁。
柔嘉站在他身旁,审视着这位如此痴迷沉醉园艺的父皇,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年少时,对于这个极有生活趣味,喜好金石花木,受群臣朝拜的父皇,她是崇拜仰望又讨好的。
但这份崇拜,在危机面前,经不起考验。
前世金辽入侵,立即选择禅让帝位,偏安一隅明哲保身的,也是他。
小时候,母妃总是说:男子是天,女子只需依附讨好,便可得安宁一生。
可她也想不到,危机来临之时,被她奉若神明的夫君,一国帝王,面对妻女被敌贼侮辱的局面,能做的却只是掩面闭耳逃避。
那时柔嘉才明白,这世间能倚靠的,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听说你近日频繁去王府上,缠着他教你骑射?”
柔嘉的思绪被打断,敛回心神。
赵佶给移植好的独本菊浇了水,擦擦手上的泥土。
柔嘉取了盏茶,递给他,回道:“父皇消息真是灵通,莫不是皇兄被我缠的恼了,悄悄到您这告了我的状?”
赵佶被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逗乐,故意逗她:“你也知晓自己招人恼啊?”
“好啊,连父皇也嫌弃柔嘉了?”
宋徽宗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小女儿情态,心头很是熨帖,伸手点了点她皱着的鼻头,慈爱道:“你这小皮猴,谁敢嫌弃我大宋最尊贵的帝姬?”
“你皇兄可是好意,提议下次去艮岳狩猎,让你也去猎场试试。”
“他还夸你骑射很有天分,进步很快。”
柔嘉听了,挽住父皇的手臂:“这还差不多。”一派娇俏女儿模样,和先前别无二致,丝毫让赵佶有什么怀疑。
抛开前世那些不堪回忆,此刻的赵佶还是她慈爱的父皇,柔嘉愿意陪他演完这出父慈女孝的戏。
演戏也是她上辈子,用生命修来的最佳技能。
也正是凭着这份精湛演技,才让她在最后死的时候,也拉了个金国皇子当垫背,陪她一起赴死。
既然上天没给她男人的优待身份,那就怪不得她使用女子的手段了。
撒娇扮痴,是最好的障眼法,还能不引人注意的要到好处,是她目前爱用也最好用的招数。
在实力还不足以与对手抗衡之时,暴露自己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把宋徽宗哄得眉开眼笑之后,柔嘉带着捧着一盆十八学士的侍女,出了父皇的园子。
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
“你先把这盆茶花抱回我的宫里,春暖跟我去三皇兄府上逛逛。”
柔嘉吩咐完,带着春暖和另外两个侍女,往她三皇兄府邸的方向走去。
*
方芜吃了那劳什子真言蛊之后,并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反而觉得头脑眩晕困顿,没一会儿就意识全无昏了过去。
期间也有些昏沉时刻,只觉得四周好像时而颠簸,又时而像坐了船一般摇摇晃晃,也有人给她喂些饭食清水,但凭她再如何努力清醒,脑子也是浑噩的。
就这般昏昏沉沉,等方芜再睁开眼,就到了这处不知是哪里的楼宇之中。
她活动了下手脚,嗯,还好全身零件都在,方芜暂时放下心来,把注意力从自身转移到环境上。
身下躺着的床很是柔软,褥面丝滑瞧着就价值不菲,不是一般的平民小户用得起的。
再环顾四周,所处的房间摆式虽算不上奢华,但也很是讲究,显然这房间的主人品位不俗,想来身份也自然是非富即贵。
方芜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淡淡的花香,好像是顺着窗子外面飘进来的,她掀开被褥,起身朝窗子走去,想察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刚走到窗前,便被几个侍者装扮的人发现了,其中一个女子对身边同伴吩咐道:“去禀告皇子,郎君醒了。”
“皇子?”
方芜听了疑惑,这里难不成是皇宫?
难道她兜了个大圈,又回到了汴京?
没一会儿,进来两个侍者,手里举着装了衣物的托盘,客气的服侍方芜更衣。
更衣之后,方芜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忽然进来一头戴垂脚襆头,身着鸦青色窄袖袍的年轻男子。
“我的好妹妹可真是越发大胆,藏野男人都藏到我的宫里来了。”
年轻男子一边走近,一边调侃道。
方芜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皇兄此言差矣,这不是什么野男人,分明是……美男子好吧。”话音未落,进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
女子容貌秀丽,华贵的装饰打扮将她本就优越的身段衬得更添三分风流,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且这女子眉宇间,依稀和身旁的男子有几分相像,大概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