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无一郎看着零号被游女带着离开,这间暂时属零号的房间被空了出来,给时透无一郎和蝴蝶忍提供了一个可以谈话的空间。
蝴蝶忍侧着脑袋听渐远的脚步声,从窗台下探出头:“走了吗?”
时透无一郎点点头:“走了。”
蝴蝶忍呼出一口气,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忍不住对着时透无一郎吐槽:“那个混蛋一点也不靠谱!”时透无一郎深有所感,重重的点头,脑袋后面的云紫色蝴蝶结跳起可爱的弧度:“对!”
蝶屋两位资深人员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为家里不受控制的娇娇崽。
蝴蝶忍首先开口,眉眼里都是焦虑:“真是的啊……零号现在……”
时透无一郎同样皱起眉,染上焦虑:“是男的是女的?”他抬头看向当时的知情者:“.…..他断的是手吧?”
蝴蝶忍:“.…..”
不然断的是什么呢?
蝴蝶忍脸皮抖了抖,手不受控制的拍向时透无一郎的脑壳:“你别天天跟义勇先生厮混!”
时透无一郎乖乖挨了这一巴掌,不疼,就是把蝴蝶结打歪了。他叹气:“虽然但是,义勇先生天天蹲在河边,看起来很孤独样子。”
富冈义勇,鬼杀队赫赫有名的水柱,最近两个月在协助霞柱寻找极乐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月以来每日蹲在河边,与河里的花花草草以及各种可使用河鱼对视,进行深刻的情感交流。
然而,可惜的是,鱼只有七秒钟记忆,而义勇先生连七秒钟记忆都没有。
时透无一郎回想起那一幕,脸色变了变,对脸色同样糟糕的蝴蝶忍道:“忍小姐,咱们交换任务吧。”
蝴蝶忍最近两个月的任务是,伙同炎柱调查城市。因为他们长得比较有钱,所以拿着产屋敷家族的钱开始扮演名流权贵,打入大户人家,调查政界商界大咖有没有被恶鬼替换。
上城下乡,泾渭分明,时透无一郎羡慕好久了。
他问主公:“主公大人,我长得不富贵吗?”
产屋敷耀哉温声安抚:“无一郎还太小,只能当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只能当个小少爷的时透无一郎红着脸下乡了。
“透子酱!透子酱!我亲爱的透透子酱——!”
尖利且富有节奏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来,声音有点耳熟,是鬼杀队标配的乌鸦。
蝴蝶忍一把拉开柜子,果不其然,在层层叠叠的和服之下,探出了一个乌鸦头。
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蝴蝶忍和时透无一郎对视一眼,同时无言。
时透无一郎吐槽:“那玩意儿天天都教给乌鸦学了什么东西。”
蝴蝶忍插嘴:“不要这么说,无一郎你不是个东西。”
时透无一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太对。
“透子!可爱的透着酱!”里包恩圆润润的眼睛里泛起莹润的光泽,看起来饱含泪水:“请救救我!救救我!”
“谁是透子啊!”时透无一郎黑着脸,掀起层层叠叠的衣服,把里面可怜的乌鸦挖了出来。
时透无一郎和蝴蝶忍同时陷入沉默。
对啊,为什么他们在看见那可拳头大的脑袋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好好的一个乌鸦,为什么变成了黑只猪!
时透无一郎颤抖着手,抱起一大坨乌鸦,眼角滴落两滴鳄鱼的眼泪:“里包恩,你怎会如此。”
蝴蝶忍也颤抖着手,摸了摸里包恩光滑乌亮的羽毛,声音颤抖:“哪个混蛋把你变成了这样?”
被两个人鳄鱼的眼泪包围的乌鸦原本圆润的眼睛渐渐眯起,变成了凶神恶煞的三角眼。它挥动翅膀挣开时透无一郎的怀抱,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原本英姿飒爽的黑乌鸦陪同英姿飒爽的零号漫游大正,回来零号变成了千娇百媚的零子小姐,黑乌鸦变成了长着翅膀的猪!
时透无一郎遗憾的拢了拢手,怀里暖呼呼的重量级宠物飞开了,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这一瞬间的空落让时透无一郎突然心悸,他深呼一口气,定了定神,问还满眼好奇的看着里包恩的蝴蝶忍:“你刚才给了零号什么?”
蝴蝶忍也收回了视线,认真了起来:“行动计划。”
时透无一郎瞬间沉默:“.…..他好像不认字。”
蝴蝶忍胸有成竹:“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用画的。”
时透无一郎:“.…..”
时透无一郎转了转眼睛,把视线落回里包恩身上,思考这只会飞的猪能不能把消息传递给零号,告诉他真正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他们房间的门被敲开,一个黄衣小姑娘怯生生的探进头,轻声问道:“请问你们是…….”她难以启齿般的,话在嘴里滚了又滚,才吐出来:“不是好东西的忍小姐和……勾搭别人姐姐的大郎先生吗?”
不是好东西的忍小姐:……
勾搭别人姐姐大郎:……
在两人沉默的注视下,小姑娘眼里续起泪花:“那个……那个零零子小姐说,有一位弦小姐,把她约走了,所以请你们将这里的旅人隔开,不要打扰她和那位弦小姐的……嗯……幽会。”
小姑娘说的磕磕绊绊,但听明白话中含义的时透无一郎脸色骤变,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冲出去,但是被蝴蝶忍捞住了手腕。
“我知道!”蝴蝶忍用力拽住时透无一郎,在少年的耳边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少年已经爬上红丝的瞳孔,一字一顿道:“跟我,去,疏散人群!”
“可……”时透无一郎干咳了一声,堵塞的嗓子通开,他的眼睛里几乎是一瞬间就盈满了血丝,两年前被压下来的慌乱与空洞再一次席卷而上,几乎要把他淹没:“可是,那可能是,上弦啊!”
这还是时透无一郎第一次这么大声对蝴蝶忍说话,他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渗出了点水色,执拗的盯着少女看。
两年之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的飞逝在生长期的少年人身上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少年抽长了的身高,锋利起来的线条,原本模糊起来的笑颜终于再一次落回实体,却是又一次在战场之上。
嬉笑吵闹不过弹指之间就要化作虚影。
时透无一郎在颤抖,他看见蝴蝶忍也在颤抖,眼前点点的水汽在他看清少女同样有些狰狞的表情后被时透无一郎努力收敛了下去。
对,不只是他,还有她,他们所有人,都在对两年前的无能为力惶恐不安着,惊惧颤抖,步履维艰的靠着一张张单薄的信纸维系着,告诉自己,时间还在继续。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她对着一边被这突如其来一瞬间爆发出来,此前没有任何端倪事件的小姑娘露出微笑,缓声道:“谢谢你,你也赶紧离开吧。”
“好……好的。”黄衣小姑娘惶恐不安的看着眼前两个周身散发着完全不妙气息的两个人,在离开之前转身,轻声道:“零零子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小姑娘的声音很软很轻,但是将身后的两人钉在了原地。
“真是的。”小姑娘的背影完全离开,蝴蝶忍松开捞着无一郎的手,揉了揉脑袋,语气轻松了下来:“走吧,无一郎,我们去疏散人群。”
“嗯。”时透无一郎应了声。
两人同时奔跑起来,与轻松的表情相对的,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那个家伙,这么可能温柔啊?!’
只不过……
只不过是一个自作主张的混蛋而已。
两人心里都焦躁的不安,破开栏院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吉原夜晚的人多到数不胜数,以这条游街为中心,必须清理出来一片安静的街区来。和上弦作战,战场永远是不可控的。
再坚持一下。
再等一等。
时透无一郎不顾男人的惊叫扛起对方,朝另一条街飞奔而去,在灯火缭绕间,他听见房屋坍塌的声音。
时透无一郎的瞳孔骤然颤抖,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快点——!”他的耳边响起蝴蝶忍的吼声。
原来忍小姐的声音也有这么尖锐的时候啊。
时透无一郎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朝着坍塌出狂奔而去,汗水顺着睫毛滴下,划过眼角,如同泪水滑落。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全身颤抖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