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间所有鬼烟消云散,原本吵闹的战场沉寂了下来,不死川实弥一刀挥空,落在地上,踉跄着跪倒。白色的羽织短发都被鲜血浸透,血红血红的,配上那一身的疤痕,像是一只从阎魔殿里爬出来复仇的厉鬼,还是穿着红衣惨死的,最顶级的那种。
鲜血顺着日轮刀的刀尖流下,汇入土壤里,空气中除了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以外,再无其他。废墟残垣里,,不死川实弥重重的咳了两声,吐出带着血色的唾液,捂着腹部疼的两眼犯黑。多亏身为柱常年保持全集中呼吸的习惯,让一些血管卡主伤口,不然现在的不死川实弥应该和地上的霞柱一起摊平晒月光浴了。
那可真是太傻了。
不死川实弥黑着张脸,他用力呼出一口气,看了眼周围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房屋,精准的找到了在废墟里缩成一坨了花里胡哨。
不死川实弥扯着嗓子喊:“时透!还活着吗!”
那一坨一动不动。
不死川实弥瞬间焦躁了起来,他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身上滴滴答答落下的鲜血,在断壁残垣里跑向时透无一郎。
他的乌鸦早在他们对上上弦的时候就去报告了,现在这么久过去隐部队还没到来,支援也没有及时赶到。失血过多让不死川实弥头重脚轻的差点晕眩倒在地上,胃部翻涌着抽搐。
这一系列身体濒临崩溃的预告,在不死川实弥看见时透无一郎趴在地上均匀的呼吸时,一瞬间全都自愈了。
艹啊。
妈的。
不死川实弥看着脸朝下扑在地上的时透无一郎,在心里连爆两句脏话,后兀自笑出来,抖着手把小不点儿拎起来扛在肩上,又因为压住了伤口给自己疼的嘶嘶直抽气。
不死川实弥现在头也不晕了胃也不疼了,甚至还能再打一个上弦狗。
虽然但是,肩膀上这个今晚免费体验了一把卷筒洗衣机的同僚是个天才柱,也不可否认一件事。
——管你是不是柱,扛在肩膀上都挺沉的。
不死川实弥环顾四周已经被拆的差不多的小镇子,决定把这破烂摊子交给迟到的隐部队,自则按照零星的记忆去找藤屋。正准备离开,他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东西,像是被人一把拽住了一般,猛地刹住了脚步。
废墟碎石里,一个被血液完全浸透了的荷包破破烂烂的躺在角落,如同被随手丢弃的垃圾。
不死川实弥啧了一声,满脸不耐烦的走过去给捡了起来。
“真要是丢了,肩膀上这个小屁孩该不会哭吧。”他嘟囔着吐槽。
过不了多久,上弦四被杀的消息就会经由他们的乌鸦传到鬼杀队总部,这个镇子的损坏也会有隐部队的人过来修补。他冷静分析着,又把肩膀上的时透无一郎往上颠了颠,突然想到几天前他们三个聚在小旅馆的时候,那个黑毛小鬼头暗搓搓的拽着自己说悄悄话的场景。
那个自创了呼吸法的黑毛小鬼头当时拽着他的袖子,特意避着时透无一郎对自己挤眉弄眼,说作为蝶屋最靠谱的大师兄不放心新来的小老弟,让自己帮忙照看一下他口中这个不靠谱但是早已天才之名担任了柱之职位的小弟。
“这可是鬼杀队最年轻的栋梁啊!”当时,那个黑毛小鬼明明自己也是小小一只的幼稚模样,却硬要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气派,眼睛瞪得溜圆,那双过于澄澈的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下,刀尖上的剑芒还要明亮。
对着那双眼睛,不死川实弥听的很认真。
黑毛臭小鬼因为个子实在是太矮够不到他的肩膀,就踮起脚拍他的胸口,语气老气横秋,莫名激昂:“——当时可是我驮着鬼杀队的栋梁回蝶屋的!”
夸夸其谈,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他才是那个栋梁之才呢。
——结果自己只是个驮栋梁之才的。
不死川实弥心情突然又好了点,他颠了颠肩膀上昏迷的少年,虽然身负重伤,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恩,我可扛着一个栋梁呢。”
青年的语气难得柔软了一些。
*
乌鸦飞舞,承载着胜利的消息一直飞回了鬼杀队总部。在紧接着上弦五死亡,又收到了上弦四完蛋的消息,整个鬼杀队的气氛都变得欢喜了起来。连着两个上弦的死亡,昭示着百年来的拉锯战,鬼杀队在无数柱的折损之下,终于完全占据了上风。
产屋敷耀哉难得的喜形于色,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怎么样!”产屋敷耀哉紧紧抓着手里的信封,他语速极快的追问:“那两个孩子伤势如何?”
“无一郎昏迷无一郎昏迷!”乌鸦落在产屋敷耀哉的怀里,那尖尖的喙去啄产屋敷耀哉的掌心,轻轻柔柔的没用力气:“实弥带他去藤屋去藤屋!”
无人死亡。
......无人死亡......
产屋敷耀哉原本兴奋的表情淡了下来,他侧过头去看同样泪水流了满脸的蝴蝶香奈惠,“那孩子怎么样了?”
那孩子.....
蝴蝶香奈惠眼泪掉的更凶,但是她却努力的朝着主公露出一个笑来,不是绝望,也没有什么悲怆。她的声音温煦和缓:“那孩子昨天已经醒了......”
她一顿,笑容淡了些:“今天,他一个人走了。”
“走了?”产屋敷耀哉立刻追问,眼里是止不住的忧心:“他的伤势......”
断臂对于剑士而言,不外乎斩断希望。
产屋敷耀哉对于每一位鬼杀队剑士都报以极大的善意和关怀,尤其是,尚且年幼却卷入了人鬼之间战争的年小幼崽。失去了手臂,似乎注定要远离剑士的荣耀......但是。
产屋敷耀哉不由得皱起眉,他想到了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眼睛像澄澈海洋的男孩,心口上涌出的不甘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在替那孩子不甘,在最好的年华,被恶鬼生生折断了希望。
剑士不需要同情与怜悯。
“他去哪呢?”产屋敷耀哉垂着眼睑,轻声询问,似是喃喃自语:“留在蝶屋就很好。”
留在蝶屋,虽然不能再执刀,却可以停留在家人身边,停留在鬼杀队接受鬼杀队的庇护。
斩杀了上弦五的鬼杀队剑士,在断臂的情况下独自离开,无异于将自己完全置身于险境之中。
“不。”蝴蝶香奈惠打断了产屋敷耀哉的沉思,少女嘴角还挂着那柔软的笑,含着泪光的眼睛里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坚强。
与其说是坚强,倒不如说是执念。
顽强的,杀不死毁不掉的,对于幼弟无条件信任的倔强。
她的零号,她们的零号,那个坚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轻而易举的折断双翼呢。
蝴蝶香奈惠对着产屋敷耀哉用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毫无阴霾,剥离一切的绝望与痛苦的,向阳而生的葵。
“他去锻刀村了,和小忍一起离开的。”蝴蝶香奈惠掏出她今日为产屋敷耀哉配的药,“小忍去藤屋救治无一郎和风柱阁下,阿零......”
蝴蝶香奈惠顿了一下,她垂着眼,细细的将药在温水里冲调好,端起来递给眼神也渐渐温柔起来的产屋敷耀哉,“那孩子说他的刀断了,要离开一阵子去修刀,让我们等着他回来。”
产屋敷耀哉听着蝴蝶香奈惠的话,眼神柔软,他嗯了一声,接过苦涩的药汤,面不改色的吞咽了下去,“我们都会等着他的。”
他说着,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碗,将目光投到外面在洁白月光下,有些朦胧的夜。
另一边,带着隐部队紧急朝着战斗的方向赶去的蝴蝶忍在半路碰到了收到求救消息,也紧急赶过来的甘露寺蜜璃。
两位柱在半路遇上,急速奔跑中,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视线,脚步不停的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怎么样了?”因为在附近出任务,紧急赶过来支援的甘露寺蜜璃对于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鬼解决了。”蝴蝶忍冷着脸,语气虽然努力放轻放柔,但还是有些冷硬,这两天接连不断的事件让这个少女连续受到刺激,已经好几天没笑过了。
“那......”有着粉绿渐变发色的少女咬了咬下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她根本不想问的话语,因为很久以前,这个问题得到的答复永远是让人想要哭泣的:“他们呢?”
“受伤了。”蝴蝶忍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情到底该怎么形容,对战上弦还保留着生命,这应该是一个足以欢庆的消息,可受伤情况不明,这让她怎么也放松不起来。
她的眼前总是在晃荡着男孩森然的断臂,和澄澈的,似乎要哭出来的湛色眸子。
“没关系的。”蝴蝶忍一字一顿,肯定的对着身边的少女说:“没问题的,一定。”
“恩。”甘露寺蜜璃咬了咬牙,重重的一点头:“一定没问题的!”
一定没问题的。
不管是风柱大人,霞柱先生,还是那位蝶屋的孩子。
大家一定都没问题的!
裙子,不停居
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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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