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王大人,兰兵卫求见。”生驹在门外汇报,跟在她后面的,正是天魔王一直翘首以待的兰兵卫。
天魔王手中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折扇合起,脸上尽是兴味。侍女们一左一右拉开门,等待生驹和兰兵卫入内。
“你还是来了,森兰丸。”
“兰兵卫,无界村兰兵卫。”兰兵卫刻意强调自己的新名字,一掀衣袍单膝跪在中段间。
看似谦恭的动作,天魔王和兰兵卫都很清楚,兰兵卫跪拜的不是他天魔王,而是天魔王身后的曾经属于织田信长的天魔铠。
天魔王面色不改,从上首走了下来,来到兰兵卫面前:“无所谓,不管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你来这里也应当是知道秀吉的20万大军即将兵临关东,骷髅城、小田原城练成一线,秀吉若想一网打尽必然会陈兵石桓山。二十万与两万相对,任谁看来都处于绝对的下风,若是你,你会如何?”
天魔王的折扇在地图上敲下一个点,状似苦恼的询问兰兵卫。
他的狂妄、他的傲慢和对丰臣秀吉的不屑一顾,处处像极了曾经的织田信长。织田信长最开始,就是以少胜多打败了今川义元,开始征伐天下的道路,现在与那个时候何其相似?
兰兵卫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最后闭了闭眼睛,将起伏的心绪压制下去。
“自从我知道你一直关注着骷髅城的时候,就在想。若是你来排兵布阵,一定能做的更好。”天魔王贴近兰兵卫轻声说,“那个人不是盛赞过你的才华吗?”
“胡言乱语!”兰兵卫猛地起身,袖子一甩避开了天魔王,脸上升起了愤怒的红色。
“哈哈哈,其实关东不过是个障眼法。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关东,而是——大阪。”天魔王双臂一张,折扇的影子刚好压在大阪的位置。
“秀吉的兵马朝着关东行进,大阪空虚,一鼓作气拿下大阪,秀吉便不在是威胁,那些被他压制的大名们还会乖乖听他的话吗?”
兰兵卫眉头微皱:“兵从哪里来?”
“海上,英吉利。”天魔王转动了地球仪,在它堪堪停止时点在英吉利的位置,“来自日不落帝国的无敌舰队,说通他们与吾合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好在我成功了。现在,一切都蓄势待发,只缺一个你。兰丸,在信长公身边的时候,你没能踏足战场,现在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犹豫呢?”
天魔王一步步从上首走下,抬手抚上兰丸的脸:“你的智,我的力,全天下最合拍。只要我们联手,这个天下都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兰兵卫咽了咽口水,勉强维持着一分清明,一把推开了天魔王:“够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的胡言乱语。”
“嗯?”
“我要和你做一笔买卖。”兰兵卫沉下心,避开了天魔王的视线。
天魔王重归上首,兴致缺缺接过侍女递来的酒水:“什么买卖?”
“一批木仓,换无界村男女老少的命。”兰兵卫相当正式的跪在天魔王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曾经,总是森兰丸陪侍织田信长在上首,人之男跪在下面,现在上下调换,天魔王没能感受到一丁点愉悦。
“为了同伴,向我乞求吗?”天魔王咬着牙,牙缝中露出了这么几个字。
兰兵卫仰头看向天魔王,天魔王的表情复杂到他难以辨认。情急之下,他起身上行至天魔王身侧,向天魔王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即将迎战丰臣军,有这批木仓可以大大增加战斗力。”
天魔王看着兰兵卫,掩饰性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是他记忆中最羡慕的一幕,现实却没有那时温馨。
“你将那些逃难的女人视作同伴?”
“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
“真是可笑,让你活下来的竟是一群女人。”
“这么说,买卖做不成了吗?”兰兵卫低声道,转身抽出刀剑挥向天魔王。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二个目标,斩杀妄图假冒信长公的天魔王。
天魔王脸上竟然有了笑意,用眼神逼退要上来帮忙的侍从,用扇骨架住兰兵卫的刀刃。
“这才对,这才是你,兰兵卫。比起那可笑的买卖人,你更适合当个武士。”
连番抵挡,天魔王将兰兵卫带到了侍女身边,拿过侍女奉上的刀剑,他才认真起来:“说什么为了同伴来杀我,简直可笑。在天魔铠的见证下,在信长公头骨制成的面具见证下,为了大义来杀我,为了这个天下来杀我!来啊!”
天魔王凝视着兰兵卫的眸子,挡下一击后扔掉了刀剑:“杀了我,代替我为信长公复仇,完成信长公的遗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吧!森、兰、丸。”
“我看到了你胸腔中自本能寺之变后熊熊燃烧的、从未熄灭的仇恨的火焰,你也在恨着吧,恨那些不忠之人,恨那些窃取信长公天下的人!”
“看看这个,看看它。”天魔王举起自己戴过的面前,将它送到了森兰丸面前,“它和你胸前的骨串是一体的,都是信长公尸骨打磨而成的。”
“当初我带着主公的尸骨逃出本能寺,在你头也不回的离开后。”天魔王的声音一沉,他嫉妒织田信长对森兰丸的宠爱,更痛恨森兰丸离开时的背影,只是织田信长陨落后,那份恨意渐渐消散。
“不,不是的,主公希望我好好活着。”
“是啊,他让你好好活着,却让我死去,再在烈火中重生继承他的事业和意志,继承他的名号,成为第六天魔王的天魔御灵!”
天魔王将假面比在面前,那一刻,整个天守阁都晦暗无比,阴冷的风卷过,铃铛声和哀鸣在空中飘荡。
“你要来杀我,便来吧。只是,我死了,谁继承主公的遗愿呢?你吗?”天魔王突然笑了起来,任凭森兰丸手中的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温柔的看着他,“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也可以。”
“但是,兰丸,我真的好想,好想和被我们共同爱着的你,一起实现主公的遗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