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麒收复了饕餮的事让整个蓬庐宫上下一片欢腾,泰麒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使令,他身为麒麟的能力得到了证实。
所有人都在高兴,似乎……
“现在就要走了吗?”泰麒看着骁宗,含糊不清地问。
“是的。”骁宗点头道,“已经到了要下山的日子,我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正好又有同伴加入,途中还想去找驺虞……”
这样啊……要走了……见不到了……
泰麒还在犹豫是不是该说,但口中已经无意识地问了出来,“骁宗大人是王师的将军,以后还能再见面的,对吧?”
骁宗直直地看着泰麒,过了会儿,苦笑着回答道:“很遗憾,回去以后,我不打算回王师了,我打算返还仙籍,离开戴国。”
“……为、为什么?”
“我不习惯耻辱。既然知道自己成不了王,那再待下去也只会被人取笑,我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不知轻重的厚颜之人。”
泰麒睁着眼,低下了头。
“不要有这样的表情。”骁宗反而宽慰泰麒道:“我不是在责怪公,没有做王的器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我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来说,兴许是一剂良药,至少能让我多少懂得谦虚一些。”
因为骁宗毫不介意地笑着,泰麒也想要附和着露出笑颜,但是,他做不到,他觉得骁宗对于与自己的分别一点留恋也没有,明明……明明以后再也无法见面了。
“请您保重,也祝您万事无恙。”
他该说什么?就这样道别吗?说不出口,道别的话说不出口,只是在脑中想象着,胸口就像裂开了一般疼痛,可是,他也找不到一个能够挽留他的办法。
“那么,就此告辞。”
骁宗最后对泰麒行了一礼,飞身坐上了自己的骑兽,泰麒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骁宗的背影,一直一直,直到骁宗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回头再看泰麒一眼。
新的一轮明月在这天晚上冉冉升起。
火神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高里,问夏目:“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了吧?”
“嗯,既然每个人只被允许有一次升山的机会,那现在高里再不追上去,就真的要错过了。”
听罢,火神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望着半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夏目问。
“我啊……好想打篮球!”火神双手在身前比划着篮球的形状,一向开朗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几分幽怨,“感觉好久好久没碰篮球了,好久好久!”火神着重强调时间道。
没想到火神在伤心这个,夏目哑然,不过确实,他们进来的时间很久了,但具体有多久,他们也说不清,或者说,在这里时间的概念是模糊的,他们跟着高里的第一视角在转,白天黑夜并不遵循常规的周期规律,不重要的片段会被快速跳过,重要的场景才会一一呈现。
夏目和火神之前有过猜测,很大可能要在这里看完高里在异世界为时一年的记忆才能够出去。
“……不会等我出去,连篮球怎么打都忘了吧。”火神苦恼道。
“不会的,”夏目安慰火神说,“身体记忆,身体记忆肯定在的。”
“就是这个啊,”火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声说:“好不容易磨合好的,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什么?”夏目没能听清火神的低语。
“没事,”火神摆摆手,换了个话题,“对了,夏目你有参加社团吗?”
“我……我是归宅部。”
“诶?”看着夏目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之色,火神福至心灵,“难道是因为妖怪?”
夏目:“……”
“还真的是这个原因。”
面对火神,夏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学校里也会有妖怪出现,为了不被它们缠上,所以我会尽量早点离开学校……不过,自从我转学到明洸后,倒是没怎么在学校里见到妖怪了。”
“因为饕餮吧!”
“大概率是。”
作为上古妖魔,饕餮只是无意间外放的气势就能让其他妖怪不敢靠近高里的身边,两人的目光落在了呆在高里床边的饕餮身上,最近只要不是泰麒特别要求,它不会保持柴犬的样子,而是通体赤红的大狗模样,身上覆盖着沾满黏液的鳞片,看起来颇为可怖。
“所以……社团,”火神突然说:“夏目要不要加入篮球部?”
等、等等!这话题是怎么跳的?速度过快,以至于夏目感觉自己跟不上节奏。
“篮球很有意思的,”火神双眼放光地说,“夏目,你要不要来?不会打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呃……”
“要吗要吗?”火神凑到夏目身边,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夏目。
救命!该如何婉转地告诉小伙伴,他对跑跑跳跳的运动不感兴趣,他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年,“啊——高里行动了!”
话题被夏目转移了,不过泰麒也确实行动了,只要想到余生再也不能和骁宗见面,他就无法再忍耐下去。
所有的踌躇和翻腾的思绪都被他抛诸脑后。
泰麒离开寝殿,不顾一切地飞奔起来,仙女、汕子和傲滥为了泰麒的安全想要阻止他,但就像降伏饕餮时那样,泰麒虽然是只还未成熟的麒麟,但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都无法阻止。
泰麒转变了。
月夜之下,是漆黑的岩石以及一个身周泛着磷光在山脊与奇岩之间奔向夜空的黑影,稍微有点短的鬓毛,墨黑的背脊泛着银光,云彩在它的四肢间环绕,同样墨黑的兽首额头上短小宛如珍珠的兽角熠熠生辉。
“泰麒!”仙女们惊呼。
但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追上纵身疾驰的麒麟,仙女不可以,女怪不可以,饕餮也不可以。
不停的奔跑,一直奔跑,变身没有泰麒想象中的那么异样,只是心里想着要向前飞奔,四肢便自动地展开奋力前行,然后……他再次见到了骁宗。
最先察觉到的是骁宗的坐骑驺虞,它将头抬得高高的,直盯着夜空,发出阵阵低鸣。
骁宗讶异地顺着驺虞的目光抬头望去,瞧见了月色下那修长优雅的身影。
通体黑色的麒麟扬着荧光的尾巴,站在突起的岩石上,月辉星光不过是他的陪衬,这是天地造物,来自夜的精灵。
所有人都看呆了,还是骁宗最先反应过来,叹息道,“这……真是漂亮的麒麟。”
感叹的同时,一丝留恋在心中升起,骁宗正是不能原谅自己还存有留恋,所以才早早下山的,他闭了闭眼,把情绪压下去,笑着站起来,走过去,“恭喜您顺利转变了,能看到您举世无双的身姿虽然荣幸,但是……”
骁宗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从石头上跳下来的泰麒身上,“这样也有些太不小心了。”
斗篷动了动,再打开时,露出了恢复人形的泰麒,泰麒拉着斗篷,站了起来,过长的斗篷有一部分被他拖在了地上,但泰麒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跳下最后一块石头,行至骁宗的面前,看着骁宗的眼睛,俯身跪了下去,“骁宗将军……”
骁宗被泰麒的动作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公!”
将头扣在地上,深深地伏下,就像是在乞求对方的许可,泰麒为自己做出的事感到恐惧,明明就没有天启,但他居然为了挽留这个男人,做出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情,泰麒颤抖着声音开口了,“不离御前……”
他究竟在做什么?
“不违诏命……”
不可以,他不是王,这种事……不可以。
“誓约忠诚……”
这是背叛,不仅是对天理,还有仙女,更加是对于王上!
“就此立誓!”
一滴汗从泰麒的鼻尖滴了下去,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印记,皓月当空而立,无声地见证着一切。
骁宗沉默着,许久。
泰麒感到那视线笔直地射向自己,痛不欲生。
现在的话,还可以挽回吗?泰麒这么想着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声冷静沉稳的回答,“我宽恕。”
来不及了,泰麒的手紧紧地扣着地面,为自己犯下的大错,他在撒下弥天大谎,他心中的痛苦让他眼前一片漆黑,但想要挽回的话却堵在喉咙里,叫不出来。
猛地,泰麒感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骁宗的大手抱起了泰麒,他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欢畅笑容,“谢谢你,泰麒!你虽然很小,但却很有眼光!”
周围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
从仗助他们进入沙滩后,就在堤坝上焦急等待的牡丹和灵幻新隆,以他们的位置看不清沙滩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瞧见一个又一个爆炸腾起的火浪,轰鸣声像雷暴一样惊人,天空下弥漫着火与烟雾,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以为沙滩会在力量的挤压下坍塌崩裂,但突然,所有闪现的亮光被黑暗的浪潮吞没,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盒子在他们面前重重盖上,天地间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牡丹和灵幻互相交换了一个错愕又惊慌的眼神,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一阵可怕的震颤传到了他们的脚下,地面在摇晃抖动,沙滩在沉寂之后像火山那样爆发了,还是之前的那个位置,但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黑色光柱从火山口喷涌着射向了天空,黑暗不详的气息以摧枯拉朽的速度飞快地向四面八方扩展而去。
“不!”牡丹发出一声哀鸣。
灵幻难以置信。
可这急转直下的情势分明意味着仗助他们的失败,而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思能担忧仗助他们了,随着一声被拉得极细极长的嗡响,一道蛮横的力量朝着他们扫了过来,击在了毫无防备的两个人的胸口,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一般,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身体“砰”的一声撞到了堤坝另一边的石头护栏上,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牡丹和灵幻呼吸一滞,同时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奄奄一息地倒伏在地上爬不起来,而在他们上方的天空,黑夜仍在不断向外扩张,像黑罩子一样覆盖了整个沙滩仍不知足,越过边界,向着堤坝、大海,乃至公路之外蔓延。
牡丹他们虚弱地睁着眼睛,但眼前的景象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光线的削弱让周围的色调由明转暗,事物的轮廓在渐渐消失,所有的一切在沉入无处不在、幽暗深晦的阴影。
陷入完全的黑暗里的最后一秒,他们瞧见了鲜血淋漓的仗助和操控着影山茂夫身体的小酒窝翻上了堤坝。
……
原来天启根本不是什么有形的东西,没有任何的话语会告诉麒麟说,“这就是天启”,麒麟有的只是一种对王气的感觉或者叫做不可抗拒的直觉。
麒麒选择了,那就是天启,麒麟做不出虚假的契约,当泰麒对着骁宗下跪时,毫无疑问地选择了正确的君王,因为麒麟本来就是无法对着王以外的人下跪的。
“居然是因为没有解释清楚而闹得乌龙。”火神为这个答案感到心塞,不由得在心里把不靠谱的景麒狠狠地吐槽了一通。
“好在大家把话说开了。”夏目不无欣慰地说。
“可不是嘛。”
先前看高里认骁宗为主之后一直表现得诚惶诚恐,火神和夏目还以为高里真的搞错了,泰王的身份另有其人。
直到骁宗也看出了泰麒的这份不安,为泰麒请来了景麒,他们和高里才知道,原来泰麒没有搞错,骁宗确实就是泰麒第一眼认定的王。
得出了这个结论,禁锢在心灵上的枷锁解封了,焦虑不安的泰麒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欢心笑容。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泰麒站在戴国首都鸿基的高台上,接受着台下无数戴国子民的欢呼时,他感到紧张,但又为自己能坦荡接受众人的视线而感到庆幸。
此刻,骁宗也在慢慢地步上了高台。
那一瞬间,整个广场沸腾了。
在所有人民的注视下,泰麒缓步走到骁宗面前,屈膝行礼。
他的内心不再有惶恐和慌乱,被无边的幸福包围着。
广场上百姓们欢呼雀跃,整个都城王旗飘舞。
这一天,泰王即位。
……
影山茂夫在高里的记忆里飞驰,一幕幕浮光掠影的画面在他眼前快速划过,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他们在哪?
……
即位大典过去半年了,本应陪伴在骁宗身边的泰麒现在却独自一人在庭院里徘徊着,骁宗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戴国首都鸿基,启程前往遥远的文州平定叛乱。
泰麒不喜欢战争,再加上年幼,被骁宗留在了鸿基,但他一直在为骁宗担忧着,特别是当一些不祥的传言开始在宫中流传,传言里说骁宗受到伏兵的袭击,生死未卜,而陪在他身边的大人们又总是将他当作小孩子来对待,什么消息都不告诉他,这就让泰麒的担心渐渐地演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弑君的消息不过是传言而已。”尽管泰麒这么安慰着自己,但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将汕子和饕餮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去文州打探消息,确保骁宗的安危。
这就是年幼的泰麒能为骁宗做的全部事情了,可惜他只有两个使令,倘若能有多一些的使令,或者他再年长一些的话,就可以和大人们一起为保护骁宗而奋战,然而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想法在泰麒的心中反复出现,让他深恨自己的无能。
“神啊,保佑骁宗平平安安吧。”这一句祝词,泰麒不知道祈祷了多少遍。
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泰麒猛地回头,发现来人是他的一个亲信——阿选,泰麒身体放松下来,歉意地对阿选说:“我还是派了使令前去骁宗的身边……无论如何,什么事情都不做地等待消息,我做不到。”
阿选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剑来,泰麒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他没有害怕,因为这是他信赖的人,他只是不安地问:“怎么啦?”
“骁宗驾崩了!”说话间,阿选挥剑朝着泰麒砍了过去,泰麒惊骇到极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剑向他逼来。
“只有两个使令,这就是你的不幸,要怪只能怪你选了骁宗为王。”
惨痛到无法回忆的瞬间,细节已不清晰,到底是剑刺中了泰麒在先,还是泰麒下意识地想要化为麒麟逃开在先,恐怕连他本人都不曾知道。
但利剑确确实实地砍下了泰麒额头上的角,泰麒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惨叫,那绝不仅仅是因为疼痛,那是一种怒吼,为被出卖而怒吼;那是一种悲鸣,为失去主上而悲鸣;那也是一种哀号,为失去生命而哀号。
与此同时,泰麒本能地发动了“蚀”,这是在麒麟的悲鸣之下才会出现的“鸣蚀”,是上天赋予麒麟的能力。
泰麒的气脉与世间万物融合在一起,他所处的宫殿上方开始出现波纹状的幻影,连接异界的通道在打开,狂风席卷着泰麒的身体,把他投射进去。
与泰麒神魂相连的汕子和饕餮感受到泰麒的生命受到威胁,运用法术匆匆赶回,但已经来不及了,它们只能奔向蚀中心的泰麒,任由“蚀”卷着它们跨越虚海,重新回到蓬莱。
“——————————!!!”
火神和夏目久久地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在高里受到袭击的那一刻,不仅是他自己,火神他们同样也没反应过来,他们在泰王即位后的这半年记忆里也见过很多次阿选了,对方作为一个能干的臣下,与其他总是把高里当成小孩的大人不同,阿选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把消息报告给高里,这其中就包括了骁宗遇袭的事。
所以,那些全部都是阴谋?
一场蓄谋已久针对泰王骁宗和泰麒的阴谋。
火神和夏目猜到既然高里时隔一年重新回到日本,那后续一定起了波折,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结局是如此的惨烈,他们居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认识到,人心可以险恶到何种地步,他们只是旁观着就感觉触目惊心,那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高里会是多么的痛苦。
被亲近的人背叛,最重要的角被斩断,身心皆受到重创,如果说这就是命运,那命运未免对高里太过残忍。
记忆的世界随着高里的离去在迅速瓦解,当最后一幕场景如轻烟般自他们眼前淡去时,火神和夏目又回到了黑暗之中,然后……他们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影山……茂夫?”
与火神他们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年朝火神他们点了点头,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泰麒!”火神和夏目一惊,连忙向着高里化身的麒麟跑去。
兽形的麒麟趴伏在地上,仍然是无比美丽的生物,但那细弱伶仃的四肢,不再泛着流光的皮毛,以及额头上缺失的角都在说明麒麟身体情况的糟糕,像是遍布着无数裂痕的水晶,带着令人心痛的脆弱。
火神和夏目想要靠近它,帮助它,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在泰麒身上缠绕的如有实质的气息令他们无法接近。
“这是?”
这种浓腻厚重、带着腥臭异味的气体,让火神和夏目只是闻着就感到一阵阵反胃,两个人强忍着不后退,站在与泰麒一步之遥的地方手足无措,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们,但潜意识里他们知道这种气息很危险。
其实这就是牡丹之前和火神他们说过的污秽之气,泰麒早在一开始就被感染了。
麒麟爱洁,但在日本生活的他,没有得到良好的对待,日常生活中被迫吃下的荤食,保护欲过度的使令在他身边引发的流血事件,周围人给予他的恶意诅咒……种种件件编织成的污秽之气。
只是因为有着肉\体这层“壳”的封堵,所以泰麒作为高里这个人时全无异常,但被封在内里作为兽的那部分一直处在污秽之气的侵害下,回到日本的这几年,泰麒不仅没有养好伤,反而进一步削弱了自己的气脉,等到他与天地相连的气脉真正断绝的那一刻,泰麒也就不再是泰麒了,不再是长生不老,有着强**力的神兽,而只能作为一个失去一切的人类度过他无知无觉的一生。
这些隐情和泰麒走钢丝一般的危险处境火神他们还不清楚,影山茂夫从后面走过来,“我来吧。”
“影山,你有办法?”火神问。
影山茂夫跟着灵幻师傅已经驱除过不计其数的恶灵,有些恶灵身上的气息就和泰麒现在身上的气息很相似,他想他是有办法的,灵力心随意动,如臂使指,霓虹般炫目的强大力量划过黑暗,倾泻到泰麒的身上,却不伤害泰麒本身,只为消除他身上的秽气。
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温水里,趴伏着的麒麟慢慢地睁开了原先紧闭着的眼睛,他感到那些像毒素一样让他浑身难受的气体在逐渐消失,生气代替了死气,好舒服,他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呼吸过了。
“……泰麒?”
他听到了,努力地抬起头来,四肢在地上抓爬了一下,但他的力气还不足以支撑他站起来。
“别别别……你别动,你还很虚弱的说。”火神紧张道。
他确实站不起来了,乖乖躺回去,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火神他们。
缠绕在泰麒身上的污秽之气在影山茂夫操纵的灵力下,完全被消除了,火神和夏目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麒麟的身前蹲下,回视着泰麒的目光。
“泰麒,你还好吗?”夏目问。
麒麟轻微地点了点头。
“没有那种‘气’缠绕着你,你是不是就会恢复健康了?”
麒麟歪了下脑袋。
“不能说话吗?”火神转头去看夏目,夏目也不知道地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和麒麟交流的经验。
不是隔着记忆,也不是隔着时间,火神不禁伸出手去摸了摸泰麒柔顺的纯黑色鬃毛,“这样你会不会舒服一点?”
麒麟的脑袋靠过来,用下巴蹭了蹭火神的手掌心。
……
一切都结束了。
漫长的旅途走到了终点,一场大梦带回他的记忆,高里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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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