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诚如神之所说 第14章 章之十四

本来，这对周防尊而言，是一如既往的梦境。荒芜的废墟，头顶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身边空无一人。有时候，他甚至会看到自己由内到外被燃烧。

成为王权者后，他经常会做这样的梦。

但，今次发生了一些变化，昏暗的夜空中见不到达摩克利斯之剑，某处倒塌的废墟上还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周防尊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那是谁，却发现是一个人不认识的女人。搜索自己的全部记忆，他确信自己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她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的那种，而是静静地，绝望地流着泪。

不知为何，周防尊觉得她这样很美，仿佛是引人坠入地狱的成熟果实。明知接近她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撷取那份甘甜。

当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好似望见了深渊，感到心脏被猛烈撞击，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女人俯视着他问道。

“周防尊。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他回道。之后三两步，踩着高低不平的废墟便跳到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不再看他，继续对着燃烧中的废墟流泪。

“这里是我的梦境。”她这么说道，“等我醒来后，我就会忘记这一切。”

“这里是我野心的终结之地，也是我得到救赎的那个瞬间。”

“但当我醒来之后，我会忘记救赎，只剩下隐藏起来的恐惧与渴望。”

“因为我……不能原谅只有我一个人得救这件事……”

周防尊没有应话，女人也不需要他的回复或者安慰。她大概刚好遇到这么一个不认识的人，所以产生了些许谈兴。

当她不再开口发言，两人间便只剩下了沉默。

她的梦境比周防尊的梦境还要惨烈，充满真实感，眺望过去，方圆几百里无一活人，倒是能见到不少烧焦的尸体。

女人看着燃烧的废墟，周防尊看着她。他们就这么无言地度过了这个夜晚。

周防尊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能闻到焦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错觉。

“哇，灭火器灭火器！”楼下传来十束多多良的喊声，还有草薙出云的惨叫，“我的厨房啊啊！！”

等周防尊下楼后，草薙出云还按着十束多多良的脑袋，带着可怕的表情警告道：“你以后不要随便进厨房。”

“我只是想帮忙准备早饭……KING！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做噩梦了吗？”

“啊。”周防尊走了过去。

“早啊，尊，今天起得很早嘛。”草薙出云放下十束多多良，端了一碗麦片出来，“早饭只有这个了。”

不过周防尊也不是挑食的人，便随意地吃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身边吵吵闹闹的两人，莫名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女人。当她醒来的时候，是否是孤身一人？是否有人会慰问她一句做噩梦了吗？

…………

……

苏我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她觉得自己大概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但想不起来梦见啥。本还算宽敞的卧室中，歪七扭八地睡了一地刀剑男士们，房间顿时显得无比拥挤，连落脚点都找不到。

察觉她坐起身的动静，趴在床边的压切长谷部也跟着醒来，立刻问道：“主上，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苏我按了按脑袋，糊里糊涂地点点头。随即，长谷部踢开脚边碍事的家伙们，去给她倒水。

因为他制造了大动静，其他刀剑们也陆续爬起来，不过更多的仍瘫在地上醒不来。地上倒了许多空酒瓶，可见他们昨晚喝了多少，空气中都弥漫着酒气。

苏我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尤其自己现在衣冠不整，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被子，问：“你们怎么在我房里？月夜呢？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药研回道：“大将是在昨晚被月见山大人送回来的，月见山大人已经回去了。您喝得很醉，回来后还和次郎太刀、日本号他们继续喝……”外表是成年人的刀剑们都被拉上了，其他看上去年幼的刀剑虽然不被允许喝酒，却因为想要亲近主人，一块跟了过来。

长谷部端着水杯回来，体贴又沉稳地问：“主上觉得头痛吗？要不要喝点醒酒汤？早餐想吃什么？”

苏我感觉长谷部就像时代剧里大名的亲信家臣，对自己效忠的主人无时不刻不在彰显存在感，也不是说长谷部没有与她保持距离，而是他们两人的距离标准过于不同……不过她也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回道：“醒酒汤就不必了，给我煮碗粥吧。”

日本人不常喝粥，差不多也就生病的时候，为了容易下咽才会煮粥。苏我现在因为宿醉而痛苦着，吃不下什么东西，稀粥堪堪能入口。

“那么便让我去为您准备吧。”烛台切光忠站了起来，他和长谷部一起将其他烂醉中的刀剑们拖出了房间。

次郎太刀被拖出去时，怀里还抱着个酒壶，嘴里喃念：“再拿酒来……”

蜂须贺虎徹是自己勉力爬起来的，他撑着头，似乎受到了很大打击，“作为虎徹的名刀，我竟如此失态……今天明明要远征的……”

“呃……今天就休息吧。”苏我虽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她好歹有自知之明，一旦自己喝醉了，就人格大变，强行拉着别人一块喝酒什么的完全有可能发生。

劝解了一下蜂须贺，苏我强调了一遍今天必须放假。

她以前从未要求过刀剑们必须每天工作，不过仔细算算，狐之助每日都会汇报他们的出阵情况，刀剑们竟不曾有过休息日。苏我觉得这是她作为审神者的失职，她仿佛是黑心企业的老板一般，压榨着自己的员工。

这样不好。

苏我拿了替换的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房内的空酒瓶已经被短刀们收拾出去了，烛台切送来了热粥和一些小菜。

现今这种状况，搞得苏我很难继续拒绝与他们的交流。

空気を読む，这是每个社会人应该具备的技能，不过也是枷锁。她之前因为遭遇芦屋道满，回忆起不堪的过往，在情绪翻涌之下顺其自然地当一个家里蹲，然而现在都和大家是喝过酒的“交情”了，就很难再封闭房门，放任自流。

苏我习惯性随波逐流，这让她无法顽固拒绝刀剑男士们的接近。

喝完粥，短刀们邀请她去田圃看花，苏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反正房间内酒臭味迟迟不消，也得打开门窗通一段时间的风，她待不住。

本丸灵力充沛，植物长势特别好，成熟得也很快，她看着大片丰饶的田地，心想自己要是不当审神者了，去当农场主应该也能赚钱。就是不知道现世灵力运转如何，本丸的聚灵阵能不能用……

“很抱歉，主上之前选的花种没有开花……”五虎退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苏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关系，是我没考虑到花季，等天气凉爽一些后，再种也不迟。”

接着他们去马棚，话说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马，兴致盎然地转了好久，蠢蠢欲动想要骑骑看。

“主上想要骑马，就让我长谷部护卫在侧吧！”

苏我被突然窜出来的压切长谷部吓了一跳，她本来只是带着一群孩童模样的短刀们乱逛，不知何时，后面竟然还远远跟着一群探头探脑的壮汉……这场面让她难以言喻。

因为她说放假的缘故，所以本丸的刀剑们都在，他们对于自家不现身的主人可是好奇得很。

苏我盛情难却，便在长谷部的帮助下骑上了马。

意外有趣。

不过马背上的颠簸，让宿醉buff未消的苏我感到想吐，她很快就下来了。

长谷部自责道：“非常抱歉！竟然没有察觉主上身体不适！主上，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吗？”

“不、不用了，我走两步就好，倒是长谷部，今天既然休息，你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为了骑马时的安全，短刀们没有继续围着苏我，免得她不熟练的骑技造成什么踩踏事件。苏我觉得让他们干看着也不太好，干脆找了个理由让他们去万屋买东西了。

现在剩下苏我和积极表现的长谷部，让她感到有些尴尬。

她本意只是想让长谷部趁着休假日，去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但不知道为何，似乎踩到了地雷……“主上不需要我么？” 压切长谷部轻声地问道，语气很平静，却莫名带着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苏我的求生本能让她立刻解释道：“并非如此，我知道长谷部一直以来为本丸的运转费了很多心，所以想让你今天好好休息。绝对不是不需要你哦，如果长谷部不在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真话，苏我虽然没有任命近侍，让狐之助作为她和刀剑们的沟通桥梁，但长谷部似乎自发做起了近侍的职责，为她查勤补漏。苏我之所以可以放权放得那么轻松，也是因为包括长谷部在内的刀剑们都很靠谱。

在她说完之后，长谷部微笑了一下，看来“危机”解除了，苏我暗暗松了口气。

似乎看透了苏我的紧张，长谷部安抚道：“主上是在惧怕我长谷部，还是在惧怕所有刀剑男士？无论如何，请主上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背叛您。”

“呃……嗯……我不担心你们背叛啦，其实我这个上司做得应该还可以？你们应该没有理由背叛我……吧？有吗？没有吧？”苏我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反正我不是对你们的背叛感到惧怕啦，我就是……不太擅长和人相处？”

你以为苏我在地表层，实际上她在大气层……总之两人的对话其实不在一个频道上，却意外有来有往交谈了起来。

长谷部听了苏我看似不确信又非常自信的“不惧背叛宣言”而愣怔了一会儿，不由感叹：“您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他说的背叛是“要其性命”，这在战国时代还挺常见的，若主君表现懦弱，家臣在失望至极下就会反叛，一个性情柔弱的女子骤然获得了一群武力值强大的家臣，感到畏惧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苏我以为的背叛是“跳槽去别处”或“罢工”，她对刀剑男士们的武力值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没啥概念，完全不带怕的……

午餐是和刀剑们一起吃的，第一批被召唤出来的刀剑特别感慨，因为刚开始，苏我也曾跟大家一起用餐过，只是才起了个好头，便被掐灭了。

现在她又重新面对大家，让刀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为了不让自家主上再一次龟缩进房间内，他们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

下午苏我不想再逛了，又不好意思扔下众人回房，便准备看看电视什么的。

“咦？这个东西竟然不是摆设吗？”鲶尾藤四郎好奇地蹲在一旁，看苏我打开电视。

如今科技发展，电视机已经不是实体的屏幕了，外表看上去就是一条细长的盒子，开机后会显现虚拟屏幕。

“嗯……你们没用过吗？”

鲶尾挠了挠头，“本来我想试试这个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但被长谷部训了。”

“我那是怕你将主上放置的物品弄坏！”长谷部严肃正经道。

苏我再一次感到心虚，她详细和刀剑们讲解了一下电视的用处，便和众人一起看了起来。

听着他们对大屏幕一惊一乍的赞叹，感觉不坏。

苏我的年纪比尊哥大一些。

·

“空気を読む”，直白翻译就是“读懂气氛”，不过光这么说，很难体现意境。

比如，一群人在讲自己的灵异体验，大家都在说“好恐怖哦”“真吓人”“我懂我懂，确实会有这样的事”，你就不能说“诶，不是真的吧，这世上又没有鬼”这类破坏气氛的话。会被当成KY（读不懂气氛的人），轻则被人无视排挤，重则成为欺凌目标。

日本社会对于这种团体气氛还挺重视的，习惯于在什么气氛下做什么反应。虽然有些抨击时事的节目或者文章，会反对日本人的这种“坏习惯”，但现实的大环境没啥改善，一直如此。

我不想在正文中长篇大论这种事，就一句带过了，苏我顺应气氛，大家意会就好。

不过KY确实挺烦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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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章之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