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浮生若梦 第257章 第十二章

大典那几天，正是一年内春光最明媚的时分，而这场活动虽说是祭典，但在程少商看来，更像是一场大型的春游野宴，也更像一场相亲会。

年轻的士族儿郎女娘们分坐在不同的帐篷中，远远相望，更有大胆之人离席，相约他处。

这种场合肯定会遇到楼垚和何昭君，程少商不愿他人看轻也不想让楼垚多思，便着重精细打扮了自己。

于是那些多嘴多舌的女郎们看见如此光彩照人的程少商，刻薄的话一时说不出口，甚至不想靠近她，以免成了衬托她的绿叶。

一直呆坐在帐篷里实在无趣，司羽便拉着同样无聊的程少商出来了。

司羽一直戴着幕离，将满头银发完全遮掩，早就听闻她美貌出众的女郎们此刻反倒庆幸她如此装扮了。

在外面，只要司羽不表露身份，她鹤发童颜不算什么，但回到京城，作为程家五娘子出席，却不可以，会被人议论纷纷的。

司羽也是想着程少商需要散散心，才主动提出要和程少商一起参加祭典的。

与程姎、万萋萋告知一声后，司羽和程少商相携着往一处阳光明媚、野花遍地的地方走去。

司羽折柳配着各色野花为程少商编了一个花冠，给她戴在头上。

程少商虽然看不到自己戴着花冠的模样，但也能想象得出，毕竟她是看着花冠如何在司羽手中成型的。

她动手能力也不差，在司羽的指点下，不多时也编成了一个，司羽便摘掉幕离，微微俯首让程少商给她戴上。

两人头戴花冠，在花丛中扑蝶嬉闹，自在欢快，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诸脑后。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渐渐吸引了四处寻觅司羽踪迹的袁善见，未待他上前靠近，就被十来个女娘团团围住。

这番情景自然被司羽姐妹俩注意到了，她们便悄悄离开了。

因不想被别人发现，她们俩便往偏僻的地方走去，顺着几近消失的小道渐渐走到了山顶上。

那山顶上有一座宝塔，远远望去便觉得精致考究，程少商回过头看了看司羽，发现她已经摘下花冠戴上了幕离：“我就知道你肯定想进去看看的。”

程少商抿嘴一笑，拉着司羽走进宝塔。

她们顺着楼梯一层层爬上去，大约到了腰部，从窗户望去，群山雾绕，松涛阵阵，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阔然开朗。

若说程少商先前心中还有几分失落，现下看到这番美景便觉得那些事不算什么了。

程少商还想往上面爬几层，耳朵灵敏的司羽却发现了上面还有别人在谈话，她拉住程少商，眼神示意。

程少商虽不明白她发现了什么，却很默契的和司羽轻声快步的走下去。

待她们刚要走出宝塔时，司羽忽然意识到她们俩出现在塔下时，塔上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司羽当即对程少商耳语几句，然后靠在程少商身上，一副弱柳扶风、病弱不堪的模样。

“阿羽，你怎么了？”程少商焦急的询问出声，然后又放大了声音道：“我该怎么办？”

然后程少商一边搀扶着司羽往外走，一边向四周呼喊：“有没有人在附近，可否去寻曲陵侯府上武婢？”

程少商艰难的搀扶着司羽，装作快要支撑不住的模样，这时凌不疑忽然出现，扶住了她。

程少商心脏怦怦乱跳，努力镇定的转过头，见来人是凌不疑，多少放心了些，然后忙用焦急的声音道：“凌将军，劳烦您去寻……”

“噤声。”凌不疑声音低沉道，走到司羽另一边，简单说了句“冒犯了”，然后半揽着司羽带着程少商从另一边小路走下山。

待她们走到看不到宝塔的树林处，司羽装作好转了许多的模样，轻轻挣脱了凌不疑。

“多谢凌将军。”程少商连忙替司羽道谢，小心的扶着她：“现已临近狩猎场，未免他人多想，还请凌将军先行一步。”

自城门一别，许久未曾见过程少商的凌不疑自然想多和她相处相处，便道：“程娘子，方才可有听到什么？”

程少商自始自终都没有听到宝塔之上那些人的声音，自然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什么听到什么？我和阿羽刚走到宝塔里面没多久，她便因塔内气息污浊引发旧疾，我们就赶紧出来了。”

凌不疑见司羽仍在低低喘息，倒是信了几分，不好再多问，不然反而会让极为聪明的程少商发现异样。

但凌不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再留下，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程少商与司羽对视一眼，悄悄走到另一条路回狩猎场。

大约是在外面耽搁的时间久了，她们俩回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了，程始和萧元漪看到姗姗来迟的姐妹俩，还没来得及说教一二，就被程颂受伤的事给绊住了。

原来在她们俩离开后，万萋萋和王姈比试骑射，但王姈不敌便使阴招让万萋萋的马匹受惊狂奔，程颂情急之下便舍命相救。

此番英雄救美倒是让一直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相处暧昧尴尬了起来，但程万两家却也乐见其成。

另一边，赐宴过后，各个世家公子乃至皇子都像是脱缰的野马，一群女娘围着男郎犯花痴，口舌是非不断，甚至还有查出几对幽会的野鸳鸯，文帝为此勃然大怒。

他本想借此机会让他疼爱的凌不疑多见识一些优秀的小女娘，别总是记挂着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长处的程少商。

同时文帝又想着，若是程少商能让凌不疑懂得了男女之情，那么她资质粗劣些倒也无妨，毕竟这还是凌不疑第一次对小女娘如此在意。

可凌不疑一进猎场就不见了人影，那么多对野鸳鸯，凌不疑为什么就不在其中。

只要想到这些，文帝就一肚子火，等收到凌不疑一个人回来的消息，就更憋不住了。

但任文帝如何苦口婆心，凌不疑一直不曾松口允诺什么，直气得一向温润仁和的文帝忍不住的跳脚，最后却把气撒在了那些野鸳鸯身上。

许是见文帝这般，京城里的儿郎女娘们倒是收敛了一些，不再频繁的举办什么赏花宴会，倒是让不爱出席的司羽姐妹俩松快了些。

司羽在家住了一月，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继续游历。

这次她是打算一个人出发，连仆从武婢都不想带。但程少商和程始都不同意，程始甚至不想司羽离开京城。

但看着司羽的银发，又见司羽和程少商离开京城后虽经历波折，但精气神都很好，似乎还丰腴了些，拒绝的话也不好开口。

毕竟这些日子里，程少商和萧元漪依旧没能相处融洽，司羽更是对她视而不见。

每每看到她们母女三人这般，程始都满心痛楚，倒是熄了把司羽留下来的念头，只是不愿让司羽到处游历，而是让她带着人去别院暂住。

先前司羽和程少商在猎屋制作的连发弓弩，制作图早在程少商回京之时就交给了程始，他是武将，自然能明白这份图纸的重要性。

程少商不愿出名，是以程始向文帝上奏之时并未提及她们俩的名字，只说是自己意外所得。

文帝得到这份图纸很是高兴，已吩咐军械所秘密按图纸研制，暂时尚未向外界公布。

所以程始并没有得到明面上的奖赏，但私下里，文帝赏了程始一座宅院，就在程始采邑的曲陵，是前朝一位官员的老宅，后被收归国有。

萧元漪早前便派人前去修整，挂上了曲陵侯府别院的牌匾。

“阿父，嫋嫋也想和阿羽一起去别院。”程少商扯着程始的衣袖跟他撒娇，她还是更喜欢和司羽待在一起。

程始拗不过程少商，最后还是松了口，在没告知萧元漪的情况下让她们姐妹俩去了曲陵。

程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内侯，曲陵更是一个小县，虽奉旨采邑，但每年能收上来的赋税并不多，陛下赏赐的良田百亩以当下黍米的产量，每年的收成也不够程府一家嚼用。

但好歹也是一份收成，本来萧元漪是打算派青苁去管理整顿的，但程少商已经去了曲陵，现下便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程少商了。

跟司羽现在满头银发不好说亲不同，萧元漪还是想给程少商找一个好郎婿的。

别院盖得还算富丽堂皇——在旁边多是茅草屋的衬托下，房屋宽阔高旷，土石垒就的围墙更是高耸，围墙上还有几处尖尖瞭望台似的建筑，方便部曲瞭望示警。

这样的建筑，司羽只想到一个，那就是坞堡。

这样一座集防卫居住于一体的别院，安全性极高，难怪最后萧元漪也同意了。

这次来曲陵，部曲、仆从、武婢带了一堆，各类物品装了好几个马车，程始也是怕骅县的事再次发生。

现下程少商正让莲房指派他们收拾，自己却和司羽戴上幕离偷偷出了门。

她们俩只带了阿妙一人，出得院去，往西向走了约十几分钟，闻得溪水叮咚及人声喧嚣。

只见一条宽约十来米的小溪就在眼前，溪水清澈见底，浅处不过半米，深处也只有三四米。

虽只是条小溪，但物产颇丰，一年四季鱼虾不断，很是补贴了乡民的生计。

是以在上游不远处的岸边，此乡三老领着众乡民建了一座小小神祠，供奉左右的山林溪水之神，盼着能得神灵庇护，多些鱼虾果蔬。

现下正值春日，正是黍米种植的最佳时机，乡老们领着众民们祭祀完溪神后，便要取溪水灌溉了。

看着男女老少们辛苦的挑水灌溉，程少商想为他们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