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吉姆?”走出电梯的时候,旺达恰巧看到了我,她正和幻视手牵手不知道打算去哪儿,这时停下脚步问我,“大晚上的,你要去干嘛?”
“呃,出去散散心。”我心不在焉地说,“我不会走远的,旺达,没什么大不了。”
虽然一时冲动和史塔克说的那些话此刻我已经忘掉了七七八八,但剩下的三三二二也足够令我不安了。活见鬼,这下可得不偿失,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那个家伙?和别人谈论自己的感情,真是一个人所能做出的最愚蠢的事情。
更让我生气的是,这甚至都不是最让我在意的东西。
旺达皱了皱眉,她瞥了眼幻视,然后对我说:“你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吧,我和幻视正准备去吃晚餐,我想吃朗尼餐厅的热狗和龙虾。”
“不用了。”我也看了眼幻视,尽管我并非没有当过电灯泡,但我现在更想一个人呆着,“我不饿。你们俩玩得开心点。”
幻视开口说道:“詹姆斯,我们都很乐意你能一起来。”
“我……还是算了,真的,下次吧。”我匆匆忙忙地说着,然后冲他们摆了摆手,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回见!”
纽约的夜色总是光怪陆离,这个说法不论是在一九六六年还是二零一六年都站得住脚。我拉起背后的兜帽,让自己悄然融入这座城市,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感受着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并不断带来古怪的战栗。
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很孤单。
当然,这么说很傻,好像我既可悲又缺爱似的。但的确,在这座城市中漫无目的行走着的我,正暗自渴望着某种亲密接触。
我想要拥抱、亲吻,想要感到被爱、被关怀。
因为自从被扔到这个见鬼的陌生世界之后,我就像条脱水的鱼一样,绝望挣扎、濒临死亡,却又不知怎地幸存了下来。
然而,幸存的代价就是失去我原本拥有的一切:我的家庭,和我的爱。我像是突然聋了、瞎了、哑了,但又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软弱的感情毫无益处,面对这种困境只能坚强。我需要坚持到自己找到回家的路的那一天,我需要向前走,而不需要沉溺在毫无益处、令人恼火的感情中。
但我需要他。天啊,我真的需要。和史塔克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火,让那些已经冷成灰烬的东西又重新烧了起来。我好像重新活了过来,即使我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我想到那些迷茫、那些困惑、那些令人羞耻的**。这一次,一切都是如此令人安慰,即便它们本不该如此。
我从未这么想要托尼,渴望到我几乎愤怒起来。
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驶来,在我身边停下,于是我几步跳上去,在车厢后面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我的心跳仍旧太快、呼吸太重,但至少,我还勉强保持着公共场所该有的礼仪。
我把额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注视着外面缓缓倒退的街景。有些街道我能勉强认出,但店铺全都不是我熟悉的模样。
未来真可怕,我无法不去想,要是托尼见到这些又会如何置评。我几乎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看见那个松饼专卖店了吗?真是见鬼了。
——但你却觉得苹果专卖店棒极了?你真是不可理喻,托尼。
——哈,自以为幽默的小混蛋。
在景色变得太陌生之前,我再次跳下了车。这里毕竟还是纽约,虽然是个陌生的纽约,不过我知道自己在哪个方位,这也就足够了。我的确想要静一静,但我也没忘记史塔克和罗杰斯队长的嘱咐:不要一个人离开大厦。
当然,我现在就是一个人。这个来得有些迟的认知让我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从伤春悲秋和无病呻吟里暂时清醒了一秒钟。
是的,我本来应该跟旺达他们一起的,尽管这意味着我要在暗自吞下苦果的时候还看着他们两个暗送秋波。
不要,还是免了。
我继续迈开脚步,不过到底拐了个弯,朝着返回大厦的方向走去。等回去之后,我可以在健身房消磨时间。那其实也不错,至少能消耗掉大部分精力,不然我今晚可就难熬了。
直到这时,我仍不觉得会出什么事。这里可是市区,几分钟前,我还看到纽约警察的巡逻车经过。而且我离大厦不算远,如果我撒腿就跑,二十分钟就能重新进入那栋钢铁牢笼。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事无常。
·2·
突袭发生得悄无声息。
当时,我正放慢脚步经过一家商店,隔着玻璃窗望着里面的东西——我从小就爱这么干,一直没有改掉这个习惯。今晚,这习惯性的一眼救了我一命,或者说,至少帮了我的大忙。
在玻璃上,我瞥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光影,然后条件反射地往旁边闪了一下。
“叮”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在了商店的玻璃窗上,与此同时,我觉得脖子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擦过。我茫然地抬手摸了摸那块皮肤,指腹抹开了那粒小小的血珠。
然后我看清了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个歪扭破碎的袖珍针管。
一双铁臂猛地从身后勒过来,紧紧箍住我的上半身,逼迫我转身倒退。在我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走着的那个男人与此同时忽然回头,手里亮出一支针管,朝着我的脖子猛扎过来。
二话不说,我飞起一脚就蹬了他个满怀,然后咬紧牙关扭动上身,拼命想要挣脱身后的那个人。拿针头的家伙已经要爬起来了,身后的人还不松手。我一眼瞥到旁边的灯杆,于是往那边猛冲两步,抬脚蹬了上去,让自己的下半身直接离地,然后借着我这一百多磅的体重逼对方松手,顺势腾空后踢。
“砰”的一声,那个家伙被我踢开的同时,我也单膝跪地摔在地上。拿针头的家伙再次朝我冲锋,还有另外两个家伙从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小货车里跳了下来。
于是我做了这个时候能做的最明智的事——撒腿就跑。我横穿马路向着对面冲去,还从一辆出租车的车前盖上跳过。无数司机急刹车、摁喇叭,冲我疯狂叫骂。但那些都是无关信息。我注意到还有更多的人正朝我包围过来,他们的姿态一眼就能看出和普通人不同:警觉、敏锐、一触即发。
他们没有直接朝我开火,这是件好事。但我不确定这场缠斗继续下去,他们是否还会在乎。
刚过马路,我往前冲得太快,有个家伙抡起手里球棒一样的东西朝我的小腿骨打来,我只能合身往前一扑,感到坚硬的棍棒擦过我的脚踝,然后蜷起身子扑倒在地。
在我翻身打滚站起来之前,已经有人扑到了我身上,紧紧压着我。针头再次刺破我脖子上的皮肤。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后一顶,那家伙手里的针管“叮”的一声摔在地上,被我卸掉了。他却顺势掐住我的脖子。我一转身,抬手反掐回去,同时提膝猛撞他的鼠蹊部,撞得他往后直退到墙边,然后舍身摆腿把他踢翻在地。
但胜利来得太晚,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包围了。
三个人,不,是四个,从三个方向朝我靠拢过来。他们仍旧没有拿出枪,但却绝对佩戴有武器。我迅速扫视他们,发现自己没有退路,除非杀出一条来。
“嗤”的一声轻响,四个人中的一个忽然中电般抽搐着倒下。与此同时,一个女人倏地从巷子中冲出,眨眼间腾身而起,双腿锁住另一个人的脖子直接把他压倒在地,然后一跃而起,闪电般接连几拳打在第三个人的肋下,直到那人痉挛着倒地。最后双手抱住第四个人的脖子飞膝而起,撞得那家伙哼了一声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总共不超过十秒钟。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进了巷子里。
而直到这时,我才认出这是娜塔莎。
“脱掉你的卫衣,快点。”她的声音沙哑低沉,直接伸手揪住我的衣服就往上扯。我笨手笨脚把卫衣脱掉,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抓起那件衣服直接扔上了屋顶。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我嘀咕着,被她拉得一个踉跄,从某家店的后门钻了进去。
这是家汉堡店,刚进来就能闻到浓郁的烤面包与煎肉饼的香气。娜塔莎随手捡来一顶棒球帽,反扣在了我的头上,压低声音说:“放松,肩膀别绷那么紧。”
“我没法放松。”我也压低声音说。
这是实话,我全身都是肾上腺素,感觉自己的心跳仍旧处在战斗状态,只是这场战斗却被一个这么娇小的女人眨眼间就结束了。
娜塔莎像没听到一样,她不再说话,搂着我慢悠悠走进店里,找了个空座坐下。然后,她慢吞吞地看了看菜单,点了一份全料汉堡,两杯可乐,还有一盘小蛋糕。
“我们是要吃饭吗?”我迷惑地看着她,忍不住想四下打量,却被她的眼神制止了,“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你没带钱?”娜塔莎说着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可乐,从眼睫下看着我。
我觉得脸上开始发烫,尽管就在十分钟前,我脑子里想的还都是托尼,但她有意无意流露的魅力总是叫人晃神。真该死。
“吃吧,你肯定饿了。”她脸上还带着那种笑容。这时,我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还有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
于是我拿起汉堡,大大地咬了一口,直到腮帮子鼓起来,然后用力咀嚼。娜塔莎用小叉子挑了一丁点蛋糕送进嘴里,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采取了你的建议,那真是个不错的建议。”
我没法开口回答,只能哼了一声,点点头。那些人还在店里转来转去,我只穿着一件T恤,觉得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下个礼拜我还得跟他再出一次差,”娜塔莎继续说下去,微微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给这个老王八蛋打工。”
然后她伸手拿起餐巾纸,探过身子,蹭了蹭我沾到嘴角的肉汁。那个汉堡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二,我开始担心,要是等我吃完这些人还不走的话,我该怎么继续假装正常。我可没法像娜塔莎那样,随口就能胡说八道。
“喝点可乐,傻瓜,你要把自己噎死了。”娜塔莎翻了个白眼,但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好像在跟我**似的。我觉得她是故意的,但又实在拿不准。
我抓起可乐杯喝了几大口,凉冰冰的液体灌进肚子里,让我逐渐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那些人终于走了。门上的铃铛逐渐安静下来。
而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另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旁,她坐到了我们这一桌,还冲我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见,詹姆斯。”
这个女人是莎伦·卡特。
让我看看,离失踪一整季的男主上线还有1、2、3……三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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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突袭与绑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