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三角侧写 第27章 S02E03

那具尸体雕塑被放在了一个中产社区附近的文艺复兴式教堂里，教堂周围被围上黄色的警戒带，但仍然有居民来放下花束或在四周祷告。神父已经被请去FBI说明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经过了，楼上的窗户熄着灯，楼下倒是被大灯，手电和教堂本身暖黄色的灯照耀通明。他们在教堂门前距离黄色警戒带差不多十米的地方下车，威尔拿出手套戴在手上。

汤姆学着威尔那样做了，在克劳福德说什么之前，青年就重复过他上一次“什么都不会碰，观看距离取决于威尔离尸体多近，如果发现了什么，先行报告”的保证。黑人长官短暂凝视过他之后颔首，汤姆不是个很乖的孩子，也不能被称为克劳福德最理想的属下，但他审时度势的能力确实可以令任何一个上司觉得舒适。

这次的手套非常合手，上车之后克劳福德也给他递了一盒蓝色的乳胶无粉手套，现在汤姆有整整两大盒自己尺寸的一次性手套，再也不用委委屈屈的蜷缩指节了。

布莱恩先三人一步到达现场，为了给威尔留出移情空间，尸体并未被移动过，即使布莱恩要凭借法医的职责对现场进行调查，也只在对四周的检查后搭了个手脚架进行不会对尸体造型进行破坏的查看。汤姆走进教堂之后抬起头，望向教堂顶部关于新约的壁画：头上散发着太阳状光芒的，披散着半长棕色鬈发的男人正站在一张半挂帷幔的床前，将左手搭在床上奄奄一息仰躺着的少女额头前，周围围着衣着各异年龄不同的人们，都在以一个惊奇和惊喜的表情看着男人的动作，少女的被褥上还趴着一位看起来是在为她哭泣的妇人。

白发青年对于宗教信奉的可能早在玛丽的病和贫困的生活中喂了美元，他看了一会儿这幅画，除了欣赏画师不错的画技之外没什么别的想法。

“耶稣复活少女，出自《马太福音》第九章。”克劳福德注意到汤姆长时间的抬头，在抬眼一瞥之后给青年解释：“看起来不是名画的复制作品，应该是建造教堂时请画家来绘制的。”

“你信这个？”

“必要时可以跟着祷告。”克劳福德简洁的回答。

把被害尸体搬进教堂，关于这一举动会带来的各种政治上的问题已经够克劳福德头痛的了。整个下午他都在和上级，政府和教会进行各种各样的通话，不管是哪边都要求他们尽快把尸体搬走，清理教堂并让教堂可以尽快继续使用——FBI当然会这样做，只是威尔那需要前往犯罪现场的移情能力使得男人必须把搬走尸体的时间延后，拖延到至少让威尔看过没被破坏过的现场。

“我不认为这次只会出现这一具尸体。”黑人长官看着威尔走过那些成排的坐位，站到教堂的正前方，正对着那具被摆到高处，沐浴暖黄色圣光的尸体雕像，以男人听不见的声音说：“过度的使用移情会对威尔造成负担，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辅助他，避免失控。”

白发青年略微停顿，侧过头望着克劳福德。和威尔不喜欢与人进行眼神接触不同，汤姆细致的观察能力使视线相接成为青年很重要的情绪获得渠道。

“这是你进行保养的手段吗？”他浅淡的绿眸被距离较远的暖光晃出深邃色泽，语气中夹杂上似笑非笑的成分：“我不拒绝这份工作，但FBI不会利用威尔对我的善意，让可怜的——但还没定罪的嫌犯为你们打白工吧？”

“你的工资按照实习标准发放，但在成年之前都会发到威尔的奖金里。”克劳福德早就知道汤姆会要什么，男人干脆利落的说：“如果你想做正当的事，威尔不会阻拦你。”

这句话倒是很属实，威尔不仅不可能阻拦汤姆，假如青年提出正当要求，男人往里贴钱都不会犹豫。

威尔缺乏一个家庭，所以他对家庭，家人的情感往往在渴望里带有某种奉献式的崇高。

最令克劳福德放心的就在这里了：他能看的很清楚，汤姆是那种宁愿去死，也不想在任何人那里有任何亏欠的类型。

所以他宁可向上面申请并说明情况，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公文里折磨自己几个小时或是几天，将汤姆的特殊待遇批下来，用一点工资收买这个无疑天赋异禀的青年，让他一边给行为科学部打工，一边稳定威尔的情况。毕竟对于成年人来讲，这样的性格可遇不可求，克劳福德暂时还不想再给威尔找个看不清底细的保险，而那个保险很可能会利用威尔的奉献和移情去做任何会伤害男人的事。

汤姆笑起来，浅色的眼睛望回前方的威尔，那道有点锋利的视线终于从杰克身上移开了，青年的声音很低柔，像是叹气，又旨在表现一种无害的愉悦：“成交。”

威尔暂时还不知道身后的上司和他的被监管者达成了什么协议，更想不到之前还为他剑拔弩张的行为科学部管理者和本该待在铁牢笼里的囚犯，转眼间就又因为他握手言和。

男人站在教堂最前排的最正中间，布莱恩已经从脚手架上下去了，男人没有搬动尸体，所以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但也不是全无收获。

在已经被放到旁边的透明袋子里放着他在屋子里找到的两根纤维，虽然贝弗利才是法医组这边的纤维专家，不过布莱恩也可以轻易辨认出这两根纤维应该来源于加工过的植物，且大概率是黄麻。

布莱恩绕到威尔身后，拿着透明袋子站到克劳福德这边，避免打扰威尔。

他还没正式认识汤姆，不过已经从自己的同事那里听说过了这个青年：“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他看见这位白发青年摇了摇头，即使压低了声音，嗓音仍像贝弗利那种公事公办的人都忍不住多赞美了一句的好听：“这里除了教堂独有的气味就只有血腥味，我得近距离查看尸体才能得出其他结论。从目前来讲，唯一可能有价值的就是……你要不要再去看看那些座位上有没有留下线索？”

克劳福德和布莱恩一起看向汤姆。

汤姆再次抬头看向穹顶的画，耶稣垂着眼睛，以悲悯的姿态望着床上似乎无知无觉的少女，画面中传达出某种宏大的，崇高的希望。

“我的感觉是，凶手选择这里大概率是因为这幅画，所以他会在摆放好尸体之后欣赏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欣赏。”

站在最前面的威尔也听不见后面的小声议论，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已经努力将自己放到了脑海里最安静和空无的地方。金色的钟表在他的大脑里摆动，幅度由大变小，希玛纯布料上扩散的血迹回撤缩小回尸体的胸膛，黑人青年被搬下来，箭矢也被拿走……当钟表缓慢的摆动停下时，威尔睁开眼睛。

克劳福德，汤姆和布莱恩已经都消失了，整间教堂在耶稣的注视下，只有他和这位黑人青年。

黑人青年躺在最前面，沐浴着最柔和的圣光，他已经被注入了让人失去意识的药剂，此时正无知无觉的任人摆弄。凶手在这名身材比例相当出众的黑人青年身边徘徊，缓慢的走动着，考虑着，斟酌着。在很漫长的思考之后，他展开了随身带来的一大片亚麻白布，不太熟练的将之裹在青年身上。

他裹的很生涩，这个黑人青年太高大健壮了，而给一个平躺着无知无觉，连手都不会抬的人穿希玛纯实在是相当大的工程。他佩戴着避免汗水或者唾液滴落的面罩，穿着不会留下痕迹的全身式防护服，这些使得他的体力被成倍的消耗并为之气喘吁吁。

在一段漫长的时间后，希玛纯被裹好了，男人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药剂箱，抽取了一管可以保证面前青年即使遭遇伤害也不会在疼痛中醒来的药剂，动作熟练地打进静脉里。他稍微等了一会儿，为了保证药剂生效也是为了恢复体力，在体力恢复之后，凶手搭好之前从教堂二楼拿下来的木梯，取出那支致命的箭，在准确比量位置后用力刺了下去。

之前注入的药剂发挥了作用，黑人青年并未能醒来，甚至连挣扎都没有。血液几乎没有流出，纯白的希玛纯只被血液弄脏了很小的一点，凶手把黑人青年扛起来，艰难的爬上木梯摆到雕塑台上，利用因为还活着而十分柔软的身体摆放出他想要呈现给观看者的姿势。

《圣特雷莎的狂喜》伟大的雕塑杰作。

威尔站在梯子上，看向黑人青年安详的表情，他睡的相当沉，被害人没有感受到痛苦是唯一算得上安慰的事。

“在完成这些之后，他爬下来，撤掉木梯，然后去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欣赏头顶的画。”威尔从手脚架上下来，相比于和汤姆说话的语气，他的语速加快，声音里混杂颤抖。男人以一个频繁的速度眨动眼睛，在极度不安的同时小幅度点着头确定他的每一句发言：“他喜欢这幅画，这幅画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

布莱恩已经开始拿着手电筒搜索教堂桌子上可能存留的发丝了。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布莱恩的手电照亮一片凳子，趴在上面使用镊子夹起又一根长长的黑色头发说：“好消息是确实有头发，坏消息是有一堆头发。”

“由此可见洗发水上的防脱发标识没那么有用。”汤姆叹了口气，他的观察力已经告诉了他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场面：那些长排桌椅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划痕，外面算不上少的鲜花和自发前来的祷告者，这一切都在暗示这间教堂不是什么没多少人前来的小社区教堂。耶稣像上的薄灰，没那么光鲜亮丽的烛台侧面提醒他这间教堂的打扫人员并不是那么勤快，所以地面上的头发也绝不会只有一两根。

“这个青年被他选用为一个符号。”威尔尽可能避免看着克劳福德，他盯着汤姆戴着白色乳胶无粉手套的手，即使是一次性手套也掩盖不住这双手的修长有力。青年把袖子挽了上去，薄薄的手套透出汤姆手背上黑色的火焰纹身。

别致的东西总是很引人注目，男人近乎本能的盯着那个点。他无暇欣赏那若隐若现永不熄灭的火焰，脑子里还在努力探索刚才所感受到的东西，并竭力表达出来：“他认识这个人，至少单方面的认识，并且怀有强烈的恨意和不屑。”

“他在用这个青年转告或者表达？”克劳福德对威尔的话做出总结。

在移情结束后，威尔的用词时常没有非常准确的归纳或者出人意料的残酷，这也是男人尽量避免行为科学部之外的人旁观威尔移情的原因，对于普通人来说，现在的威尔并不太美好和容易亲近。

威尔脸上的肌肉绷紧：“是的，在他眼里这个青年很……低劣。”

“圣特雷莎被封为圣女，他欣赏这幅耶稣复活少女，但是认为圣特雷莎低劣？”布莱恩从手电照射下的发丝上移开视线，看向威尔。

“圣特雷莎和少女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威尔快速的眨着眼睛，尽全力找出某个标准的词汇去进行形容：“这个少女真正的见过耶稣，而圣特雷莎声称自己见到了天使，直到现在仍有很多人怀疑那究竟是真实的天使，还是圣特雷莎在常年禁欲生活中被折磨出的性-幻想……在凶手眼中，这是低劣的，污浊的。”

布莱恩第无数次认为这群做侧写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些疯狂的成分。

“他选用了一个男性作为圣特雷莎。”克劳福德指出问题：“特定的男性？”

“没有那么特定，对于凶手来说，特殊词是黑人。”威尔对他的黑人长官说，男人终于抬起眼睛望向克劳福德：“他歧视黑人。”

提前道歉：本章会有一堆专业知识bug，希望相关专业/特长/知识面宽广的读者大人手下留情。

杰克·克劳福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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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S02E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