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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光点一个个被毫不留情地丢出来，在倒着回本体的过程中凝聚成原本的样子，撞回奈特的实体。
还没收回去的属于“why”的尾音含在他的嗓子里，拖长到狠狠变调，扭曲成了愤怒的咒骂声。
他的后背上只是闪了两下就黯淡下去的蓝色光环们，表示着回馈出的那一小撮能量是真的很小一撮。
“【哔——】【哔——】!【哔哔】！【哔——————】！”
奈特边拍玻璃，一边用现存的各种语言里的各种骂人词汇，饿狠狠问候了玻璃墙里还在睡觉的提姆。
可是再怎么骂，他也没办法改变已经被意识主体发现、确认梦境的存在，没办法继续在梦境里收集食物的事实——那个由他制作的梦境梦境已经不属于他了。
就算在被排除前，他的声音会扰乱对方接下来的梦境，但是那也完全不能安慰它受了伤的幼小心灵。
奈特缓慢地爬回最高的小平台上，使唤着剩余不多的魔法，把那一小撮收集来的能量捧出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它没有泪腺，也没有能产生一切能产生所谓泪水的器官，但是当奈特在尝到织梦者生里第一撮自己收集来的食物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被气得。
原本闻起来是甜味的细碎能量，如今掺了些属于怀疑的苦瓜味，警惕的咸涩，还有少量但确实存在的，代表了愤怒的辣味。
总而言之，很难吃。
他实在是有被震惊到。人类竟然如此卑鄙，从表情上看，这只名为“提姆”的人类根本就没什么太大情感波动，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情感变化？！
如果不是当醒来的那一刻，梦境就会被它本身模糊，他都要面对面去逼问这只狡猾的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开始怀疑“人生”的小东西，到底还是不会跟自己的独肚子过不去。它跺跺脚，狠下心，把全部的情感团吧团吧一口咽下，总算有了点吃到东西的实感。只是那种过于难吃的滋味，奈特是再也不想试一次了。
小守宫模样的织梦者翘着尾巴对天发誓，他奈特，就是滚，也要滚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远离这个一言不合就发现自己在做梦的讨厌人类！
发完誓，奈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窝好，闷头就睡。跟奈特出色的消化能力一样，他的火气来的快去的更快。
就算要走，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什么事情，都等着睡醒了再说吧。
……
“提姆？提——宝——醒醒，快醒醒……”
微弱却熟悉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被轻轻推摇的感觉也跟着一起出现。
这让提姆总算是从梦境结束之后真正的睡眠里回归了现实。还没完全清醒的小鸟闭着眼回应了来人:“……知道了，我醒了。”
迪克·格雷森直起身，没再试图用这样简单的办法把显然是仍旧没睡够的提姆叫起来。
好在，他知道那个如何让提姆主动起床的最佳方法。迪克转身推门而出，过了一小会，他端着一个杯子回来了。
咖啡的香气近在咫尺，于是提姆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终于从沙发上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提姆，揉着已经有些僵硬的颈部肌肉，抬眼盯着回来后就捧着咖啡，靠在桌子边的迪克。
“没有我的份？”提姆挑眉，呼了口气。他幸运地感觉到就算他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他的脖颈间也只是有些肌肉酸痛，没有落枕。
“当然没有你的份，提宝。”迪克送给自家弟弟一个灿烂的微笑，自己低头抿了口咖啡，顺势还送出了一个甜蜜的wink:“出发前阿福特意嘱咐我要带你去吃早餐，没有咖啡并且必须带上一杯牛奶的那种。”
迪克非常满意地看到提姆整个人都耷拉着蔫了下来，一下子乐出了声。
面对迪克明显的幸灾乐祸，提姆一脸无奈。他绕过桌子打开了电脑:“可是你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话还没说完，提姆的话一下子卡了壳，表情一下变得有些诡异。
迪克侧身换了个姿势继续半靠在桌子上，看向突然失语的弟弟:“嗯？怎么了提宝？”
在触碰到开机键的一瞬间，提姆断片了的记忆突然前后搭上了线——他回忆起了昨晚的梦。
除去前半段似乎是因为过于正常导致记不太清的日常，后半段脱缰野马一样的情节奔涌而出。
提姆抬起头，缓慢地，一个个词地往外吐。
“迪克，布鲁斯，有没有逼过你，用穿旗袍，去跳钢管舞的方式，去处理我们的夜间活动？”
提姆说出的每一个词迪克都能听懂。但是当那些词链接成句子的时候，其中的意义让他半天摸不到头脑。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迪克只是满脸茫然地看着提姆，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长久的寂静之后，迪克终于理解了提姆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咖啡杯被“咚”的一声摁在桌子上，里边的液体因为过于激烈的运动飞溅到了桌面，浸湿了纸质材料的一角。但是现在，没人会注意到它们。
迪克双手撑着桌子，一副马上就要冲上去拽着提姆的领子疯狂摇晃，以达成让提姆清醒的目的。
“提宝！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布鲁斯！他是那样的，不是，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吗？！”
提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抬手揉捏眉心，尽力回忆着梦里他进入餐厅后的可怕景象。
从走廊里进入餐厅就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却真实存在的薄膜。它像水面一样阻碍着提姆前进，但它同时也像水面张力一样，并不会对人类的造成过分的阻力。
穿过了它之后，变化强烈的光线让提姆不禁眯起了眼睛。等到他适应了突变的光线，视野里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的时候，“噩梦”也正式开始了。
原本一家人能凑在一起坐着享受晚餐的小桌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宴会里使用的，那种巨大的豪华餐桌。
整个房间也变成了舞会或宴会的时候才会启用的，吊着水晶吊灯的巨大空间。
实际上并不是很明亮的房间里，布鲁斯穿着一身睡袍，姿态放松地坐在长方形餐桌最顶头的位置上，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地打了个活结，一大半胸肌腹肌在敞开的衣领下半露不露。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高脚杯，时不时地抿上一口里边的红酒。
唯一一束最集中最明亮的光线自上而下，照在他身上。古希腊雕塑风格的打光，让布鲁斯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完美。
他的肢体动作看起来并不刻意，却时刻地散发着荷尔蒙。那是一种能让女人们尖叫的慵懒状态，专属于布鲁西宝贝的状态。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又似乎是蝙蝠侠独有的严肃。尽管不对劲至此，提姆当时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他顺着布鲁斯视线往餐桌上挪，看到了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餐桌中央，地顶天立地的钢管。
在钢管边上，有一个人正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艳俗音乐起舞。
和布鲁斯身上的打光不同，明显更昏暗的地带上空漂浮这一颗彩球。在夜店风格的灯光下，那人穿着高开叉的旗袍，展示着他的黑丝翘臀窄腰。
他露出的手臂和大腿上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黑色的假发随着他的动作飘逸地流动。抓住钢管，他随着音乐扭腰，极尽妩媚和力量地跳着高难度的钢管舞。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提姆很清楚那是谁。甚至如果这个人不是迪克·格雷森，提姆还会为这段舞蹈鼓掌。
如果不是的话。
提姆不堪重负地移开视线，穿着粉红色蕾丝边小裙子的男孩，从一堆毛绒玩具中一跃而起闯进了他的视野。
达米安提着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给提姆来一个腰斩。提姆拔腿就跑。
他身上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没带，才不要跟这个恶魔崽子打。
在左右突进的过程中，提姆突然看到老管家骑着一只宝蓝色的彩虹小马，以场地中间的钢管为中心在半空中飘动。
他一只手端着上面摆着茶杯的托盘，另一只手拿着他最爱的瓷器茶壶，在表情惬意地，泡茶……
还有……还有谁？
提姆记不太清了，记忆越往后越模糊。到最后，他只是记得后半夜家里几个人，除了阿福一直坐在彩虹小马上泡茶，大家的角色都开始来回地互换
其中就包括了某些布鲁斯穿着粉红色泡泡裙飞快地冲上来抱住他的可怕景象……小红鸟捂住脸轻吟了一声:“别叫了迪基鸟，求你让我静静。”
他只记得那些梦幻般的蓝色光点消失了，普通的梦境变成了恶魔给他的考验，现在清醒了之后回头看，他没被吓醒也真的是不容易。
“我也想静静，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出的这种可怕的想法。”迪克稍微冷静了些，几步走开，坐到了沙发上，抱臂沉思。
提姆坐在椅子里，透过指缝恍惚地看着电脑屏保，闷声回到:“我做了个梦，迪克，一个噩梦。”
“所以你的噩梦是我在穿着旗袍跳钢管舞？！”迪克瞬间坐直，瞪大了眼开始拍打沙发制造噪音。大蓝鸟吱哇乱叫，不可置信地指责:“这算什么噩梦！”
“其实更糟……要我来说，相比于看到到处飞吻的光之少女布鲁斯，在梦里看到你穿女装扭腰简直是个美梦。”
他目光呆滞地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监控，看着监控里昨天晚上亮堂堂的室内出了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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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谱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