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俯瞰风景 第48章 048

雪莉很苦恼。

因为有求于人而坦诚展示自己，却没成想把对方惹哭了，有谁来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怎么这么爱哭？这都第二次了……”

无措之中，她只得捧起查尔斯的脸，笨拙地用衣服袖子为他擦拭泪水。

“唉，你别哭，一哭可就不好看了。”

她这么说着，心里却揣着与之迥然不同的想法。哭也哭得这么好看，可真是……罪过。

眉心挤在一起，凝出几道深浅不一的沟壑，眼角因为情绪泛起薄薄的一层红色，眼球上渐渐因为隐忍而布满血丝，最后，当无力承受之时，泪水就这么一滴一滴，安静地流了下来。

雪莉极少见到有年长男子在自己面前如此直接地袒露悲痛心情。迈克罗夫特先生总是沉着镇静的，雪莉在他严肃的面孔上看到最多的表情是不耐；夏洛克是机敏狡猾的，他的那双绿眼睛时时刻刻闪着讥讽尖锐的光；至于亚瑟，他在面对自己时，时而沉稳如中古绅士，时而调皮如狡猾的孩童，无论怎样，他始终是面含笑容的，即使在悲伤的时候，也不曾在她面前显露出这端痛楚表情。

只有查尔斯，甚至是两个世界的查尔斯，在窥探过她的小段人生后，露出相同的表情，赋予她近距离观察一位优雅男子哭泣的资格。

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查尔斯匆忙站起身来，抬手遮住了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

“抱歉。”他说。

雪莉反驳道，“是我把你惹哭的，应该我道歉才对。”

听到雪莉这么说，查尔斯回头瞅了她一眼，只一眼，就又转回身，微微摇了下头，踱步立在了窗台边。

等再次回头时，他已经充分控制好了情绪，又变回了那个睿智优雅的人生导师，只是眼眶还泛着丝丝水光，充盈而饱满。

“你向他展示过你脑海里的全部吗？”他问。

雪莉花了几秒钟时间去思考那个“他”到底指的是谁，随即明白，他在意指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没有。”雪莉微微皱眉，回忆起自己那时的状态，“那时我不清醒，嘴里念着暗示词。然后在这里上了锁，你应该看到了。”

说着，她抬手指向自己的大脑。

即刻，查尔斯那双湿润的汪洋里又满满地，溢出了痛惜。只是很可惜，雪莉看到了，却很难感同身受。虽然是曾亲身历过的，可一旦决心上了锁，剩下的便只有波澜不惊了。

“真的有那么悲伤？”

察觉到查尔斯无从言说的情绪，她切实地感到疑惑，于是仰起脑袋发问。

“你感受不到了……？”

查尔斯也轻声发问，却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对于他的这个问题，雪莉用了比刚才更长的时间去思考。而后，她确定地对查尔斯摇头。

“现在的我回头去看，只觉得那很扭曲。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无比扭曲。”

说罢，有那么一刻，雪莉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又或者……可悲？这种情绪在内心逡巡着无从发泄，直逼得她无奈地自嘲。

“你告诉我，我还有可能纠正它吗？”

查尔斯在窗边伫立良久，似乎是在思索，又像是在作出某种艰难的决定。最终，他走回到她身边，没有说话，抬起手帮她把在床上拱乱的发丝整理顺遂，拢在脑后。雪莉就这么看着查尔斯玩弄自己的头发，心情竟然渐渐也平息下来。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像是无形的烟雾笼罩整个屋子，因为那紧闭的窗户而无法自行离开。

“她没有给你看过这些是吗？”

当雪莉问出这个问题时，查尔斯的手指还停留在她耳边的一缕碎发上。

查尔斯露出一丝苦笑，他自然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

“很遗憾，没有。”

“这很正常。”

随口的一句应和换来查尔斯一副苦闷的表情，雪莉生怕他又暗自悲伤起来，便立刻转了方向。

“如果在我的世界，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做。你知道，我这个人对谁都是这样的嘛。可是……”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他，故意拖起长腔，“现在可不一样，我有求于你呢，教授。”

查尔斯不觉好笑，在为她掖好被脚后直起身体，“这就是你愿意向我展示全部的原因，有求于我？”

“那不然嘞？”雪莉理直气壮。

“叫我查尔斯。”

“哈？”对于查尔斯这个没头没尾的要求，雪莉愣在原地。

“叫我查尔斯。”

他又重复一遍，给她空出充分思考的时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一边揣测着，一边试图观察查尔斯的表情，“我这么叫你的话，你就答应教我是吗？”

此时此刻，夕阳的余晖正透过窗子照进来。

雪莉迎光仰望，橙红的光给眼前的人镀了一层微妙的金边。虽然查尔斯逆光而立，不动声色，也不作回答。可她就是觉得，他大概是在笑的，只等她一开口，他就会颔首同意，却又装作很是无奈。

“查尔斯……查尔斯！查尔斯你是答应我了吗？”

笃定了这一点，雪莉立刻无所顾忌地叫起来。她一声一声叫得起劲，甚至伸手揪住他的手臂摇晃个不停，非要等到他的回答才肯罢休，像极了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小孩。

“我答应你，25岁的小姑娘。”

直到此刻，雪莉如愿以偿，终于露出自醒来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求学之路举步维艰，收尾之路亦顺畅不到哪里去。

安德莉雅·雪莉·克莱德曼发现，即使自己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在奔四大道上，在面对那么几个特定的人物时，她依然会紧张。

好在，渐长的年龄还是教会了她一些成人之间耍滑抵赖的要点。

“你到底是谁？”

“您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我的人鱼在哪儿？”

“我也是您的人鱼呀，只不过大一点而已。”

“Come on！我说的是我的那条！”

“我从哪里来，她就到哪里去。这很难推理吗，Father？”

“别这么叫我！”

静静地盯着屏幕上气急败坏的那张脸，雪莉说不出是生气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眼前的这位先生对她的冥顽不化都深恶痛疾。

她敛下眼眸，不再去看他。

“Father，我不想再和您做无谓的对峙了，我们暂时和平相处好吗？我来到这里是来处理我教女闯下的祸，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也就会回去。到那时，你的那条小人鱼自然就会回来了。”

“嘿！死胖子，我就纳了闷儿了，我的小葡萄酒叫你爸爸你怎么还不满意了！每次都是这样！你就不能对她温柔点吗？！”

大屏幕上的另一个窗口，早就看不下去的托尼终于对着迈克罗夫特叫嚷起来。在出了这口恶气后，他又换了副表情转向屏幕前的女孩儿。

“不过说实话，小葡萄酒，即使是在别的世界，你先当了别人教母的这件事也让我很不满，真的，你看看我愤怒的眼睛。”

小葡萄酒？

雪莉的眉头在托尼看不见的角度狠皱了一下。她循声望去，这位帮她出气的……钢铁侠？很是陌生，陌生……又有趣。

实际上，在她的世界里，亲昵地称呼她为“小葡萄酒”的这位，看她不顺眼的程度比起刚才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之间最深的交集和矛盾源于一纸法案。也就只是因为那一纸法案，他好坏话说尽，而她呢？她东躲西藏，伤透了他的心。

唉——所以，现在这闹的是哪出？

雪莉在内心长叹一口气。既然答应要帮这个世界的自己处理好遗留问题，她自然不能甩手不干，用自己的能力强制性突破不难，可等她回来，怕是要和自己翻脸。既然有了交集的开端，从长远角度考虑，再大胆嚣张的人，恐怕也不想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撕破脸皮。

想到这里，雪莉索性抱起双臂，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环视众人。

“既然那么不想轻易放我走，那么开诚布公些……你们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真被当事人这么问的时候，大多数人反而不知道自己所求为何。可在场的这几位，还真有些不属于那个“大多数”。

“告诉我人鱼在那次实验室危机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葡萄酒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在你的那条时间线里，我们到底怎么了？”

问题接连不断被抛出来，听完这些人的疑惑，雪莉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扬起嘴角，挑衅地笑了起来。

“说白了，你们都想作弊。还真是……胆大啊。”

场面一度尴尬到无法再继续之时，倒是闪电侠最先冷静下来。

“雪莉……呃，另一个世界的雪莉，别的先放一放，我们先来探讨一下目前最棘手的时间线问题，好吗？”

“我是想这么做来着。”

只有在看向巴里的时候，雪莉的表情才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巴里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使劲给其他人使眼色。

“那么其他人先暂时散一散？”接着，他又转回身看似平等地征询雪莉的意见，“等解决了这些事，一切都会回答原先的模样，原先的雪莉会回来的，是吗？”

雪莉当然不会蠢到get不到他的那些小心思。

“我自然没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还有，这些话难道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没说过吗？”

“安德……雪莉，我可以等在这里吗？”

这时，安德鲁开口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儿，重复了自己的请求。

“让我留在这里，照顾汤米，还有，等她。可以吗？”

雪莉把目光转向这个一直以来很是安静的男孩儿，用了两秒钟，认出他是被某项法案害得最惨的那个。

可现在，他正望着她，眼神干干净净。而她，率先错开目光。

“……随你。”

捉完虫，晚安咯～

我在想，我要恢复更新第几天，才能看见留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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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