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俯瞰风景 第34章 034

因为学校的课程安排，安德鲁在见证和祝福了托尼和佩珀的求婚仪式后没多久就先行离开了。

整个下午，他的脑子里都乱糟糟的，飘着各种漫无边际的问题。导师讲授的知识像是一堆嗡嗡的蜜蜂环绕着他，有的抓准机会成功降落，大部分则只能来回盘旋在他的耳边，最后无奈地离开。如此周而复始，络绎不绝。

在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下午后，安德鲁背上书包决定回家。

往常里，他会先去托比那里吃过晚饭再返回自己的屋子。可今天，他刚踏上草坪，就发现自家客厅的灯亮着。

有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他有些疑惑。紧接着，他察觉到自己生活中微妙的变化——对了，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有个令他心动的姑娘现在正和他住在一起呢。

思及此，他的心脏强有力地收缩了一下，脚步随之转了方向。

房门被打开，吱呀一声，屋里没有动静。从客厅传来的音乐声音量不小，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应景的德彪西代表作——《月光》。

安德鲁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该大喊一句“我回来了！”不过，他最后并没有这么做，因为那感觉太奇怪了，他适应不来。

换下球鞋，安德鲁走进客厅，看见雪莉正背对自己倚坐在沙发上。暖黄的灯光打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包裹严实的白色睡裙，滴水的头发，甚至是低头的姿势……这一幕似曾相识，让他想起偷偷在窗外看她的那个晚上。

显然，雪莉刚洗过澡没多久。盛夏的夜风吹拂着，透过未关的窗户将她身上的水气混合熟悉的甜味送进他的鼻腔，似有似无地挑逗着安德鲁敏感的神经。

站在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安德鲁闭上眼睛，颇有意识地深深呼吸，把空气连同她的味道一同吸进肺里，感受它们一寸寸充盈他整个胸腔，然后，他缓缓地、不舍地一边回味，一边吐息。这种体验很奇妙，让人着迷……哦！

恍然回神，安德鲁自己也错愕不已。必须喊停！他这么警告自己。

他一步步靠近她，故意发出不小的声响。

“安德莉雅？”

雪莉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快塞进沙发垫，嗖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回头看见安德鲁就站在离自己几步开外的地方。

“……抱歉，”安德鲁没想到雪莉会有这么大反应，一时尴尬地站在了原地，“我不是故意要吓你，只是你似乎太认真了，在看什么？”

雪莉摇着头苦笑不迭，她没办法告诉他自己被吓到纯属活该，谁让她在做亏心事呢。

“嗯……我在看白天给大伙拍的照片，我想做个纪念相册送给佩珀……托比说你在摄影方面也很在行，所以我想，你可以给我一些意见，”她抓抓头发，迎着他走过去，“对了，你吃晚饭了吗？托比和汤米已经吃过离开了，我留了你的那份。”

“便宜他们了。”安德鲁开着玩笑，他对她提议道，“也许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照片？”

“好呀。”雪莉答应着，随即朝厨房走去，“先等我去把饭加热一下。”

“好。”

等待雪莉的间隙，安德鲁挑了她刚才的位置坐下，沙发垫下面的东西被他拿了出来。他眼神那么好，又怎么会错过雪莉刚才的小动作呢。

“我来——呃。”

雪莉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安德鲁正盯着她藏起来的那张照片发呆。雪莉愣在了原地，带着一种被抓包的羞愧感。

“我……真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探究什么，只是……”

她放弃无谓的解释，那只会让整个事情变得复杂和笨拙。

安德鲁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他把相框放回原先的地方，又静了一会儿。他甚至都快忘了它一直被放在那里。

“这没什么可道歉的。”

他接过雪莉手里的餐盘，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她叫格温，黛西·格温，这是我们高中毕业典时拍摄的照片。”

“她很美。”雪梨来到他身边坐下。

“对，”安德鲁点头，用勺子一点一点搅拌着面前的蘑菇浓汤，“她灰亮的眼睛很有灵气，笑起来时眼角小小的皱纹格外可爱，还有她不经意用手指触碰鼻头的动作……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能永远注视着她，一辈子都不会厌烦……”

说到这里，安德鲁看起来有些感伤，那是一种对于失去真爱所特有的怅然。他已经熬过了最初撕心裂肺的悲痛，度过长久独自舔砥伤口的折磨，如今只留下永久的痕迹，和那股只知源头却不知其去向的无止境痛觉残留。

雪莉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没过多久，安德鲁自己缓了过来。他对雪莉露出抱歉的表情。

“Sorry,明知你不会对这些感兴趣，我还自顾自说了这么多。”

“不，当然不。”雪莉微微向前倾斜身子，表示出自己真切的心情，“如果你想说，这些事情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只要你愿意，我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安迪。”

安德鲁沉默了一瞬，看向雪莉的表情带着几分迟疑。接着，他笑了。

“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谁聊起过格温了……一说起她，大家总会对我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就好像……”他没再说下去，嘴角的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久而久之，就连我也开始觉得总是谈起她不是一件好事了。”

雪莉笑不出来，这种感觉她同样深有体会。一开始是父母的去世，在她年幼尚不知生死界限的时候，除去迈克洛夫特的坦白外，人人都忌讳与她探讨类似的话题。仿佛他们只要不说，一切便平静地如同不曾存在。到了后来，她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某些事物本质的部分其实需要隐藏的。再后来，中城事件发生，那时的她已经习惯自己背负晦涩的真相了。

“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就像……就像我和亚瑟……”

雪莉犹豫很久，思索很久，才对安德鲁起头。

安德鲁并不想勉强她，“你可以不说的，你并没有必要为了我去这么做。”

雪莉却异常坚定地摇了头，“不，我想告诉你，至少……是一部分。”

她自觉揭露了他人的秘密，便需要做出同等分量的补偿。这类似于一种深层次的推心置腹，哪怕只是痛苦的交换。

“即使现如今我已经很明白自己和亚瑟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但是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快乐，那些美好，以及我对他的感觉……那些过往本质并不会因它不完美的结局而产生变化，我依然珍惜而感激地保存它们……实际上，我因为没能将那些美好延续到最后而感到深切的自责！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所有……那些快乐，又或是痛苦，它们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不曾改变，闪闪发光。”

说完这些，雪莉便不再言语，音乐声的流动填补了两人沉默的间隙。

在某个奇妙的瞬间，她以为他们说不定可以这样彼此凝视直到永久。

然后，她听见他的问句。

“心里住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安德莉雅？”

安德莉雅，他总喜欢这么叫她。可是她不喜欢。这样亲昵的称呼总让她想起过去的种种，那些她不愿再纠缠却又逃脱不得的，那些赶不走却又回不去的，美好。

雪莉注视着安德鲁，他蜜色的大眼睛里仿佛沉淀着蔓延到世界尽头的无法言语的忧郁，浓重、深厚，让人不自觉就陷进去。

“时时刻刻把你逼疯。”

片刻后，她听见自己平静的掀不起波澜的回答。

随之而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和彼此的凝视。

恍惚之间，雪莉察觉到安德鲁的身子越靠越近。她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看到他忽闪的如同蝴蝶翅膀的睫毛，以及在他瞳孔深处——饱含陌生**的自己。

安德鲁的鼻尖交错着触碰到雪莉的鼻翼，一吐一吸之间，交换着因彼此而滚烫的空气。

这一次，雪莉没有拒绝，只是闭上眼睛，不愿再直视早已屈服于内心丑陋渴求的自己。

突然，一断突兀的电子乐声打断了单曲循环的《月光》营造的朦胧意境。那是雪莉的手机铃音。

雪莉猛然惊醒，慌乱中推开与自己贴近的安德鲁。

“抱歉，”她困扰地起身去拿手机，“我的电话。”

“哦，没事……没事。”安德鲁同样尴尬地无所适从。

雪莉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拿起沙发上的相机。她不安地挪动步子，对安德鲁说道：“记得吃晚饭，我们……改天再聊。”

说罢，她便按下接听键，转身离去。

安德鲁看看茶几上的餐盘，又看看仓皇逃离的雪莉的背影，双手无力地盖住了眼睛。

皮特罗坐在学校的花园里。

今夜的月亮很圆。他一边啃着甜筒，一边听着手机里传出的一声一声忙音。

“晚上好，皮特罗。”

过了很久，雪莉的声音才从听筒里响起。

“晚上好呀，雪莉。”

皮特罗扔掉吃完的甜筒包装纸，“你在干什么？吃过饭了吗？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雪莉低低的笑声传过来，“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皮特罗望着黄澄澄的月亮，想象着雪莉回答他问题时的样子，“当然是哪一个都可以~”

“那我就按顺序来吧。我现在正在和一个叫皮特罗的男孩子聊天，别的什么都没干。”

“嘿嘿。”他小声笑起来。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今天过得……相当精彩。虽然从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你也会知道，不过我想我有个消息可以提前告诉你。”

“什么？”

“托尼向他的女友佩珀求婚了。”

“哇哦，钢铁侠？！”

皮特罗惊呼引打扰了花园里一对正偷偷接吻的小情侣，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发出不满的瞪视。皮特罗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来准备另寻空间和雪莉继续煲电话粥。在这期间，他还不忘跑去查尔斯那里告诉他钢铁侠要结婚了这个惊天大消息。

“托尼他还希望我能做他孩子的教母。”

“酷！”皮特罗跑进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坐了下来，“你答应了吗？告诉我你答应了，千万别拒绝！”

“嗯，我答应了。”

听这语气，雪莉一定又在笑了，皮特罗想。

“可是你听起来似乎有点犹豫，最起码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兴奋。”他说，“要是我一定乐上天了！要知道，那可是钢铁侠的孩子！”

“我当然高兴啦。”雪莉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疑惑。

“我不太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事实上，我觉得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雪莉的困惑通过声音传了过来，皮特罗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他甚至能想象的出雪莉困扰又认真的表情。

“哈！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他安慰她道，“只要你愿意陪在那个小家伙身边，他就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

“噗！你又开始花式夸人了，皮特罗。”雪莉又笑了起来。

皮特罗再接再厉，“真的！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只要你陪着我就够了，我们在一起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

雪莉的笑声更明显了，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皮特罗，谢谢你。每次和你聊天都让我非常开心。”

又来了。皮特罗想。

几次对话下来，他发现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雪莉总喜欢道谢，或者道歉。就好像她是个警惕的小动物，无时不刻不会被其他人和事惊动，犹豫着是否要作出反应，甚至迁徙。

“雪莉，你怎么了？”

他看看手表，晚上八点一刻。

“……什么？”

“我听得出你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

皮特罗等待着，对于他来说，时间充足，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想，如果她没办法说清，他就跑去她面前一探究竟。

“皮特罗……”

雪莉安静了很久，突然发问。

“你说，两个都没有从过去走出来的人抱在一起取暖，这样的他们会有好结果吗？”

“嗯……这个问题……”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雪莉就慌张地自顾自结束了这个话题。

“算了，你不用说了，就当我没问。”

“……”

绑紧鞋带后，皮特罗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很好，他不用再跑回宿舍去拿护目镜了，这样更省时省力。

一切准备停当，他对电话里的雪莉说道：“等着我，我现在就去看你。”

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考试月开始了，我要拼一拼，所以今天开始要隔日更了哦！我会努力坚持这个频率，也会有事提前请假的。

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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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