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太不需要一个结果、或者一个交代了。
阿特米西亚切开一个柠檬,用指腹擦掉了刀刃两面的汁水。
所以就这样吧,如果我能给你一个答案,再回来。
她用力挤压柠檬,把一整个柠檬的汁水顺着杯壁流进装满苦艾酒的方杯里。又把淡奶油、碎冰和一块方糖扔进摇酒器里晃了半天。
“看起来糟糕透了。”他说。
“那恭喜你,已经领会到了这杯酒的灵魂所在。”
她自言自语似的,不抬头,不对视。
“就是糟糕透了。”
淡奶油变成稀稀拉拉的浓稠半泡沫液体,混着碎冰的样子就像是不知道哪来的待回收垃圾。
阿特米西亚把摇酒器里的混合物一股脑扣在方杯上,白色的奶油顺着杯壁往下流。
“……”康斯坦丁抬头看她一眼,而她点头示意他喝下去。
他伸出的手在方杯旁犹豫了一下,桌台上绕了个来回,最终还是带着杯子回来了。
行吧,大不了不给小费。
他浅尝一口,腻歪歪的,应该是奶油和方糖的缘故。等碎冰在口腔里化开,最上面的奶油变的半腻不腻,又没什么意思了。
阿特米西亚看他,示意他再尝一口。
他看着浅绿的苦艾酒,柠檬汁此刻已经完全融入进去,也不知道洋艾的清香此刻是否还能完整的存在 。
早喝完早结束,所以他干脆喝了一大口。
下一刻,康斯坦丁皱起眉头。
酸。
不是一下子就酸的人想吐,而是随着碎冰一点点融化,酸的味道就越发明显起来。酸的舌头没有知觉了,也品尝不出一点苦艾酒的清香,这杯酒的余味,就只剩下苦了。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她,本以为阿特米西亚会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可她没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别忘了小费,康斯坦丁先生。”
她随手扯过地上还浸着血的桌布,一把抹过吧台。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满是血色,越擦越脏。
他看着杯子里剩下的酒,嘴里还含着一大口,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酸和苦混在一起像是难缠的狗皮膏药,他的五官皱在一起,进退维谷。
“好好尝,约翰。好好尝。尝完这杯酒,也许我会告诉你它的名字。”
可他皱着眉,那口酒就在嘴里不上不下。
突然,面前递来只垃圾桶。
“吐了吧。”她说。
可吐了之后又怎样呢,酸与苦的回味依旧没有停止。
她翻箱倒柜递过去一瓶气泡水,他接过喝了一大口,瓶盖开启的时候是嘭的一声,清爽的气泡冲刷而过,那些味道也就一点点退散了。
“这就是你的招牌?”康斯坦丁讽刺道。
“所以光之吧倒闭了是你的功劳吧?”
“你真——可爱。”她突然笑了起来,拉着长音。
“我真喜欢你啊,约翰。只是可惜我不爱你,也永远都不会爱你。”
空气诡异的凝滞了一瞬,天忘了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而此刻透过云层的惨白阳光也照的他们彼此脸色惨白一片。
过了一会,康斯坦丁也笑了起来,可眼神那么冷,冷的她忍不住向后退去。
“我很抱歉,约翰。”
“你说抱歉也太容易了,所以你哪次是真心说抱歉呢。柯里昂,你没有心。”
他又重复一遍,一字一顿。
“柯里昂。”他说。
“你没有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再意料之中,阿特米西亚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袖口。
“你是今天才知道我多会骗人吗?那个和路西法信誓旦旦无比了解我的人,不是你?”说完,她理了理已经凌乱不堪的衣服,走向门口。
“如果以后需要你,我还是会骗你。可下次,下次别这么容易被我的示弱骗了啊,约翰。”
离开前,她突然回身。她看见背对着自己坐在吧台前的男人,白衬衫干净规整,只是低着头,连着整个后背都深深地垂下去。
她张了张嘴,又笑着说。
“哦对了,那杯酒叫……”阿特米西亚咧了下嘴。
“算了。你不用知道。”
然后转身,离开。
天亮了,太阳冲破云层,光线不再惨白冰冷,可温暖炽热的依旧照不亮任何一丝阴影黑暗。
方杯里还剩下一半的酒,他没说话,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口饮尽。
苦。
“名字……”
他看着方杯,视线以外是一团肮脏的桌布,和一支捻灭在大理石台面的烟。
“算了。”
于是康斯坦丁又点起一支烟。
*
又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要做什么。
自从三年前,阿特米西亚的人生就开始了最混乱最不知所谓的一段。
譬如,现在。
她走在一天刚刚开始的小镇大街上,又困又累。身体上的疲倦和疼痛让她无暇顾及那些短暂又无趣的情感伤害——尽管是自己伤害了别人——毕竟还是活着比较重要,因为无关饮食生活的痛痒在她眼里一直都不能被称为痛痒。
她想起自己被称为“无情”的,“没有心”的人。
……好吧,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反驳的。这是事实。
然后她找到了一家小旅馆,房间阴暗且潮湿,洗澡的时候伤口上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水。
反正挺疼的。
她躺在床上,刚要睡一觉,突然电话震动。
来电显示【顾客巴恩斯夫人】,备注:兰开斯特先生介绍。
哦,是大生意大生意。而大生意的收尾总要给介绍人一些面子。
所以她虽然歪在床上,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和善。
“您好,巴恩斯夫人。”她接起电话。
“您的订单已完成,尾款直接打到我账户上就好。但我建议您现在立刻回家,因为您丈夫被邪灵附身,不过不用担心,另一位术士康斯坦丁先生还在那里等你。”
“我丈夫你们就不管了吗?”
“关于这点……”阿特米西亚缓缓的躺下,扯过薄被盖住自己。
“我们都知道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对方沉默了一瞬,然后挂断电话。
又过了一会,阿特米西亚的手机收到一条汇款的短讯。
巴恩斯夫妇一直都有很多钱。
兰开斯特先生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肯榨取,他们就是取之不尽的海绵。
想到这,她又按照约定给兰开斯特先生转过去一笔钱。阿特米西亚想起来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的表情,大概这位巴恩斯夫人真的欠了他很多钱。
伤口还渗着血,她吃了药,觉得睡一觉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可胸口那一处,肯定要留疤了。
……那就留疤吧。不过没关系。
她电话约了个纹身师,约定她睡醒后登门拜访。
纹身的时候他问她要什么图样,那时候锁骨下的伤口也愈合个七七八八,她想了想,在纸上画了一个术士符号。
白皇后。
圆圈和倒三角,水与月亮,这是代表雌性元素水银的符号。
酒喝的有点多了,纹身师问她为什么要纹这个的时候,她没听见,也没细想。可原本是为了遮盖伤疤的纹身,却因为突然敲定的图案转移到了后颈的位置。
掀开盖着脖子的头发,她摸了摸自己温暖柔软的后颈皮肤。
“就这吧。”
“不盖疤了?”
“盖啊,纹个别的。”
可纹身的是个实诚小哥:“还有缝合线呢,不能纹。”
“你再来晚点,伤都好了。”
他误以为她是在嘲讽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可该做的他还是一个都没落下。
没敷麻药,因为她觉得影响着色,针刺破皮肤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脖颈上流淌过的滚烫热血。
可那不是自己的。
【所以为什么要纹白皇后。】
呃……因为我是个女巫?
【可为什么是白皇后。】
……碰巧想到了。
【到底为什么是白皇后。】
因为白皇后是红国王的对应。
她从沉思中抬起头。
然而那杯酒的名字却是“我想要的都得不到”。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得到了。”她说。
正低头忙于工作的纹身师问了句:“啥?”
“没什么。”阿特米西亚回答。
“什么都没有。”
而我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阿特米西亚又沉沉睡去。
*
她不知道纹身小哥是什么时候叫醒自己的。
总之,当她被推醒的时候,窗户外面亮的不行,应该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
真是漫长的一天。
从昨日下午一点走进那间房子,到现在。
阿特米西亚起身照了照镜子,白皇后的图样很标准。她付了钱,gay里gay气的小哥出门前似乎是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说今天可以出去吃饭了。
真好。
平淡的日子真是美好。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小哥出门时带上了门。于是空荡荡的旅馆房间里就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站在镜子前,锁骨下的伤疤狰狞而又突兀。她就看向镜子里的更远处,更远处是窗户外的世界,可是更远处太远了,她甚至有点……
有点害怕。
太远的东西总是让掌控欲极强的她感到恐惧。
于是阿特米西亚迟钝的想起来自己还能抓住的东西。
她站到窗前,看着远处的街道和行人。
而那时孤寂如江海,寂寞席卷大地。
*
从过去到现在,她每一天都活在悔恨里。
我又回来了。
恭喜我自己,抄袭者不仅小说被管理员红锁而且本人也认罪伏法承认错误了。
虽然这需要我去给她学校所有人都讲一遍这件事情,她才会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这大概就是“没脸没皮的人不知道厉害就不会害怕”。
感谢帮助过我的朋友和碧水咕咕们。
本人暮森豆被抄袭维权事件在碧水搜【天道好轮回系列】可知全貌
还有就是抄袭者青木啊,我知道你还在窥屏我,不过没关系,我就在这看着你继续舞。上次我警告过你不要再骚扰我,假装调色盘志愿者事件是一次,小号加我联系方式骂我又是一次。
你还有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恶心我,看我会不会立刻买高铁票去你们学校找你们导员或者直接去你寝室和你掰扯掰扯。
我说过你我之间地理距离很近,线上转到线下不是不可能。
所以劝你给自己最后留点脸吧,这是为你好。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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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