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妖怪漫】论百鬼夜行该如何改造成后宫游 第23章 番外 牛鬼

牛鬼 番外

名为牛鬼的大妖怪原名梅若丸，本是个出生京城大臣家族的人类孩童。据说他的母亲曾梦见一颗金色的珠子在睡梦之中钻进她的身体，并在此不久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众人视为吉兆，又由于在梦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梅花的清香，故而被他的父亲取名为【梅若丸】。

果然出生的梅若丸冰清玉洁，绝妙无双，十分可爱。

但是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先是宠爱梅若丸的父亲很快就在他五岁时逝去，其家道也因此中落，七岁时母亲改嫁，不得已以吊谒菩提为名将他送进了比睿山的寺院之中寄养。

这些其实都是些陈年旧事。

但是梅若丸却总能记得在夜晚火堆前抱着幼小的自己垂泪的母亲，即使是那时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也能感受得到母亲那骨肉分离的悲伤和无奈。

被那深深的悲哀所感染的梅若丸小心的安慰着母亲大人。

野外温暖的火光之中，除了母亲压抑的啜泣声和火柴的霹雳巴拉的声响外，一片寂静——

本该如此。

但自幼耳聪目明的梅若丸却听到了另一种细微的声响，就像是什么存在踩踏在落叶之上发出的细小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披着白色顶巾、身形窈窕的妙龄少女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面容被顶巾落下的阴影遮掩而去，看不清楚，只柔弱的请求庇护、借一借火光。

负责挑担行李的家仆常年在外行走，加上十分忠心，神色警惕，怀疑这少女是害人的妖怪化成的，朝着母子二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那少女似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向他们行过礼后轻盈坐到了另一边比较遥远的位置，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梅若丸心地善良、又不谙世事，看她弱不胜衣，呼吸浅薄，独自坐在那里，连映照在树干上的影子都显得过于寂寞可怜，便轻声问她是否觉得寒冷。

他童声稚嫩清澈，十分讨人喜爱，不知觉间便缓和了僵持的气氛。

“啊呀……谢谢小公子，但是没关系。妾身不过是赶路有些劳累了、劳烦您的问候”

她衣着不凡、谈吐得体，手无缚鸡之力，更不似有恶意的歹徒，彼此答对几番，便打消了大人们的大部分防备。

夜晚寒冷，梅若丸得到母亲同意后，邀请少女离火堆坐近一点。

少女犹豫了下，便被梅若丸直接拉起手来，来到了火堆旁，少女原本模糊的脸庞便慢慢的展露在他们的眼前。

那一瞬间，就好像明月初升，皎皎湛湛，仿佛整个夜晚都被她的容貌所照亮。

那还是梅若丸第一次见到比自己母亲还要美丽的女子。

梅若丸的母亲也是个和善温柔的女子，见她脸色苍白，还给她烧了些热水，少女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接受了她的照顾，感谢了一番。

“欸，非常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过于谨慎，还希望你千万不要介意我们刚刚的无礼”

母亲抱着梅若丸怜惜道，“真希望这一路上能够平安达到寺院啊，至少要让梅若丸、让这孩子……”

知道了母子艰难处境的少女亦是叹息：“善人善报，像您这么善良的人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一夜过去，三人醒来时少女已然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支形状奇特的枝干在原处，奇妙的是三人带着这支枝条，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祸事，平安顺遂到让人不可思议。

与母亲离别后不久，梅若丸便因为过人的天资崭露头角，力量超越寺内所有前辈，十岁时的才能在比睿山已是家喻户晓。

但过于出色的才能也使得梅若丸受到同伴忌妒，十二岁前眼睛因而受伤三次，从此右眼视物困难。后深感寺院并非容身之处，为了寻找失散的母亲踏上旅途。

但单纯的梅若丸在琵琶湖受妖怪引诱至捩眼山，遭当时的牛鬼袭击，更令人绝望的是，整个人被吞下去的梅若丸在其腹内见到了母亲被腐蚀了大半的遗体——

梅若丸的母亲在前往探望爱子的路上被妖怪引诱吞噬。

极端憎恨下，梅若丸的精神接触到灵性后堕入魔道，化成妖怪，抱着母亲的遗体冲破牛鬼腹腔，杀死了所有的妖怪，为了吊谒母亲将尸体堆积成山，后率领山上妖怪不断袭击村庄和过路行人。

从此牛鬼便成了专属于他的恶名。

从那之后，似乎又过了数十年，已经变成无恶不作的牛鬼的他竟然又一次见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女。

实际上牛鬼早就忘记了少女的容貌，但她在危急关头叫出了那个被他抛弃了的名字。

变成原型的牛鬼是一种很可怕的妖物，那是一种脸是牛、身体是土蜘蛛的庞然大物，保护着身后的孩子，少女纤细的手脚被他足肢之上的尖刺刺穿，差一点就会切断她的脖颈。

“梅若丸、小公子……是你吗？——梅若丸？！”

或许是看在她曾经帮助过自己和母亲、叫出了那个名字的份上，牛鬼没有直接杀掉她。

他冷酷道：“不用我出手，失去心脏的你也已经活不长了”

倒刺拔出，没有流出一点血，少女身上的伤口也迅速愈合了。

她果然不是人类。

“但是那个孩子必须留下”

“啊啦，那可不行，小公子”

较之白纸还要苍白的少女依旧挡在那孩子面前，伸出一条手臂，“我可是答应了要带着孩子见到他姐姐才行啊”

“……要是小公子你、应该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吧？”

接着她的声音低落下来，低下头，鸦黑的发丝垂落下去，“拜托您了”

——牛鬼从没见过这么多管闲事的妖怪。

就只是为了一个小孩子的愿望就带着他跋涉三天，挑衅远比她强大的大妖怪、甚至于向他低头——她看上去明明是那种藏着自己那份骄傲的家伙。

她也不像是那种会随意付出好意的烂好人。

牛鬼看着少女把那男孩子交给已嫁做妇人的姐姐，片刻的温存之后，便是**残酷的现实——妇人的丈夫并不愿意收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孩子，实际上当年大旱，可以预见农夫的收成并不好，妇人本人也有了一双儿女，口粮不够。

变成人类的牛鬼看着少女犹豫了一会，问道：“那么，您希望有一场大雨，这样庄稼就足够了，是吗？”

农夫显然不信，露出嘲讽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还请您履行诺言”

于是少女把怀中的男孩推向了妇人，清瘦的男孩顺势落入一脸愁苦的姐姐怀里，不舍的回头看了看她，手臂抬起来，却没说出来挽留的话。

少女走出了村子，当晚就下起了一场大雨。

为此付出了妖力、更显单薄的妖怪在被牛鬼问起原因时，回头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

“因为我是实现愿望的妖怪啊，小公子。我的任务就是让许愿之人得偿所愿，变得幸福——是不是很帅气？”

牛鬼只觉得愚蠢。

“我怎么可能会愚弄您呢，只是、变得幸福什么的，真的很难啊……不管我做什么……”

她的话猛地止住不提，那笑容便变得苦涩悲哀，对牛鬼来说却有些熟悉。

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实际上，失去了心脏的妖怪很难活下去，她在他的安排下住在捩眼山，偶尔拜托几个仰慕她的小妖怪到山下装神弄鬼，吓唬行人，让他们绕路。

“这孩子、马头丸很有潜力啊，小公子，别那么严格嘛，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和你一样生来就那么强大啊”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熟悉到可以一起下棋饮酒，牛鬼也开始拒绝被她叫做【小公子】，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软弱无力的人类。

黑发顺滑的阴鸷少年用冷峻的眼神看着她，身上的煞气几乎化为实质。

少女轻叹一声，一丝无法言状的忧郁在她的双眼之内如同雾气一般：“那么就，牛鬼、大人”

三个月后，她难得主动来找他，满天红枫之中，她纤细柔软的指尖勾起他一缕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笑意温柔。

“请让我报答您的恩情吧，牛鬼大人”

母亲的身躯早已**，不可能再复活，实际上、她的妖力也早就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把我的身体暂时借给您的母亲吧，这样怎么样也能拥有一点告别的时间”

这样说着，她顺利召唤来了母亲的魂魄，让牛鬼终于在阔别生母数十年后再度相见，拥抱了彼此。

“【告别的时间】是指这个吗……你可没有过告诉我”

生机在一点点失去，只是无力苍白的笑着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因为这是最后了啊、我没有时间了”

“啊啊，我做的够好了么？那孩子的份——到底够了吗？”

实现了他的愿望、迅速走向衰亡的少女在他怀里慢慢合上眼睛，“……我希望您也能获得幸福、……梅若丸”

“……直到现在，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下一次，如果能再见面、我一定……”

告诉你。